札尔马修不屑地笑了。他不疾不徐地侧身闪躲,准备绕到阿蕾踹空的地方挥鞭攻击。
阿蕾的右手却对准札尔马修的头掷出斧头。札尔马修好不容易侧身避开宛如砲弹般飞来的斧头。
“好险啊!”
不仅鞭子徒劳无功地扫过空中,札尔马修还看丢了阿蕾。阿蕾的踢腿只是佯攻,他错估情势,等重新意识到时已经追不上了。
照理说,阿蕾应该在抽回斧头的方向才对,不过札尔马修转头望去,却惊愕地大叫出声。
“翅膀!?”
阿蕾背对着阳光,背后长出了黑色翅膀。那是由蛇杖变化而成的。
制作蛇杖时用来当作触媒的血液,其中有一半属于阿蕾。
阿蕾也是蛇杖的主人。在少年居中协助下,她得以将感觉连上蛇杖。
“没错,变成这样就简单多了。”
阿蕾凭自己的意志操控翅膀,并透过蛇杖的视野锁定奇形怪状的札尔马修。
她弯腰屈身,运用全身弹力在空中一蹬。
以最快的速度背水一战。
“喔。”
散发紫光的斗气在空中留下轨迹,扫向札尔马修的身体。
札尔马修腰部以下被活生生截断,落到海里。
不过还没结束。阿蕾抛出手中的斧头,划出大大的弧线。
缠附斗气的锁链绑住札尔马修,彻底封住了他上半身的行动,并将他拖回来。
阿蕾依然紧闭双眼,笑着露出獠牙。那是捕食者的残暴笑容。
“呵呵呵。”
“呜,喔喔喔!?”
在随风而至的冷笑声中,札尔马修被拽了过去。他嘴角绽裂,从中射出了瘴气弹。
“呵呵,啊哈哈哈哈!”
但阿蕾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在大笑中挥落斧头,把札尔马修的脸连同瘴气弹斩断。旁人无法看清轨迹的斧头散发多重光芒,将札尔马修的头劈成零落的碎片。
下一个瞬间,札尔马修被锁链捆绑的躯干化为尘埃,消散空中。
挺行的嘛,就接近战的技术来看,这家伙的造诣绝非里涅特所能及。
“看招!”
赛维翁旋转着逼近。在这种状态下,很难判断瘴气之剑的攻击时机和轨道。
我选择闪避,不正面硬干。热气白头顶经过。就在赛维翁错身而过的时候,我施展多种初级水魔法,朝大约在头顶斜后方的他发射冰弹。
“唔!”
冰弹命中的声音传来。我转身确认状况,只见那家伙在左手展开瘴气之盾挡下了攻击。冰弹化为水蒸气消失了。
瘴气之剑与盾。那模样俨然是戴着龙盔的黑骑士。
火焰吸收起不了作用。在地面附近交战时我曾试着用过,被那家伙砍中着火的部分确实能够吸收,不过被砍断的截面却一再窜出火焰。
凝滞的高温瘴气顽强地令被砍中的物体持续燃烧。如果是生物受伤的话,除非有祝福或循环加持,否则伤口恐怕会不断窜出火焰、至死方休。以我来说只会正常地被烧死,不过这实在算不上安慰。
赛维翁身上的瘴气并没有特别的变化。我早猜到火焰吸收无法奈何他了。那家伙的瘴气特性只有高温,而非火焰本身。就好像熔岩的毒气吧。
所以我才提升高度。继续在地面附近交战的话,可能四周都会化成一片火海。对我来说,那种情况有害而无利。我希望周围最好不要有任何可燃物。
这样也有助于对付爆炸的魔眼。基于爆炸的攻击特性,想必那家伙也能在交手过程中轰炸背后的物品,利用飞散的碎片攻击我。
那家伙之所以随我飞上空中,恐怕是为了让我远离海边吧。目的可能是让使魔有机会逃走或者是不让我使用海水。
真麻烦啊。话虽如此,我也不会因此改变作战方式。
我佯装跳跃,让重叠在身上的幻体飞到上方,同时操控着风魔法往下急速降落。分身与本体包夹赛维翁展开突击。
我握着龙杖的握柄中央,把它当成长刀猛力挥砍,眼看着即将命中时紧急抽回杖身,从侧边往上一勾。
无论视线、姿势还是时机都配合头顶上的分身。
这是运用分身的双向随机攻击。那家伙见状,准备应付来自上方的攻击时,我以龙杖直击那家伙的胸口。
不过伤得还不够重。我突进的时候,那家伙也摆好架式准备接招了。配合我接近的时机,那家伙把左手的盾牌甩了过来。
碰到就会烧起来的盾击。我凝聚魔力将龙杖正面挺向瘴气之盾。剎那间爆出火光,彼此的身体都被震开了。
“本以为人类根本不是对手,没想到一对一的情况竟能享受如此有趣的战斗啊。”
赛维翁说完,开心地颤抖着肩膀。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伙伴死了。
那家伙的目的大概是调查迷宫。虽然不清楚另一个魔人是怎样,但那家伙不记得我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在他看来,魔人杀手不过是个人类。
先前的赛维翁给人一种小试身手的感觉,不过还是大意不得就是了。
只要砍倒对手,再来就是使出绝招,不容分说地将之扼杀。这正是我的目的。
我的绝招,一开始就被看穿了。从那家伙的战斗经验来看,即便我再度使出大魔法,他也很有可能应付得来。换句话说,亮出杀手锏的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一旦平衡被打破,不难理解战况将瞬间一面倒。
有那么一刻,我望向阿蕾。她担心地抬头看着这边。阿蕾赢了,多伦也在等我。所以我要赢,我要打赢这场仗回去。
你太碍事了!
“放马过来!”
“我早腻了!反正你迟早会死,我就奉陪到最后吧!”
双方挺身激烈交锋。剎那间,我的身体如同字面所示一分为二。
我和幻体携手进行虚实交织的全方位随机攻击。这是在之前确立的技术,即便那家伙也不可能看穿。
虽然攻击了那家伙的身体无数次,却无法造成致命伤。尽管表皮留下多处轻伤,赛维翁依然不以为意。
他只顾着锁定我,完全不管幻体的佯攻。
这招管用。宛如盔甲的表皮拥有骇人的防御力,甚至堪称装甲,不过我另有计策。
由于被热气所伤,我必须比平常更费力地闪躲瘴气之剑,因此无法再前进一步。
机会还是找得到。纯粹就防御技术来说,那家伙还有些不够成熟的部分。毕竟拥有足够的防御力和过剩的攻击力,这种情况自是难免。
那家伙恐怕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特性吧。承受攻击的同时,他合并双手武器做出特大号的瘴气之剑,作势要同时扫向我跟幻体,一举解决一切。
这招没办法完全闪开。
我暂时收回分给幻体的控制能力,并以双手举着龙杖,于前端展开巨大的魔法圆阵。
然后我正面接下了自头顶挥落的刀刃。双手传来沉重的冲击,白热的火花四处飞散。
衔尾蛇发出郁闷的呜吼声,我能感觉到循环获得进一步提升。
“哈啊啊啊!”
“喔喔喔喔!”
双方互相咆哮。虽然能量失去归属后产生的爆炸弹飞了我和赛维翁,但我俩随即掉头。赛维翁将瘴气之剑一分为二,双手拿着武器扑了过来。
我握着杖柄中央和双剑激烈交锋。红色魔眼的光辉,头上响起的爆炸声。我屈身回避冲击,同时在眉心处展开魔法圆阵,从中射出冰枪反击。
此冰有别于天然物,枪身经过了魔力强化。冰枪命中胸部的装甲,仅造成些许损伤便一下子蒸发了。
魔法之冰蒸发了?瘴气之盾就算了,打到肉体也是吗?
“还不够!你还不能死喔!”
赛维翁的肉体散发骇人的热气,显然开始白热化了。
风魔法·气幕。我制造出多重空气层,为大衣增添耐热的附魔能力,藉此阻绝靠近就会被烧焦的超级高温,就这样继续交战。
对此,那家伙感到由衷开心似地露出獠牙。我也以笑容回应那家伙。
我感觉不到上下左右,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些许烫伤的刺痛更是不放在眼里,只是专注地和那家伙以命相搏。
剑锋稍微掠过浏海,传来一股焦臭。武器和魔法同时攻击。火花迸射,瘴气之剑突破空气层扫来。脸颊好热。某人哄然大笑。魔力与瘴气无数次交会。
我在脚底展开魔法圆阵,在即将踹中那家伙的胸口前击发冰枪。
双方距离拉开了。左手的瘴气之剑涌出斗气是武技。
那家伙同时利用炎热瘴气与武技施放斩击,并将右手的剑提在腰际逼近而来。大动作闪躲无法有效反击,现在不能退缩。我向前挺身。
斩击先飞来划过侧腹,接着那家伙的突刺掠过脸颊。
我近距离感受着焦灼的热度。跨越死线才能抵达的距离。热浪的地狱。剎那间的交会。我追求的就是这一刻。
冷气漩涡萦绕龙杖。我利用双方突击之势将全身传动寄于龙杖,对准一点进行突刺。
“穿透吧!”
“呜!”
跟先前不同,出招的手传来麻痺的触感。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后,我一举从下方往上殴打那家伙的下颚。胸部表皮出现裂痕,那家伙首次哀号着后退。
要分出胜负只能趁现在了。
我将龙杖举在眼前,于前方展开巨大的魔法圆阵。然而......
“太遗憾了!”
那家伙转回视线,眼底散发光辉,我面前掀起了爆破之风。我破坏的——不过是层表皮,损伤不大。
虽然轰炸的坐标有点偏了,但我无暇使用防御魔法。我在面前双手交错,摆出承受冲击的架式。
那家伙全身白炽的热量逐渐集中至嘴边。大大张开的嘴里,产生宛如太阳般炫目的光芒,旋即化为庞大的热线。不,是化为热柱发射,一口气吞噬了我的身体。
这才是那家伙的绝招、杀手锏、王牌。只要把我烧得连骨头部不剩就结束了。
前提是打得中的话。
“这是!?”
炎热火柱吞噬的是我的虚像。令那家伙抬头上仰时,我将幻体留在原地,自己则自由落下。
待魔法完成,我自下方猛然突进。
毕竟赛维翁射出了蓄积在体内的所有热量,即便闪开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我以衔尾蛇的角刨挖那家伙胸部的伤口,发动业已完成的魔法。
第九级水魔法,冰河堡垒。
冰树突破那家伙的背部,出现在半空中。枝叶和树根无止境地延伸,嘎吱作响地逐渐成长为大冰树。
“粉碎吧!”
完全成熟后,冰树连同纳入体内的赛维翁一起碎裂成粉尘。
轰然巨响中,小冰片绽放无数光辉洒向地面。胸腔内部遭撕裂的赛维翁也随着光雨掉落到地上。他的脸上彷彿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看来报告的方向错了。”
我接近倒在地上的赛维翁时,那家伙这么说道。
我蹙起眉头,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却闭上眼睛笑了。
“我是说咱们的阻碍不是门,而是你。”
意思是门好歹还有办法处理吗?
“月光神殿里面有什么?”
“天晓得。听说可以抚慰我的烦闷。我已经厌倦无所事事、只能烧尽下等货色的日子了,所以我才答应帮忙。”
这么说起来,刚才他也说腻了。拥有那种危险的能力,想必没有人能与他抗衡吧。
那家伙的身体内侧及伤口外缘喷出了火焰。
“不过最后终于能够开心地打上一场了。”
就这样赛维翁全身熊熊燃烧。火焰里传来这样一句话。最后留下的灰也随着卷起的火焰被风带走。
见最后一把灰消散空中后,我眯起眼睛。
抚慰赛维翁的烦闷吗?从兴趣与喜好来看,这家伙对人类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阿萨可!”
阿蕾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痛。”
我原本打算回头,却忍不住紧皱双眉。
因为战斗结束后听到阿蕾的声音,所以我松懈了吧。不晓得该说是后知后觉还是烫伤的刺痛现在才发作,我痛得有点难受。
最痛的是以毫厘之差闪过武技的侧腹吧。不过伤势都不严重,以打倒那种等级的魔人来说代价算很轻了。
“阿萨可,你怎么全身上下都是伤?”
“别担心,都不严重。施加治愈魔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