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决胜战(2)

伸长。

将枪尾部朝向地面,我默念道。

伸长,伸长。

枪按持有者的愿望延伸着柄部。

伸长,伸长,直至天空。

轰!巨臂为抓住我而挥动,却停留在压断伸长的枪上。

此时我已高高地飞上天空,这次也是从我手中伸长的枪更长。

默念着缩短,在修理枪的同时使之返回手边。

“有意思,不过?”

弗鲁卡斯把双手伸入地面,然后举起了巨大的土块。

其目的不言而喻。

是打算将我击坠吗?

要做的事情规模庞大。

而在空中能做的事实属有限。这样下去形势会很严峻。

但我并不惊慌。

我相信事情不会就这样发展下去。

一边坠落,一边看向那边。

“不要无视我,我有这么说过吧!”

弗鲁卡斯抓住的土块化作粉尘。

贝利特从正下方攻入。

“啊,忘记了!”

“若这是挑衅的话便再好不过。”

对于贝利特的连续进攻,弗鲁卡斯小姐轻松应对。

“单调。”

“那是因为,脑子要用在其他地方。”

在竞技场的各个方位,白银之“腕”显现。

它们备有白银的“炮弹”。

弗鲁卡斯小姐不断回避着接连掷来的“炮弹”。不,不仅如此。

想必是有看过半决赛,她使用折断的枪和碎土块将其弹开。

恐怕是为了避免被贝利特的右腕吸收。她认为这是要以距离为关键设置在四周吗?

但是,炮弹雨的目的不在于此。不止如此,应该这么说吗?

“我来了。”

我并不是要说给谁听,只是在喃喃自语。

在我右手中收纳着之前扔掉的法杖。

为避免掉落,顺带用白银固定着。

没错,我让“腕”将其拾起,扔到了空中。

全力放出魔力。无视自己接近地面的身体,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然后,那一刻到来了。

与奥罗巴斯小姐那时一样的“速度下降”。

与其说她身披铠甲,不如说是她进入内部操作。

只要迟缓其中的她,铠甲的操作也必然会出现停滞。

至今仍果断攻击那里的贝利特成功突破。

一瞬的动摇。为了应对速度下降,弗鲁卡斯小姐欲改变身体的移动方式,但贝利特却瞅准转换的微弱间隙打中了她。

这是本次大会首次,确认到她被攻击的瞬间。

贝利特又第三次击打向铠甲的躯干,旋即飞退。

袭来的是弗鲁卡斯小姐的右臂。

由于贝利特回避,本以为会掀飞地面的一击竟然陷了进去。

噗通,宛若掉入水中一般。

地面随即凝固。弗鲁卡斯的右臂被埋入地面。

马上再次接近的贝利特,第四次向其身体突击。

现在,她的双臂正被白银所覆盖。

背部连接有白银,她似乎是借此来调节双臂的大小。

弗鲁卡斯用左手迎击贝利特,却由于姿势的原因未注入力量,贝利特则无视它,继续出拳。

再加上不断有“腕”击打向刈除骑士的膝盖,她巨大的身躯曲成八字形。

贝利特的双臂逐渐巨大化。

并且,伴随着向肘部打击重重叠加的“腕”。

使用着对阵菲利浦先生那时的招式。

总计不到十秒的猛攻。我的魔力也以惊人的气势削减着。

“不错的黑魔法。”

弗鲁卡斯如此低语从白银中抽出右腕。

用双手抓住贝利特的双臂,接着——扯断。

不仅仅是白银,贝利特的魔力体失去了双臂。

“一旦身体适应下降的程度,以此为前提则很容易活动。”

才不容易啊。

越是优秀的人越容易注意到细微的不适。虽然重新调整也会很快,但弗鲁卡斯小姐未免太早了。

“一直阿萨可、阿萨可的,在你面前的可是我啊!”

在弗鲁卡斯的视线,试图寻找我的那一瞬间。

贝利特的拳头砸进弗鲁卡斯的铠甲里。

即使失去了双臂,大量的魔力逸散而出,她却立刻将用于敲击手肘的“腕”缠在肩口,以代替双臂。

弗鲁卡斯小姐看到了那些。

“失礼了。贝利特,你也很有趣”

弗鲁卡斯用左手击落贝利特的拳头,用右手抓住她的身躯。

贝利特纵然在双臂无法使用的瞬间依旧不死心,用头撞向其铠甲。

突然间,裂开了。

在她不屈不挠之下,开辟出了道路。

“很出色了。”

“不要用过去式啊。”

是的,还没有结束。

下落的冲击在落至液状白银时得到缓和,我站在墙边握紧长枪。

“伸长。”

贝利特令弗鲁卡斯的意识转向自己,真是帮了大忙。

伸长的枪的尖端刺入她制作的裂隙。

弗鲁卡斯小姐也并非只默默看着。

虽然她想用左手将其击溃,却被白银之壁提前阻止了行动。

因为未灌入气势,故没能破坏于近距离生成的白银之壁。

握着贝利特的右手也一样。

“把你捏碎!”

“我是因为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才穿着白银之铠。虽说是你就一定能毁掉。”

让贝利特退场魔法就会消失。这种认识是正确的。

不过在那个时候,枪已突刺而至。

骤然冲击。

枪刺进了铠甲内部的弗鲁卡斯小姐的魔力体。

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我知道她的搭乘位置。

呲、呲、呲,铠甲后退。

我所持长枪的金属箍嵌入墻壁,使之凹陷。

仅凭我的力量则会被反推回来,因此选择这个位置。

不久,铠甲终于停止运作。

我贯穿了她的心脏。

纵是弗鲁卡斯也无法幸免。

“诶。”

铠甲的前部打开。

从里面,她?

吱吱吱,伴随金属的摩擦音,铠甲的前部缓缓打开。

我连忙缩短枪的长度。

银光闪过。

快似闪电,超越了枪返回的速度。

不是某种攻击。

而是弗鲁卡斯自身。

白色的头发似流星划过的光线一般随风舞动,那只是她在奔跑。

心脏之上有个空洞!?

虽然疾驰而过,但她所经过的地方却仍有魔力的余辉留下。

我们的攻击奏效了。

一般情况下本应立即退场的,致命伤。

无法简单用气势解释。从伤口来看,她恐怕未持有再生能力。是她本没有心脏,还是说虽存在却不是弱点,不该存在这种事。她的身体应该和人类相同。

这个世界上,纵使有极其难以死亡的生物,却并没有不死的生物,不是吗?

难以死亡的生物。

我曾思考过她的种族,而这已然变成确信。

接近人类的外貌,食量庞大,力气巨大。

以及,极强的生命力。

“这次、定要归还”

在返回途中超过枪的弗鲁卡斯,用手刀将枪斩断,就这样握住。

她所拥有的一方更长。

“你的剑怎么了?”

“诶?”

那个声音来自我和贝利特。

因为在她夺回枪的那一刻,贝利特退场了。

在抓住枪的同时,她调整角度将枪伸长。

它贯穿了至今仍被铠甲手臂攥着的贝利特的头部,随即返回使用者的手边。

没能看清!

贝利特的身体崩溃,化为魔力的粒子。

与此同时,白银也全部消失。连接我的右手与法杖的白银也消失了,它掉落而下。

我放弃已变成普通棍棒的枪,用左手抓住掉落中的法杖。

假如没有那样做,就会被立时穿刺。

从之前上半身所在的空间穿过的是,弗鲁卡斯小姐的魔法道具。

她让贝利特退场,使枪返回,将其反转朝向我,瞄准目标,突进。

如此之多的流程,所花时间却不足一瞬。

就在眨眼间,枪又回至眼前,弗鲁卡斯正在逼近。

那银色的瞳孔,捕捉到了我。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鬼。”

她的嘴唇微微弯曲,好似在笑。

突刺来了。

即便看清了,我的左耳依旧被贯穿从而破碎。

“正解。”

我失去平衡,她像踢球一样踢打着我的腹部。

从无意义地被再现呼吸的魔力体的肺里,氧气倾吐而出。

我的身体在地面上滚动。

啊,这么说来,她曾说过如果我猜中了她的种族,就会告诉我。

在脑海的一隅思考着这些。

在远古时代,该种族长角的个体多被误认为魔人,可鬼是不会使用魔法的。虽然有一部分人可使用被唤作妖术的幻惑魔法,但基本上都是利用己身战斗。

据说他们被称为无魔力的魔人、生命力之鬼。

正如这个词所指的那样,鬼以其恐怖的生命力而自豪。

既然魔力器官并不优秀,那就不是来源于魔力的转换吧。

那么,它的生命力究竟从何而来呢?

莫非是从食物中获取能量吗?

“你从剑之师那里学到些什么?”

在回转的途中,我用左手抵住地面,直立起身体调整姿势。

我正想着该如何回避她的攻击,弗鲁卡斯却这样说道。

透过这一句话,我明白了她的意图。

在此次大会上,我已多次使用过法杖之剑,而真正勉强能够称得上是用剑战斗的,就只有与马尔科先生的一决胜负。因为那场战斗是以黑魔法,和之后尖锐的骨头告结。

要是弗鲁卡斯小姐,就这样输掉的话。

如果要为避免公开亮相,让她以刈除骑士的身份选择退场的话。

黑魔导士阿萨可,在弗鲁卡斯的锻炼下习得的剑术,就会在不为人知中迎来结束。

这样一来,阿萨可便又能回到魔王城阿萨可的工作中去。

作为冒险者站在灯光下的机会,是难得的。

可为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真面目就是好事吗?

注视着。

得到剑之师赞赏的,也就唯有这一点。

“是的,阿萨可对队伍的“观察”已然持续数年。经常、为毫无违和感使之获胜。因此而被磨练的、“观察力”。所以参谋的工作也很擅长。仔细观察,寻找取胜之道,擅长这个。”

仔细看。她也并非不死之身。不存在那样的生物。

看她那平时不曾流汗的脸。倘若是其他人,可能只认为她面无表情,细看则发觉有些狼狈。不要放过任何变化。她不是很辛苦吗?即使没有疼痛,心脏的损伤也会随着运动而累加。此时她自身在移动方面十分困难。

来了。

她流畅的动作。伴随左侧步法移动的上半身。左脚踏向地面,在其用力的同时释放出极强的推进力。

与猎人阿莉的“神速”并列的突刺,袭向我的胸部。

我斜着跳开。

不是为了回避她的枪。

而是承受住突击。

用法杖。

尖锐的突刺戳向我的法杖。冲击相当剧烈,我的身体于空中旋转。

我没有违逆这股力量,在空中转了一圈,藉那份气势将剑挥舞向弗鲁卡斯小姐的脖颈。

我知道由于她的刺击,剑鞘部分已然破碎。

弗鲁卡斯瞪大眼睛,立刻做出反应。

通过移开上半身回避。

在这时,我将在贯穿她心脏铠甲停住时,所解除的速度下降。再次施加其上。

因为已经消耗了大量的魔力,所以勉力再次生成。

我落在她的枪上。对降落前的一瞬感到惋惜。

若是普通人,体势便会瓦解,但弗鲁卡斯小姐却不会因这种程度就把枪丢掉。

“缩短”

她的枪,缩短至短枪水平。

当然,我已无立足之地。

但是,迟了一步。我提前读到了,我已向她飞扑而去。

“那双眼睛、和黑魔法般配。让敌人迟缓、弱化、易伤,将敌人的攻击避开,使自身的攻击打中”

我反复向其施加防御力下降,将上身逐渐恢复的弗鲁卡斯从右肩立劈至左协腹。

飞舞的魔力粒子。

自那天起,对于连其训练都未能完成的师父,我第一次向她挥出了一刀。

“将眼睛、调整成一对一模式。做得到的话、会好一些。”

“干得不错。”

我觉得弗鲁卡斯会感到欣慰。

“不过,天真!”

“咕!?”

她的左手勒紧了我的脖子。

她也松开了引以为傲的枪,右手则抑制住我的左腕。

一旦颈部就这样骨折,我便会退场。

“直到最后也不该松懈。”

“我明白·。”

我的右手插进了她的胸口。

确实,自从受到奥罗巴斯小姐投掷的枪之后我便负伤,无法凴自身力量拿起剑。在与弗鲁卡斯小姐的战斗中,甚至连举起剑的动作都没有。

所以,认为其不能动也不奇怪。即使动了也无济于事。

但是,对已被洞穿的胸口,再加上刚才的一击,便足以突入伤口进一步蔓延的心脏的洞中。

纵然枪的伤口贯通了其后背,却没能制造出刺穿她心脏的间隙。

所以我只能竭尽全力,将她的心脏碾碎。

“若有什么误会,就请直说。自己不过是,想赢罢了”

我理解。谁都不想输。即使输给阿菲,她也期望以外援的名义再战。

不是为了我,仅仅是为了她自己。

我的两位师父都是这样,严厉,和善,不坦率。

既然本人这么说的话,便不会去否定。所谓的弟子就是如此。

从她嘎吱嘎吱的颈骨,响起不该发出的声音的那一刻起。

骤然间,弗鲁卡斯小姐浑身失去了力气。

“黑魔导士阿萨可。”

“是。”

我不能很好地发出声音。

“漂亮。”

视野开阔了。

因为眼前的对手已变成光的粒子。

“哈哈。”

多么、强大。多么顽强的生命力。

在心脏被开洞的情况下仍能继续战斗。拥有着超过魔法道具伸缩速度、值得称赞的移动速度,枪术的纯熟已然臻至武道极致。

我在历经千辛万苦,能于最后成功应对。也只是源于有数次看她挥舞长枪的机会。由于曾接受过她的剑道启蒙,且成为了她的弟子。

我自身的强度,远不及她。

但是,只在今日。

只因为这场比赛,是双人淘汰赛。

我和贝利特,将弗鲁卡斯和奥罗巴斯。

“胜者、阿萨可・贝利特组合……!!”

战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