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八角偷眼瞟一下边上的吴不赊,道:“大王请看,管季大军阵列森严,主阵之前,均列有车阵,其势如墙,我军本散,管季又是名将,若全军突击,万一赵军不乱,依车阵拼死阻击,他们有阵列有秩序,我军却东零西散,给管季抓到机会于薄弱处突击,胜败可就难说了,所以我不能赞同虎将军说的全军突击的举动。”
吴不赊明白他说这番话的意思,道:“我相信你,即然说了由你指挥,你就放胆去做,胜了是你的功劳,败了本王与你共同承担。”
牛八角虽然以军法喝住虎大嘴,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听了吴不赊的话,放下心来,心中感激,他却是个不善言词的,只是抱拳躬身:“多谢大王。”
其实牛八角心中也不是没有过冲动,赵军虽比兽兵多出差不多一倍,但人天性畏兽,十五万兽兵一冲,真有可能一下冲垮赵军呢,不过牛八角不敢冒险。
或许在虎大嘴等人想来,就算冲不垮又如何,最多咱们退回来就是,人类步兵难道还追得上虎狼吗?
可牛八角不这么想,十五万兽兵,全靠一百多妖兽和几个妖怪约束,如果全体突击,赵军死守,再以精锐弓弩手或玄功高手射杀妖兽和几个妖怪呢?没有妖兽妖怪指挥的兽兵将会比人类军队更乱,想退回来重组队列,绝无可能,这场仗就败了,牛八角败不起,也绝不敢冒这样的险。
吴不赊没有牛八角想得这么多,人啊,不能懒,一懒脑子就不转,如果不放权,自己指挥,吴不赊想的会多些,一放权,他想的东西就少多了,扛着个脑袋,却不太想事,很有点只等结果的味道。
当然,即便懒了点,比虎大嘴几个还是要想得多些,在他想来,稳一点,没有错,多打几场仗有什么关系啊,何必要一下就把赵军冲垮呢。
虎大嘴率兽兵冲出,对面一万赵军已列好阵势,初看和先前的阵列差不多,反正虎大嘴没看出名堂来,照牛八角军令,将猪兵与虎兵分为两部,嘱咐率队的妖兽听他吼声为号,自率猪兵,一声怒吼,猛扑出去,身后五千猪兵如五千枝利箭,跟在他身后激射,两百虎兵列阵观战。
虎大嘴一动,赵军也动了,阵列后面突地冲出一队强弩手,列在阵前,牛八角远远看见,暗叫不好,虎大嘴却不以为意,先前的弓箭他可看见了,直射的穿透力,弩比弓强,那又怎么样,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狂吼一声:“冲啊,撕碎他们。”
这次的赵军没有慌乱放箭,弩阵前小校一直死死盯着虎大嘴,三百步,小校手中刀往下一劈,“嗡”的一声,如黄蜂炸窝,万千黑点迎着猪兵急射,其中至少有三十枝以上的弩箭射的是虎大嘴。
虎大嘴带的是猪兵,虽做虎吼,却未化虎,眼见箭来,疾如电密如雨,他虽狂傲,也自惊心,手中钢叉急舞,水泼不进,箭虽多,尽给挡开,到没有一箭射到身上。
但背后的猪兵就不行了,刹时间惨嚎声起,弩可不象箭,穿透力极强,猪兵一旦中箭,立时就透体而入,肩背之处还好,射在眼睛鼻子嘴巴处,竟是直入脑中。
前列的猪兵,一场箭雨倒下数十,受伤的更多,不过野猪凶悍,直接透脑而入的,死了就死了,没死的却更加凶悍,跟在虎大嘴身后,狂嚎着往上冲。
但冲得越近,弩的穿透力越强,两百步时,又是一泌箭雨,这一次至少倒下了近两百猪兵,一百五十步时,又是一拨,一百步时,最后一拨,前后四拨箭雨,射死了将近一千猪兵。
虎大嘴眼见属下死伤惨重,激怒若狂,纵声狂啸,猛地加速,但赵军阵前的弩手却转身撤进了阵中。
弩的力道比弓箭要强得多,但上弩费事也费力,从三百步处开始发弩,哪怕是人类步兵冲锋,也最多发一弩,何况是快得多的兽兵,绝没有发第二弩的机会,三百步到一百步,赵军射出了四拨箭雨,是把两千弩手分成了四列,而不是上了四次弩,三百步内若能上四次弩,弩兵就天下无敌了。
弩兵一进阵,后列抢出无数盾兵,一人多高的铁盾往地下重重一顿,盾牌下面的尖头插入土中,盾手左手挽盾,肩膀死死靠着盾牌,一盾一盾挤紧,刹时列成一道盾墙。
身后枪兵成列,丈八长枪架在盾上,锋利的枪尖直指向前,枪手之后,立一刀手,盾、枪、刀,形成一道死亡之墙,但这样的死亡之墙并不止一道,十步之后,又有一列死亡之墙,再后面还有一道。
一万赵军,共分为两千弩兵,两千盾兵,三千枪兵,三千刀兵,最前面一列是盾兵,最后面一列是刀兵,敌军若冲破盾枪组合,刀兵上前近战,但刀兵的另一个作用是,监督前面的枪盾兵,无论任何情况下,不得军令,枪盾兵不能后退,后退,刀兵径斩之,若前列刀枪盾皆退,后列径斩之,所以最后一列是刀兵。
枪盾组合,是步兵对付骑兵的最强防守阵列,赵军在与兽人骑兵的长年战争中,摸索出了丰富的经验,这时用来对付兽兵,管不管用,没有任何人心中有底,这一面的牛八角吴不赊,那一面的管季,都死死的盯着战场。
虎大嘴终于冲到阵前,一声怒吼,钢叉一抡,将伸到前面的两把长枪击飞,肩膀往前一靠,狠狠的撞在盾牌上,想他是何等力气,那盾兵如何挡得住,顿时连人带盾给撞得倒飞出去,同时带翻了身后的枪兵和侧后刀兵。
虎大嘴一步跨进阵中,左一叉,一叉叉住了左手枪兵脑袋,他那叉子大,力道又猛,可怜,那枪兵给他一叉,竟把整个脑袋叉了下来。
虎大嘴叉子下压,左手盾兵身子藏在盾后,虎大嘴这一叉,正叉着他背,便如叉一条泥鳅,透背而入,手一抖,那兵直飞出十余丈开外,半空中长声惨叫,狠狠的砸在第三列枪盾墙中,砸翻了一名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