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春晓树,吴不赊颇有些失望,春晓树高有数丈,粗若水桶,全身黑不溜秋,恍似铁铸,整棵树上,没看见一片叶子,就是光稀稀的枝干杈丫立着,如果不是万春泉旁就这一棵树,吴不赊一定要以为是弄错了,这是什么春晓树,和乡下到处可见的那种桑枣树几乎一模一样?桑枣树在冬天里落了叶子,光膀子向天,就是这副德性。
不过长得不好看不要紧,能开花就行,只可惜吴不赊左看右看,连半个树芽影子都找不出来,只开一朵花,那花又开在哪里呢?想不明白。
这时南释权过来,说天帝不肯下诏让位,那就只有打了,吴不赊过去,十七王子身边站了一个将军,却是天龙卫服饰,十七王子介绍了,正是反水的天龙南卫指挥使程妨。
程妨身材高大削瘦,长脸,有些阴沉,眼中锐光如电,难怪能与阳存义争一时雄长,功力确实不弱,见了礼,吴不赊随即下令进攻。
具体指挥是周江的事,先前上墙吃了苦头,这会儿学了乖,命人砍了十几棵大树,四面撞墙,当然,两门的攻势也不放松。
黄勇虽死,阳存义最终也没让北卫那几百溃兵进门,程妨过去招纳,大部份也就降了,但仍有几十人誓死不降,给追风军砍成了肉酱,因此阳存义手中,除了自己南卫的两千多人,便只有一千二不到的天羽卫,想要挡住近两万追风军四面狂攻,绝无可能,攻破春泉宫,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十七王子还是焦躁不安,虽然强做镇定,可他垂在身侧的手,时而握紧,时而放松,却暴露了他心中的紧张。
“吴大王,你说还要多少时间才能攻进去。”
这话题问得白痴了,具体多少时间,吴不赊怎么知道,不过也理解十七王子心中的焦虑,道:“王子莫急,只要撞开围墙就快了,围墙再坚固,终有撞开的时候。”
南释权在一旁看了,也开解道:“阳存义只是想死守待援,可天兵不堪战,而且天兵府反应过来再调集兵马,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可以肯定的说,天黑之前,天兵府不可能会有一兵一将过来,阳存义估计也明白,他等的是留守宫中的四千天龙卫,别说掌令的高公公陈公公已给我们买通,不会下令,就算出了意外吧,来了也不过四千人,吴大王可有两万精兵,能起什么作用?”
照规定,天龙南北两卫若随天帝出巡,留守的两卫的指挥权便要由宫中太监执掌。
这本来也没什么错,可阉人贪财,却就给了十七王子这样的有心人机会,吴不赊也一直在担心留守宫中的天龙卫来援,虽说只是四千人,可看了阳存义所率天龙卫的战力,也觉得是个麻烦,不想十七王子还有伏招,心下暗暗点头:
“安排左绝刃帮忙狙杀高手,又安排人买通宫中太监,这老王子背地里的阴手不少啊。”
十七王子这些,都是没和吴不赊商量的,不过吴不赊也并不在意,本来也是啊,象十七王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拿来和他商量,南释权知道的事情或许多些,但吴不赊可以肯定,十七王子一定还有些暗手是南释权不知道的,不让任何一个人窥知自己全部的真象,这是最起码的帝王之术吧。
忽听得一声大呼,却原来是一处围墙给撞塌了,十七王子身子猛地一震,紧紧的盯着那处缺口,一脸兴奋紧张。
追风军冲过去,墙内一蓬黑点射出,追风军成片栽倒,十七王子啊的一声叫,双拳握紧。
阳存义当然不是傻瓜,追风军撞墙他没办法,但哪里有撞墙声,他就在哪里多安排一些天龙卫,强弩早就备好了,追风军潮水般往里涌,反是吃了大亏,但追风军极为悍勇,前赴后继,天龙卫也是拼死抵抗。
一个缺口,眨眼便给死尸堆满,拖开死尸,不多会又给堆满,追风军虽勇,却始终无法突破,没过多久,又撞出两处缺口,同样的血拼又在这两处缺口上演,追风军还是冲不进去,但随着缺口越来越多,随着天龙卫的实力被一点点消耗,天平逐渐向追风军这面顷斜。
猛然间异啸震天,前门冲出一支天龙卫,其势猛恶无伦,便如山洪陡发,围攻的追风军竟一下子给冲了开去。
冲在前面的七八个人,竟然都是玄功高手,最前面一条黄脸大汉,手中九环大砍刀,威猛绝伦,一刀下去,挡在前面的追风军往往给他连人带兵器劈做两截,一步一喝,步步前突,追风军山崩一般往后退。
“劈山刀祝彪。”南释权低呼一声。
吴不赊道:“这祝彪是什么人?”
“天羽卫指挥使之一,天帝身边的近身铁卫,功夫不在阳存义之下。”南释权脸上有些变色:“近身铁卫也派出来了,难道天帝想突围?”
祝彪砍开一条血路,立身四下一望,一眼看到了吴不赊身边的十七王子,怒吼一声:“叛逆在那边,杀。”
他当先开路,身后七八名天羽卫高手并肩齐冲,再后面一队天龙卫,约有五六百人,竟是阳存义亲自带队,追风军蜂起拦截,但祝彪和当先的七八名天羽卫勇悍无伦,竟是拦不住。
眼见着祝彪刀光一圈一圈,越迫越近,象祝彪这样的玄功高手,若是单打独斗,直接就飞过来了,可在这种成千上万人的大战场上,可没人敢在空中飞,那是个活靶子,只能一步步杀过来,从敌群中杀过,敌人的身体就是一种掩护,不会万矢之的。
南释权这时已经明白了,不是天帝要突围,而是想以高手狙杀十七王子,眼见追风军拦不住,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子,你先去后面避一避。”
十七王子略一犹豫,偷瞅一眼吴不赊,道:“怕什么,上,杀了他们。”
左绝刃等死士本来围在他身边,这时齐扑出去,迎上祝彪几个,十七王子培养的这群死士功夫都相当不错,左绝刃在里面甚至都不是最强的,最强的是个中年白衣汉子,使一柄长剑,当头迎上祝彪。
身未至,左手中剑鞘忽地向祝彪抛去,吴不赊正在狐疑,难道剑鞘是暗器?太大了点儿不,而且也太贵了吧,给别人一家伙弄坏了,岂非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