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程处亮眼前一亮,这倒是他需要的信息。
那林天夔连磕了数个头,见没人拉他去砍头,这才抬起头来。
他又慌忙说道:
“那水龙帮二当家,平日里负责组织我们这些小帮派。
“我要走的那日,还请他喝酒来着……
“他喝多了,便劝我留下来!说过一阵子有大买卖
“他还说,他们与官府里的什么人早已勾连。沿海各州都是水龙帮囊中之物。
“我当时只道这二当家哄骗于我,便没有理会,现在想来,唉……”
……
官船向着余杭方向驶去。
程处亮靠在船头,凝神苦思。
他分析着目前所掌握的全部信息。
先是湖州刺史上报说沿海海寇猖獗。
但并未入城。
湖州刺史既然上报此事。
那么至少上报之时,湖州尚未破城。
但刚才商户说泰州城已遭洗劫。
这应该也不假。
而林天夔言说这水龙帮与官府有什么勾连。
此事暂且还要打个问号。
不能排除他为了保命,胡乱攀咬。
他揉了揉眉心,重新整理思路。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是否有官府内部的人与海寇勾结。
而如若官府内部有人与海寇通气。
那自己的动向,应该早就被海寇知道了。
毕竟,自己要去余杭总领剿寇的塘报。
应该早就到了沿海各州府。
那么,自己按部就班到了余杭。
最多也只能组织防御工事。
一旦海寇闻早就了掌握自己的动向。
他们不来进攻。
自己难道要在茫茫大海里四处搜寻吗?
这不太现实。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
……
“程亮哥哥!”
清河公主牵着小豆丁在程处亮屋外敲门。
这些日子,她一路和程处亮同船前行。
倒真觉得有趣得紧。
能饱览大唐风光。
又能看见程处亮杀河匪,救百姓。
真真是没有白来一趟。
想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在河匪面前毫无惧色,痛击坏人。
她心里就生出一种崇拜。
今夜月色迷人,她有心要与程处亮说说体己的话儿。
便牵着小豆丁来他房中相邀。
一同去赏月。
但眼下,敲了许久的门,却无人应答。
“咦?人呢?”
她正自好奇,却见隔壁的门缓缓打开。
房遗爱那张满是淤青的脸伸了出来。
他也不说话,只是冲这边招了招手。
清河本要发脾气。
但想到他为了带自己同行,被程处亮揍得那么惨,便也忍了。
清河领着小豆丁走了过去。
“处亮哥哥人呢?”
她问道。
房遗爱并不说话,只是贼眉鼠眼地朝外张望。
而后才转身,满脸愁容。
“处亮偷偷离开了。
“他说他要暗中摸查一下沿海的情况。”
清河心中一惊。
他们的大部队还在朝余杭行进。
程处亮却私自溜了?
这是做什么?
“他为何要这样做?”
清河立马问道。
房遗爱那张脸皱成一团。
“我也不知道,他只让我先领着你们去余杭……
“然后尽力安抚住余杭郡守……”
……
月色皎洁,一艘战船航行在河道上。
那船将旗帜都收了起来,火炮和武器也尽数隐藏。
程处亮站在船头,看着泰州的方向。
他此番偷偷地出来,只领着秦怀玉和数十名锦衣卫。
连神机营都没有带。
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虽然那林天夔的话未必作得了真。
但如若是真的。
自己按部就班,一定没什么效果。
倒不如,先隐藏行迹。
暗中去最近的泰州查探一番。
对海寇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再作打算。
神机营目标太大。
苏定方作为自己的部下,又已为众人所熟知。
所以他将他们全留了下来。
跟着大部队去余杭。
至少可以稳住各州府的官员。
让他们不清楚自己的动向。
“再往前走上几十里,便可到泰州了。”
秦怀玉走上来道。
程处亮看着秦怀玉。
他对秦怀玉还是放心的。
有武力,心思也缜密。
做这种事,比房遗爱那孙子要靠谱得多。
“我们不直接入城,先在入海口探查一番。
程处亮吩咐道。
战船的目标太大了。
如若直接入城,要过关文牒。
很容易暴露身份。
他决定先将船驶到入海口,观察有无海寇。
如若没什么发现。
就下船改陆路入城。
……
临近大海,风浪渐渐大了起来。
程处亮的战船虽然在内河十分平稳可靠。
但若想在海中航行,还是需要刘思礼那边的战舰过来才行。
行了一夜,天色已渐渐转亮。
远方已能看清太阳在露头。
“咦,那是什么?”
秦怀玉指着前方。
程处亮掏出望远镜,向前方望去。
只见前方有不少人抬着箱子,朝几艘战船上走去。
那战船规制颇大,比程处亮的船都要大得多。
再往船上看,竟有不少身形魁梧之人提着兵器。
“海寇?”
程处亮一惊。
他沉思一会儿,终于下令:
“前进,将那几艘船拦下来。”
这是一个胆大的决定。
对方人数众多,且战船的数量和规制都比他们的大得多。
硬碰硬是很难占得便宜。
锦衣卫们迅速操控战船。
并且将火炮抬了出来。
随时准备对海寇发起攻击。
秦怀玉有些紧张。
他抱紧了怀里的火枪。
看着前方的海寇。
虽说自己这边有火枪火炮。
但眼下人数太少了。
若是调度不急,很难能战胜对方。
况且对方乃是真正的海寇。
与各大州府都有过正面交锋。
可不是河匪能比的。
他看了一眼程处亮。
他眼下仍是神情淡定。
秦怀玉暗暗称赞。
处亮不愧为威震天下的神威王。
这份淡定和勇气。
连父辈中的那些将军们。
都难以匹敌。
战船疾速前进。
已到了火炮的射程之内。
程处亮放下望远镜。
稍一抬手。
众人全神贯注。
随时准备发动。
那边的入海口处。
那群海寇正有说有笑。
他们搬着沉甸甸的箱子从跳板上往海船上行进。
他们似乎并未发现,有几个黑漆漆的钢管。
正对准着他们。
“进攻!”
程处亮手一落下。
“轰!”
连续几声轰鸣声在寂静中炸响。
伴着旭日初升的火红。
吵醒了整个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