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
程处亮走出舱门。
看着蓬勃升起的太阳。
他伸了个懒腰。
想起昨晚那两个丫头跑到自己房中胡闹。
他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这清河也就罢了。
小豆丁居然也跑到自己房里。
泪眼涟涟地跟睡着的自己控诉。
说是房遗爱自己吃好吃的。
都不带她分享。
还一副受了委屈,却为了集体的团结不敢明说,只趁着自己睡着,才偷偷过来倾诉一番的凄惨模样。
想到昨晚她那皱在一起的可爱小脸蛋。
程处亮禁不住要夸她深明大义。
正乐着,肇事者从走了出来。
房遗爱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脸萎靡不振的模样。
“我说处亮,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那么好玩刺激的事,只带怀玉一人过去……”
想必他从秦怀玉那里得知昨日经历,心生羡慕了。
一把揪他过来,程处亮正好有事要问他。
“你对这四州一郡的情况和主事的官员是否熟悉?”
房遗爱好歹是房相的儿子。
虽说是不成器了点。
但凭他耳濡目染,对大唐各地的情况应该还是了解一些的。
至少比程处亮自己要强。
房遗爱想了一会儿,而后便开始摇头晃脑地介绍起这五地的情况。
说是这余杭地处要道。
商贸发达,人丁兴旺。
在这五地中辖地最广,也最富裕。
而四州各有优缺点。
但总的来说,这四州都离不开余杭。
毕竟沟通南北的大运河在余杭郡。
所以,无论是商旅还是官员。
来这余杭郡是常有的事。
而大唐州郡府虽是平级。
但却分辅雄望紧上中下共七级。
余杭是望郡,而其余几州则为上中州不等。
固而这余杭郡守在其余几州刺史面前,那是要高一等的。
而此番以余杭为后方,统领扫寇事宜,也正是综合了前面几点。
坐镇余杭,向各路分兵,一日之内,即可抵达各州。
所以,在李世民的计划中。
程处亮只须安稳地在余杭调度。
并派以神机营辅助各州荡寇。
想必是很快便能功成。
但程处亮现在已经知道了。
这海寇已然扫荡完各州。
回老巢蛰伏不出了。
自己现在再怎么调度。
都会无功而返。
程处亮有些头疼。
难道这一趟出来,最终只能揪出个有通敌嫌疑的刺史来吗?
假若接下来在各州毫无收获。
自己要不要,让陈上元带着在泰州俘获的海寇去碰碰运气?
锦衣卫这时前来通报。
余杭郡守来了。
程处亮赶到待客的厅堂内。
就见一个五十上下的朱衣官员已坐在堂中。
想来此人便是余杭郡守李道卿。
那李道卿一见程处亮等人进去,便起身要拜。
程处亮伸手虚扶。
“不必客气了。”
他此刻关心的,是各州的情况。
余杭坐镇后方,自然是要将各州的战报送到这里来。
李道卿一点头,便从袖子里慢慢抖落出几份塘报来。
程处亮接过来一看,共是五份塘报。
这其中只有湖州有两份,其余三州各一份。
这五份塘报封口完好,至今仍未被拆封。
李道卿适时补充:
“下官不敢私自拆开。”
程处亮微微一笑,这李道卿倒是谨慎。
通常这种塘报,主帅不来,确是没人敢拆。
不过李道卿本就是奉旨协助剿寇。
余杭又与四州之地相隔不远,往来颇多。
那几州有什么消息,这边基本上早就知道了。
程处亮将塘报放在一边,并没有打开。
而是先对李道卿道:
“不知李郡守对近日的海寇扰民之事,了解多少?”
李道卿捋须道:
“其实下官这几日,也一直派遣人去四州探查战况。
“据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此番海寇入侵,人数之多,规模之大,乃近些年少见……
程处亮懒得听他说这么多废话,直接发问:
“不知大人可知晓四州可有城破?”
李道卿一愣,似是被程处亮的直接吓住了。
他尴尬一笑,而后才道:
“泰明台三州皆破,唯有湖州城未破。”
台明二州也被海寇闯入了,程处亮心中一惊。
那泰州的情形他已经知道了。
泰州刺史也已确定必有通敌行为。
不知道这台州明州是否有人暗中与海寇勾结。
想到那郭照邻,程处亮又问:
“不知李郡守对泰州刺史郭大人了解多少?”
他想通过旁人侧面了解一下郭照邻。
李道卿面露疑惑:
“不知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程处亮叹了口气,这李道卿实在太过谨慎。
官场混久了,说什么都瞻前顾后,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人。
程处亮没办法,只好将那河匪的事再拿出来用。
将自己杀河匪,救泰州商户的事复述一遍。
“那泰州商户说,泰州城已经失守,又说那泰州刺史拒不守城,反而退守刺史府,才造成泰州受乱……”
他将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借用赵方赵掌柜的嘴说了出来。
虽说自己大闹泰州刺史府。
但一来那边也没认出自己,二来消息传过来也需要时间。
他还不想现在就将自己进入泰州暗查,并已确定郭照邻通敌的消息透露出来。
他还可以隐藏几天,毕竟通敌内鬼可能不止郭照邻一人。
李道卿低头思索了很久,他终于抬起头来。
“殿下……实不相瞒……”
他说话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下官与郭刺史私交甚好,常有来往。”
“郭刺史此人,确是有些胆小怕事,又贪图享乐。”
“只是说他尚未对敌便退守刺史府……这……这不大可能吧?”
程处亮暗道,老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不过他这回倒是佩服李道卿,明知郭照邻有通敌的可能,却还是承认与他关系颇好。
一般情况下,上官若是在某人面前,说起哪个同僚的坏话来。
大部分人的本能,就是避而远之的,绝不敢承认与其有交情。
见李道卿仍是战战兢兢,程处亮挥手安抚道:
“李大人不必忧心,我这也是道听途说。
“想来那商户遭受祸乱,对官府的怨恨也是有的。郭刺史未必做出那般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