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这时也已走上前来,她开口问道:“此人是谁,他怎的胡言乱语,凭空污了心娘妹妹清白?”
心娘忙解释道:“此人乃是那雍州长史的公子,他父亲曾与我爹爹说亲,要我嫁予此子,可是我爹爹不愿过早将心娘外嫁,便没答应。于是这崔公子,便三番五次纠缠于我……”
心娘的话说了大半,招阳已听不下去了,她捋起衣袖,走上前去。
“呸!什么未婚夫婿,你竟拿此谎言诓骗于我,真真是岂有此理!”
她又转身拉着心娘,道:“心娘,不要理会他,咱们走!”
招阳虽然生性爱胡闹,但并非完全没脑子。
此刻他们只有四个女子,其中小豆丁还没半人高。
这时候家仆等人都在离得较远的地方搭建篷子,她们四人其实并不算十分安全。
她将心娘拉走,就是想朝自己的仆人那边走去,待距离够一嗓子能喊动了,她心中也便安定了。
但她还没走到一半,那讨厌的崔公子又凑过来,挡住了她的路。
“嘿嘿,小娘子,何必这么恼怒呢?我与心娘,那也是真真切切谈过婚事的,怎么不算未婚夫婿了?”
崔名亮此时的神情已不像先前那般正经了,渐渐有了些无赖的嘴脸。
他本就是无赖一个,不过是酷爱以魏晋文士自居,所以平日里说话还斯文一些。
这会儿见着心娘,他哪里还愿意放清河一行人离开?
心娘一直对他不理不睬,崔名亮此前也曾想过其他办法接触她,但都无疾而终。
可今日在芙蓉苑见到心娘,她的身旁无人照应,只有这几个小姑娘。
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今日,若是能占了心娘的便宜,让她日后不好再外嫁于人,他崔名亮的机会不就大多了吗?
所以此刻,他怎么也不愿意放这一行人离开。
只要此事一闹大,周围的人一凑过来,那心娘与自己之间的关联就密不可分了。
正所谓人言可畏,他与心娘本是毫无关联的,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多说几次未婚夫婿之言论,这心娘与他,便产生了关联了。
那些传话的人哪里会理会他与心娘之间,究竟有没有婚约呢?
崔名亮料想,只要将此事话题一炒热,那心娘日后再也嫁不出去了,那张卜鱼还不乖乖就范,将女儿嫁过来?
于是,他更是张开双手,拦住这几名女子,同时向那群小弟一点头,示意他们围过来,将这几个女子围在里面。
“心娘,我与你婚约待成,怎可说咱们没有关系呢?”
崔名亮故意将声音放大,让周边的人也注意到这里的喧闹。
他这一举动,叫心娘心中羞恼万分。
她毕竟不是招阳那等性子,脸皮要薄很多。
如今在大庭广众被一男子说婚约之事,此时已羞得无地自容。
“你这人竟有如此不要脸,心娘明明说与你毫无关联,你还敢来搅扰,简直是……混账至极!”
招阳气得直喘粗气,小胸脯一鼓一鼓地。
清河此时却将心娘拉至自己身边,宽慰她道:“不必忧心,毕竟是光天化日,他不敢做什么,待咱们离开此地,我自有办法叫他不再纠缠于你,还要叫他公然道歉,还你清誉。”
清河此时已将崔名亮的想法看个通透,她自然不会容忍崔名亮的龌龊想法实现。
眼见那群年轻男子已围了上来,心娘急得跺脚:“怎么办是好?这群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打,打,打!”
小豆丁这时已率先捡起地上石子,向围过来的人扔去。
众人此刻正一脸淫邪之相,围拢过来。
“心娘,你放心吧,我这群兄弟,那是极讲规矩的,再说这光天化日的,他们还能怎么样吗?”
崔名亮说得轻巧,他本就没想过在这里犯什么大事。
但是闹她一闹,同时将他与心娘的关系,传到周边的人耳里,这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此刻,两旁游玩的路人也确实已将目光移了过来,正在观望此处情形。
见计划将要得逞,崔名亮心中得意。
看这心娘,日后还如何在长安城立足?
不乖乖嫁到我崔家,有你好受的!
崔名亮正暗自得意着,此刻却听身后有声音传来。
“你就是崔名亮?”
这声音离得不远,显然问话的人已经走近。
崔名亮下意识一回:“正是在下!”
他随即笑意融融地转过身,想看看是谁在背后问话。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记重重的拳头。
那一记拳头直击他的面门,崔名亮只觉得鼻子一酸,而后又一热,一股剧痛感随即传来。
“哎哟!”
他连声叫唤着,而后才探手一摸。
这一摸,他才发现,鼻子已经流血不止。
他这才看清楚,离他最近的是一个年轻的清瘦男子。
这人正是程处亮。
“处亮,你终于来了,快替咱打他!”
招阳已在一旁跳脚了。
但这时那群年轻人都已围到崔名亮身旁,这时正冷眼盯着程处亮。
“呀!处亮,你先快跑,你这笨蛋,怎么过来也不带人呀!”
招阳见情势不对,又忙改口。
程处亮此刻正优哉游哉地望着那群年轻人,而后朝招阳招手:
“放心吧!你们先退回来!”
程处亮先前在篷帐那边等人喝酒,但秦怀玉和房遗爱始终不来,他一个人实在无聊。
于是便走过来张望张望,想看看清河她们放风筝,解解闷。
却不巧遇上了崔名亮等人。
他先前便说不会叫崔名亮惹上心娘,如今碰上了,哪里还会放过?
“你……你小子是何人?敢来此处惹爷!你可知道我是哪家的人?”
崔名亮这时捂住鼻子,连连发问。
他无非是抬出家门来威吓于人。
但程处亮哪里会吃他这一套?
他直接捋起衣袖,向崔名亮那边一招手:“别废话了,出来混还要靠家里人撑腰,丢不丢人啊?”
这架势,似乎是要与那拨人打一场。
“呀!这处亮咋地傻了啊,他要来打架,怎么也不将那些正在搭建篷子的家仆带过来啊?这么单枪匹马地上去,不是要被揍惨了嘛!”
招阳此时急得又蹦又跳,很是焦急。
清河心娘二女也隐隐有担忧。
程处亮何必要这般冲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