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罗天明的身份，以及他为了对付余家，而暗令那些壮汉殴打赵四九的行径之后，程处亮就一直在准备捉拿罗天明。
但只靠几个壮汉的口供，要扳倒地方刺史，还稍显单薄。
所以，此刻明知程处亮不可能有物证，罗天明大声叫道：
“殿下口口声声说下官使计暗害余家，不过是一面之词罢了！
程处亮当然不可能喊那些壮汉出来对质，口舌上的争斗，并无实际作用。
但他另有手段。
只见程处亮拍了拍手掌，那屋外就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一身农户打扮，踏着草鞋。
正是赵四九本人。
赵四九的出现，让罗天明心中一震，他迅速看向身旁的刘敢。
刘敢此刻一脸苦涩：“末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处亮这时却朝刘敢一拱手，道：“刘总兵当真继承了罗刺史弃暗投明的好习惯，这才帮助赵四九躲过一劫！”
这话一出，罗天明当即便已断定，他的心腹刘敢，已背弃了自己。
“刘敢！你……个叛徒！”
罗天明喘气如牛，面如酱色。
程处亮暗暗一笑，赵四九能活着，当然不是因为刘敢在暗中帮忙。
事实上，自从审问过那些壮汉之后，程处亮对罗天明早已有了提防。
所以，那刘敢遣人买通绿林高手之时，便是程处亮麾下的锦衣卫高手亲自去领的任务。
这所谓的绿林高手，竟是程处亮自己的人。
那还怎么能杀得了赵四九？
锦衣卫故意告诉刘敢的手下，自己已经杀了赵四九。其目的不过是麻痹罗天明。
于是，当罗天明期待着程处亮领着神机营攻破程余家大门之时，竟没想到，被攻破的，是他州衙的大门。
而之所以程处亮此刻将功劳揽到刘敢身上，不过是为了摧毁罗天明的心智。
此刻，见罗天明已愈发暴怒，程处亮开口问道：“怎么样，你也该认罪了吧？”
“不！我不认罪！”
罗天明阴沉着脸，怒气冲冲道。
“唉！”
程处亮挥了挥手，令锦衣卫将厅堂内的其他人，全都押下去。
整个厅堂内，只剩下程处亮，罗天明，以及两名正押着罗天明的锦衣卫。
程处亮道：“只凭那些壮汉的供词，再加你手下这些人的供罪状，就已足够让你伏法了。你又何须再苦苦支撑呢？”
罗天明此时却突然露出一抹阴笑来：“你可知，将你诱到陕州来，骗你对付余家，不过是顺道之事。我真正的目的并非此事……”
他目光冷厉，盯着程处亮：“如今我最关键的任务已经达成，只怕你回到京城，再也没有心情去审理我了……”
“故弄玄虚！”
程处亮一声厉喝，道：“便是我不审你，也有大唐的司法律令来审你！”
他随即又看了看门外：“而且看情形，此刻你已不需要大唐司法来审判了。”
大门外，赵六平缓缓走入，他手持一杆水火棍，面无表情地走到罗天明身边。
“你是谁？”
罗天明此刻有些懵。
他盯着赵六平望了许久。
时间过去太久了，他又不似赵六平那般长情，对于前隋的人和事，罗天明已逐渐遗忘。
渐渐地，他终于从这张脸和寻找到一丝记忆，那是他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嗡！”
风声呼啸，正当罗天明记起，此人正是当年与自己同为阴世师副将的赵六平之时，那水火棍已然挥下。
那一击打在罗天明的小腿上，他的小腿，登时就已扭曲变形。
“啊！”
罗天明发出一声惨烈的凄嚎，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州衙里挨上这么一记重击。
“你……你敢公然行凶？”
他冲程处亮喊道。
罗天明此刻痛至心扉，他压根就没有想过，程处亮会来这么一招。
“不不不！”
程处亮摇着手指头：“这并非我的主意……这是人家自己的想法。”
他又朝罗天明戏谑道：“当年阴公待你不薄，你出卖他，早就该想到有今日这一幕。”
罗天明此刻被锦衣卫压制着，又被一棍重击小腿，疼得满脸是汗。
“程处亮，你公报私仇，我定不饶你！”
程处亮转身，并不看他。
他负手而立，道：“报仇的并不是本王，再说你饶不饶我又有何关系？难道你认为，你今天还能活得下来吗？”
他随即朝锦衣卫道：“陕州刺史罗天明，路遇盗匪，与盗匪搏斗三百回合，最终为盗匪所伤，不治身亡！”
他的声音干脆利落，这并非是在描述，而是一种命令。
“程处亮！”
罗天明气得直发抖，他从牙缝中挤出程处亮的名字，骂道：“你等着，一旦你回到京城，等着你的便是死亡！”
程处亮冷笑一声：“打你的人是他，你却从头至尾不敢骂他一句。甚至在你发现他的身份之后，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由此可见，你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小人罢了！你这样的小人，除了放几句空话吓吓人，还能有什么威胁？”
不理会罗天明，程处亮背着手走出这厅堂。
……
程处亮最终还是满足了赵六平的愿望，让他亲手杀了罗天明。
他本以为就这一番付出能换回赵六平的效忠。
但可惜，他一心照顾老娘，只许了个将来老娘去世，定来效命。
这让程处亮觉得有些吃亏。
但无论如何，陕州的事情总算结束了。
程处亮再没有停留，马不停蹄地赶回长安。
到了长安东门，肉眼可见的，那里的护卫照比平时增加了几倍。
“处亮，这是怎么回事？”
秦怀玉有些懵，他揉了揉眼睛，盯着东门外的守卫。
程处亮没有说话，但他隐隐猜到了一个答案。
或许罗天明并没有说谎，他将自己诳到陕州去，本身就是一个成功。
虽说身份尊贵，虽说是进城，但程处亮的马车还是经过了一番搜寻。
送走秦怀玉之后，程处亮直奔大学堂。
那里，有锦衣卫的核心情报机关。
见到锦衣卫，程处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告诉我，是不是李佑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