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秦飞都通过了初试,登上了画舫,成杰直感觉这天下已经没了道理。犹听见秦飞在画舫上哈哈大笑:“作诗,那是看天赋滴!”
成杰抹了把脸,已经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老子真的没天赋?
却说秦飞登上的画舫,却和子舟不是同一艘,这画舫露台之上桌椅齐备,瓜果点心俱全,待遇显然比江畔好了不少。秦飞坦然坐下,抓了几颗红瓜子,却不知怎么磕,只会一通乱嚼,让几名斯文雅士看得哑然不已。
看他穿着打扮,也没个读书人的模样,真不知是怎么通过的。
由于初试之时都不问姓名,秦飞也没戴上战神府名牌,大家都不认识,只把他当成一个稍有文采的江湖侠客。
或有文人相轻,说起如何通过初试,各自卖弄文采,一时斗将起来,个个神采飞扬,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秦飞始终不搭话,坐在画舫之上,吃些水果点心,看着江畔的热闹情景,悠哉悠哉,好不惬意。
快到正午,各艘画舫才渐渐满座,七八名才子争不出高下,那桌面的精美点心,却被秦飞一个人吃了大半。有位衣冠楚楚的秀才看不下去了,故意挑他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初试之时,用的哪般佳句?不如说出来,叫大家品鉴品鉴。”
秦飞怔了怔,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帅哥,很是认真的答道:“忘了。”
才子们一阵无语,读书人皆以创作出好的诗文为傲,但有佳句,恨不得叫天下人都知道,这次赛诗会初试审查严格,没点本事,还真上不来。
眼前的这位大兄弟,竟能把自己创作的诗句给忘了,可谓是诗人中的一股泥石流,叫人叹为观止。
待得画舫满员,只听得岸边一声炮响,无数的画舫齐齐开动,往江面上驶去,赛诗会第二轮,正式开始!
吹着熟悉的江风,秦飞还待伸手去摸桌上糕点,却发现已经被自己吃完了,只是他手掌一拐,又掰了根香蕉,剥了皮吃起来。那画舫的阁楼里行出一名老学究,打扮得甚是严肃,其余九名才子齐齐起身,毕恭毕敬的冲老学究躬身行礼,道声:“老师好!”
秦飞哪有这觉悟?
金刀大马的坐开,仿佛这画舫是他家的一样。
一些有心争斗的才子心里冷笑:得罪了主考官,看你如何晋级!
那老学究却不在意,直接说明了第二轮的比试规则:盏茶为限,作诗一首,吟咏春夏秋冬!
时限之内,无法成诗,或者胡乱拼凑者,淘汰!
盏茶之内作诗一首本就不易,还要同时吟咏春夏秋冬四季,这题面一出,顿时让才子们皱紧了眉头,纷纷摇头晃脑,嘀咕不停。可掏尽了胸中才华,却难拼出理想的诗句,时间迅速流逝,竟无一人答得上来。
这赛事会仅有三轮,不是没有道理。
第一轮四色藏头,已经极考验功底。
第二轮吟咏四季,显然更具难度,怕是要淘汰大部分人。想想也对,这无数得画舫,若都有人通过,四英亭的浮台还不给站塌了?
秦飞却是暗笑,怪不得四色四季的,原来是四英亭带个“四”。
眼看着盏茶时间所剩无几,终于有一中年文士思得佳句,答道:
“春水满泗洋,夏云多奇峰。”
“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
那老学究黯淡的眼眸闻之一亮,连连称“好”:“四句四季,四季四景,好诗,好诗!”
其他几个互不相服的才子,听到这四句,不得不称点头称赞。不服归不服,这般才学的确难得,承认别人厉害,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老学究扫视一眼,见没人出声,正要宣布结果,桌边一人忽然嘀咕出声:
“绵绵抚春思,烟烟扰夏日。”
“潇潇取秋实,皑皑覆冬至。”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时,却是那吃尽满桌糕点的江湖侠客所作。这四句叠词描述,亦堪称简单清新,入情入景。而且用词简单,更显朴素。
秦飞忽然发现,作诗也挺简单的。看着周围才子目瞪口呆的模样,鼻子一扬,嘚瑟的哼道:“承让!”
如此一来,就有两人过关,老学究笑眯眯的看着二人:“两位才思敏捷,盏茶成诗,老朽佩服!可每艘画舫,最多只得一人进入决赛,二位之间,得加赛一轮。”
老学究指着梦江波涛道:“请二位以江水为题,作诗一首!”
中年文士、秦飞皆是皱了皱眉,江水固然是好题,可前人吟咏,佳句无数,极易雷同。想要吟出新意,颇有些难度。
秦飞站起身来,走到栏杆边,凭栏而望,只见夏日阳光,洒在梦江之上粼粼点点,灿烂辉煌。低眉思忖,竟有所得。
那中年文士的确才学出众,稍加思索,便率先开口: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老学究微微颔首,这中年文士的确有真才实学,成诗之快,极为罕见。而且寓情于景,写实而隽永,乃是上佳之作。
只不知栏杆边站着的小哥,能否有诗相对?
秦飞纵然不懂诗,也听出来几分悲悯,他却不喜欢这调调,张口吟道:
“幽梦叹今宵,静夜听古谣。”
“磨刀斩逝水,酿酒赠明朝!”
中年文士听了,认真品鉴,其中豪气,的确非他所有,不禁一叹,起身对秦飞拱手作揖:“小哥端的好才学,好心胸,是在下输了。”
其实就诗文本身而言,中年文士所作更为上乘,但是太顾及自身情感,与今日赛诗会主题略有相悖。秦飞的前两句也是感叹,可画风一转,斗志昂扬,叫人精神一震,的确很符合今日主旨。
秦飞见中年文士坦坦荡荡,亦恭敬还礼,说声“侥幸”。
可这临时作诗,凭的都是真才实学,哪有什么侥幸的道理,这船上文士,皆尽心服。甚至觉得秦飞之前的我行我素,也是高人的“风格”。
江面的角逐很快有了结果,不过被淘汰的才子也可以继续留在画舫之上,游览梦江,自有人奉上茶点,照顾周全。
早有不少画舫停靠四英亭浮台,各船胜者,陆续到位。秦飞与诸位才子文人作揖道别,随着画舫的停靠,也来到了四英亭外宽阔的浮台上。除了主台上的一众大佬,宽阔的浮台在秋梦舞罢之后,已经摆满了案几。
到达浮台的晋级者为了留个好印象,自然争先恐后的了主台边问好,秋家主秋树人,府尹章丰文面色和善,心情大好。能齐心合作,促成今日盛景,也算打破了彼此之间的坚冰。也算告慰了数百秋家烈士的英灵。
数以万计的人参加赛诗会,到了第三轮,便只剩下一百来人,秦飞能屡次过关,自觉侥幸不已,有意卖个关子,故意藏在最远处,躲在人身后不叫晴儿他们看见。目光有意找寻,并未看见子舟,看来子舟老师也没有作诗的天赋。
秦将军暗自发笑,见陆续有人挑靠前的矮几坐下,想要在人前混个脸熟。秦飞则溜在后排边角处寻了个位置,无人关注,落得自在。
看见不少人都紧盯着台上的几位美女,秦飞心里略有不爽。
青纱和晴儿,那是我老婆,你们看什么看?
秋大小姐、柳绝情、秋梦虽然不是我老婆,可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目光这么猥琐,对得起读的那些圣贤书吗?
随着进入第三轮的才子全部到位,主位上的秋树人先示意大家都坐下,好似一个露天的大讲堂。秋家的侍女移步如莲,一齐进场,站到了诸位才子身后。
秋树人目视身侧的府尹章大人,这大会的决赛圈致辞,由官府代表来说较为妥当。
章丰文扶正官帽,站起来抖顺袍服,笑眯眯的道:“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秋家四英亭,非英雄豪杰不可驻足。诸位皆是我华夏饱学之士,颂辟土开疆之功,歌民族一统之德,亦算是墨中豪杰,执笔的英雄!”
后头的秦将军不可避免的打起了呵欠,却不得不坐直了听他哔哔,心说秦爷现在文思泉涌,锐不可当,你丫的快点出题才是正经!
章大人能成为一省首宪,肚子里的墨水可不少,这一通讲得洋洋洒洒,唾沫横飞,情绪激昂,鼓动得一百多名文人墨客,都想提刀上战场去。秦飞早就领教过章大人的口才,这会儿也尽量学着,以后好用。
到了最后,章丰文才终于记起这不是战前动员,是赛诗会来着,巧妙的把话一圆,转而道:“这赛诗会的最终胜者,将在你们之间决出。本官就抛砖引玉,出这第一轮的试题!”
众人闻之叫好,气氛热烈非常,看章大人来回踱步,凝眉思量,才渐渐安静下来。
寻思数悉,章丰文已经有了主意,笑道:“国之一统,华夏幸甚,就以‘统一’为题!请诸位才子在半炷香的时限内,将所做诗篇写于纸上!”
统一?
秦飞看到桌面除了纸笔,桌角处还有个编号,暂且不管是何用处,捏着笔胡乱写划起来。半炷香也就十来分钟,时间紧迫,迟疑不得。
身后的侍女见他拿笔的姿势生疏,忍俊不禁的抿了抿嘴。
秦将军哪里管她,捣鼓一阵,还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煞有介事的默读几遍,觉得语言通顺,才把那写了诗句的白纸递给身侧的侍女。
“这位公子,您还要写名序号。”侍女小声提醒,还指了指桌角的数字。
秦飞“嗷”的应声,在纸张边角补上了“九十”两字,侍女才将之收走,递交给了台上的章丰文等人审阅。
章大人见多识广,看到这般字句,亦是微微颔首,除了字差点,其他都算上佳。又把收到的作品转与秋树人、徐青纱等人欣赏,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徐青纱等人在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时,居然“噗”的一笑,项鼎、呼延傲绝两人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几人齐齐往台下张望,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冲大家扮了个鬼脸。
莫晓晴满眼小星星,喜不自胜的赞道:“哇,相公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