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离了战神府半日,本应早早到达燕云,可一时没跑对方向,过了五原,去靖宁城还溜了一遭,才由西向东,寻得太行山系,慢慢找对方向。
长途飞行,起初觉得兴致勃勃,可几个小时之后,随着魂力消耗,整个人愈发困乏起来。为了提神,索性翻出《布阵手记》,学习布阵的基础知识。一路嘀咕些天书遁甲,阴阳奇正,心说秋老前辈也是了得,布阵之后还会写总结。
似秦飞这性格,自己人生中写的第一首诗转眼就忘,也是没谁了。
正研究着布阵寻眼的要诀,忽然看到前面一方平原,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倒是块布大阵的好地方。想起战神府,约摸也是这样拥水抱山的地势,才能建立纵横百里的巨大阵法。
至于神木秘境当中,涵盖全境的阵法如何建成,只有那三家的超级高手才能知晓。秦飞在房间里布下的“隔音阵”,尚且处于实验阶段,没来得及找位夫人“配合”。
不过用布阵师的眼光去看,往往能发现很多不同,特别是身处高空——秦将军宛如神棍,神神叨叨的嘀咕着:“前方平原烟尘滚滚,上顶祥云三朵,气流旋复,外环氤氲之气,似有大型阵法!”
稍微飞得近些,才发现这里的滚滚烟尘,竟是两支军马“厮杀”所致。不过无论将士如何下死手,都有一股法则之力护人性命,像极了战神府。
“哦,演习啊——”秦飞觑得分明,恍然大悟,“这墨衣玄甲的,难道是苍雪城的部队——哎呀,不亏是玄甲军,骑兵饶袭,已经撕开对手后阵。正面又有甲厚刀长的玄甲步兵顶着,还在侧翼布置了一队骑兵……”
只要正面步兵保持队形,抄袭后阵的骑兵保持压力,侧翼的骑兵再往他们腰上一冲,基本赢定。也不知是谁指挥?
秦飞举目前眺,看了眼玄甲军的帅旗,发现并不是魂牵梦萦的雪城飞将,又打眼瞅了瞅即将落败的一方——呃,“雁”字大旗?
卧槽?
骚包的暗红战甲,也就雁长歌乐意穿了。此时的雁总兵正率军冲击玄甲军阵,与玄甲军的一名劫圣高手缠斗,由于钩镰枪对骑手、马匹杀伤巨大,固然修为不及对手,仍一直占据攻势。
秦飞悬停在几百米外的几百米高空,好整以暇的观察起来。劫圣高手打架,果然是攻击更为凝练。在昆都城外时,几名劫宗刀光剑影耍得花里胡哨,还不如花莲港蔡英反手一锤。
看了几回合,却发现玄甲军后阵的帅旗始终没有参与战斗,定睛一看,才觉得那玄甲小将有些眼熟,凝眉一想,当即“卧槽”一声:“方文清?”
怪不得弃了太子殿下回京,原来在这玩得开心。想来也是,秦飞小队已经实打实的干过几仗,太子队那边连实战都没碰过,总有些说不过去。沙场演习固然不是实战,至少比战神府里逼真得多。
秦将军有些犹豫,眼看着侧翼骑兵涌动,川军即将落败,嘶……是否要插一手呢?
按说是定好了规则厮杀,旁人不便插手,可视线微抬扫在城头,乍然看到那在阳光下闪烁金光的金龙华盖,嘴角勾起一抹锋芒毕露的微笑,冲秘境里正在——
“哎哎哎,你们练功也好,逛街也罢,甚至去河边钓鱼我都无所谓,但是……”秦将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们教萱儿打麻将是几个意思?”
“唔?”秘境补给站,正要出牌的秦萱动作一滞,不得不说,她捏牌出牌的姿势,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任何一个瞬间,都是完美的画卷。
似乎是听到哥哥的咆哮有点意外,旋即才展颜轻笑:“哥哥,这麻将牌内藏无数变化,无限玄机,我觉得挺好玩的呀!”
秦将军脸都黑了,不过萱儿喜欢,他立马“哦哦”了两声,看他们牌走了两圈,才接着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滴,多打麻将能让人变聪明,也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哎,项鼎你打个四筒不就听了?”
项鼎浓眉一挑,发现还真是,一张四筒推出去,那边萱儿立马把牌一推:“嘻嘻,胡啦!”
“……”项少目瞪口呆,心说秦飞你这界主当得忒没底限,居然为了哄妹妹开心,不惜出老千!
鄙视,老子强烈鄙视!
闲话不多说,秦飞轻笑一声:“萱儿,换战甲,哥带你去打架!动作快点,慢了来不及!”
秦萱“嗯”的点了点头,显出了几分符合她这个年龄的烂漫,叫秦飞心里一暖,一面紧盯西城门下的局势。
其余小伙伴有些奇怪,为何别人不用,非要用秦萱?
秦飞“嘁”了一声:“燕云城到了,有两拨军马在城下演习,言帝就在城头。我带萱儿是去捣乱的,你们谁敢去?”
……
几个人面面相觑,旋即齐齐摇头。秦飞、秦萱和言帝的关系非同一般,捣乱也就捣了,其余的要么背景特殊,要么没背景,哪里敢妄动?
燕云城西门之下,厮杀惨烈。
川军阵型被侧翼的玄甲骑兵一冲,顿时被分割蚕食,几乎崩溃。雁长歌眼眸微凝,并没有因为急转直下的局面而慌乱,瞅准对方一个罩门,钩镰枪诡异的一刺一旋,眼看就要形成击杀判定,一点寒芒从斜刺里杀出,将钩镰枪一击震开!
又是一名劫圣!
这名劫圣原本是要保护本方帅旗的,可在最后的僵持阶段,让他投入战场,便会成为压倒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不其然,在两名高阶劫圣的夹击下,雁长歌左支右拙,险象环生,十成攻势丧了九成九,再难前进半步。
川军勇将谢持当机立断,急喝一声:“五步刀阵,转!”
剩余的将士就近组队,无数苗刀寒光闪烁,形成了一个个战斗小组,局部爆发的威力,竟十分可观,隐隐有连成一片之势。
然而雁长歌处没有生力军,一旦其被阵法判定击杀,川军便会落败!
“妈的,不到六十米,过不去了……”雁长歌被两名劫圣夹攻,被连连逼退,甚至于回马而走,与胜利背道而驰。
在他回马的一瞬间,六十米外的方文清淡淡发笑,轻声念道:“雁将军,承让了!”
不得不说,谋绝之子头一次领兵,临阵应变宛如教科书一般,叫人挑不出毛病。眼看着就要将胜利收入囊中,一条黑线从远端疾掠而来,直撞禁军大旗!
方文清只得高阶战芒修为,甚至没看清楚发生了啥情况,只感觉眼前一懵,仅剩的一名护卫还下意识的阻拦了一下,不过三人都眼前一懵,仿佛又一颗炮弹砸在跟前,顿时人仰马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城上的观众一惊,心说莫不是雁长歌埋伏了后手?
就等着禁军主帅防卫空虚,再行斩首战术?
被轰得七荤八素的二人想要挣扎起身时,那名劫宗护卫的脑壳上正悬着一柄血光腾然的陌刀,哪里还敢动?而方文清脖子上,则是架着一柄三尺文剑。薄如蝉翼的剑身,像是一片翠竹之叶,锐利的锋芒只是碰在甲胄上,就带出了丝丝切痕!
主帅被制服,禁军大旗掉落!
西门上空,一个沉稳而悠远的声音传来:“川军,胜出!”
几十米外还在战斗的两支队伍同时懵圈,纷纷停手,啥情况?
“青……青玄?你!”方文清早在九阙帮会里见过几次秦萱,一眼分辨出她的身份,眼睛瞪得铜铃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秦萱听得胜负已分,面色无波的收起翠叶剑,看向秦飞道:“哥,这就叫打架呀?这不是欺负人嘛!”
方文清艰难的扭过头,看见身侧不远处那一身再熟悉不过的玄甲,喉咙里咽了咽,才有些狼狈的挣扎起来,苦笑一声:“这在演习呢,你来掺和什么?圣上就在城头呢,有个万一,该党如何?”
正担心的往城上看去,金光华盖不知何时已经挪了位置,看样子正在离去。
秦将军皱了皱眉,嘴里却对方文清戏谑的道:“呐,圣上看到我都溜了,能有啥万一的?”
说话间还把血刃往肩上一扛,满满的悍匪气息。
方文清心里一抽,讪讪的咧了咧嘴,哪敢回应他的话——什么叫圣上见到你都溜了?指不定是让你气走的呢!
堂堂燕云禁军,当着外国使臣的面败在川军手里,你让圣上颜面何存?
想到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方文清心里惶恐。说到底,他其实也露了个破绽,便是最后把压箱底的劫圣派了出去。若有那名劫圣在,便足以牵制秦飞,在不方便动用木灵玄晶的情况下,秦飞打劫宗都要费不少力气。
雁长歌那边也考虑到了这个情况,看得川军将士想要欢呼,连忙扬手按住,这可不是得意的时候哇。
众人正忐忑间,秦飞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城头上传来:“陛下有谕,今日演习,多有伤损,十分辛苦。对阵双方斗智斗勇,激战真实。着重奖赏雁长歌所部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