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大高地摆出极强的防御阵势,每处高地至少十名劫圣坐镇,加上火炮支援,敌人想在短时间内攻占,必须派出啻幽强者进行空中打击。再辅以劫圣、劫尊级别的高手冲锋。然而诺鲁克人想不到的是,在这三处高地之上,竟然藏着三名玄甲军啻幽主将!
藏着主将不说,还都装备弑神弩,借着混乱场面掩护,在几十米内猝然出击。音哈克、音尔克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轰成了重伤,蒋永征、傅明义跟进补刀,成功击杀。禄无悔全程保持高速移动,才侥幸躲过致命一击。
却没想到柳绝情会从天而降,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明明的欣喜之色,挂在诸位将领的脸上。
徐青纱的用兵思路,已经跳出了前人的固定思维。我苍雪城的确只有三四名啻幽上将,我偏偏不留在城上,全部派出去偷袭,你奈我何?
诺鲁克大军想要在苍雪西城外铺展,必须攻下三个山头。玄甲军就摆出一副坚守到底的架势,并且安排诸多成名已久的劫圣主将,就像是三块诱人的烤肉,引诱出诺鲁克人的贪婪本性。
这和往年的流程,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徐青纱的真正目的,就是消灭敌人的主力战将。一击成功,马上放弃阵地,破开重围就往城里逃。固然损失不小,但战略目的已经达到。至于沧浪谋绝为何心甘情愿的放弃三处阵地,不仅诺鲁克人看不懂,就连自家的将领也不能完全明白。
徐青纱并不解释,现在西界狼骑全线突破三山口,并且占领山头阵地,把一些曾经缴获的苍雪火炮布置其上。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理应进行火炮覆盖。
但苍雪城三路大军接应高地将士,在城下混战一通之后,竟然偃旗息鼓,眼睁睁的看着诺鲁克的百万雄兵,在三山口内的平原上摆开阵势。高达二十余米的攻城车足有二三十辆,巨大的狼头冲锤,嘴里燃烧着熊熊烈火。
每辆攻城车都有近千的作战单位,两侧有铁皮护板,将所有人都保护在内。只要接近城门,就能对城门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诺鲁克的攻城楼车,巨大的骨架就像是移动的碉楼,甚至比苍雪城墙还高出一个头。绝大部分表面依旧是铁皮护板,最顶层有冲锋平台,可以让人直接通过楼车内部登上平台,进而向城头发起攻击。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辆板桥车,板桥宽约两米,长达七八十米,用特殊材料锻造,轻便而坚固。通过机簧弹射,可直接架上苍雪城头。西界狼骑便能顺着板桥车,纵马攻上城墙!
处在最后方的,是铁塔般的一溜投石车,每辆投石车须由二十名兵将推动,底座稳固,射程达到数里,能有效的攻击城头。
数不清的攻城器械,在漫无边际的诺鲁克大军簇拥中缓缓前进,诺鲁克的号角吹动,马蹄声隆隆如雷,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那些将玄甲军赶杀回城的西界狼骑,就在护城河外耀武扬威,“互油互油”的叫嚷不停,很是烦人。城外的平原上有不少玄甲军的遗体,这些西界狼骑不时打出炽诀,或者纵马进行践踏。
恨得城上的将士钢牙咬碎,死死捏紧铁拳。
徐青纱根本不在城头路面,安坐在指挥部内,令三位主将把弑神弩还给普通弑神组,迅速调整城防结构,让人费解的是,如此关键时刻,非但不往城上增兵,反而把城上的预备队全部调下城墙集结。
大有出城迎敌的架势。
这……什么情况?
苍雪城下平原,诺鲁克大军背靠三山口,军阵逐渐铺展,像是天边飘来的雷云,压迫着人的神经。
泰米尔押着中军,枯树般的面孔一片死气沉沉。固然攻下三山口,占据了全面攻势,但付出的代价,是三名啻幽级别的帝国上将!左王音炊思因伤不能出战,如今坐镇阴山大营,总领南北大道的防务。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决战开始之前,便已身死道消。
不过,无论如何,总算又到达了这个位置。
泰米尔苍老的眼眸迸发出贪婪的光芒,死死盯着苍雪城的西大门,笔画遒劲的“苍雪城”三个大字,是压在他心头十五年的巨石。
年复一年的进攻,早已将狼族的耐心消磨殆尽。如果再失败,黄天横陈,诺鲁克民族的命运将何去何从?
真的要跪下来,乞求华夏民族收留么?
固然有必胜的信念,但是在已经过去的五天战斗里,诺鲁克大军再也无法保留目空一切的狂傲。百万雄兵的脸上,分明挂着一抹凝重。
苍雪城头静悄悄的,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泰米尔心下思量,剑阁北上的道路已经被两万大军堵死,就算他出兵十万,也急切不得过。通往死亡之海的北大道,也在紧要山口建立防线,同样驻军两万。纵然没有绝对的防守把握,但作为预警部队,已经足够。
而苍雪城正面已经被诺鲁克大军全线遏制,三处最紧要的山头也由本方占据。
沧浪谋绝,还能有什么伎俩?
千里雪域上,禄无为和扎肯大营从东西两侧全线包抄围堵,就算秦飞是上四境高手又如何?一个人的作用,太过渺小!
而且,我的百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任你有千万般算计,我只一力破十会!今日,必要将苍雪城拿下!
苍雪城上的将士,看着铺陈开来的诺鲁克大军,眼里燃起熊熊战火,透出无边的仇恨。原来平稳的呼吸,也随着敌人脚步的逼近,渐渐起伏。
“敌军主力,距城九里!”
“八里!”
“七里!”
——
指挥部里的主将,都目光焦急的看着沧浪谋绝,期待着她的下一步军令。毕竟等敌人再靠近一些,就会进入一些火炮的射击盲区,敌人甚至也能在近城处布置火炮阵地。
徐军师眼眉微眯,葱白玉指在玄甲表面似有节奏的敲击着,像在计算,又像等待。在这危急关头,所有人心里都捏着把汗。
再优秀的谋士,通常都有缺陷。徐军师擅长奇谋,诸般精细调度让人无话可说。但是徐军师并没有大兵团正面作战的指挥经验,在角力般的鏖战中,智谋之士如何发挥作用?
任何的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碰撞之下,都显得微乎其微。众将原本以为,是要坚守到西界传来好消息,但徐军师摆出的分明是一副不防守,随时反攻的架势。
这是为何?
就算西界传来好消息,诺鲁克大军同样可以选择进攻。只要拿下苍雪城,就能从各条小路,迅速渗透到内地,抢占诸多城镇。
“报告,敌军主力,距城三里!”
这是一个几乎可以看得清面孔的距离,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苍雪城内外,一片肃杀。
一直眼眉低垂的徐青纱轻巧抬头,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闪过一道凛凛寒光。看见指挥部里十几员大将皆是满脸焦灼,嘴里道声:“稍安勿躁,按雪雁的速度,消息已经到了!”
大伙儿茫然相顾:“雪雁?”
雪雁是诺鲁克人传递书信的主要手段,飞行速度一般,但耐得了雪域苦寒,相当可靠。此时蒋永征站在外头,眼看着诺鲁克百万大军摆定阵脚,无数攻城器械排开,那楼车上的敌人甚至在冲自己叫嚣。
残酷的眼神,锁定了敌人中军大旗。那大旗之下,一名身穿华贵黑袍的老者,正御马行到阵前。蒋永征、薛千雷都曾“通敌”,不过诺鲁克人其实并不知道是谁给的消息,皆以为是自家的内应。
“西界贼子,蚍蜉之力,焉敢撼我华夏长城!”蒋永征聚气冷斥,声音远远回荡,“吾以苍雪殿帅的名义,令尔等速度退去,让你那诺鲁克王奏表来朝,年年进贡,我天朝上国,保你们万世安宁!”
“若是执迷不悟,定教尔等伏尸百万,有来无回!”
泰米尔至今心有疑虑,心里在思考着种种可能。右王图森应道:“华夏之人,心思奸佞,好逸恶劳。且资质愚钝,弱小不堪。你们凭什么占据东方大陆?我诺鲁克民族勤劳勇敢,天赋异禀,能征善战,我们才是世界的主人!”
右王的言论,现在得到了诺鲁克大军的认同,百万雄兵一起呼喝,直把苍雪城的天空都震得微微发颤。
蒋永征的视线顺着泰米尔的位置,左右寻找,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世界的主人?”蒋永征嗤笑道,“图森,你怕是没睡醒吧?从草原到雪域,被冷傻了不成?”
“你们这些狗日的,连老子这关都过不了,还想当世界的主人?”蒋永征言语刻薄,“苍雪城后边有什么,你们想过没有?”
“靖宁城扼守的贺兰山口,比苍雪城难打十倍!”蒋永征哈哈大笑,“可惜,你们连靖宁城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到!”
右王还待对骂,却听见泰米尔道:“右王,和他废话什么,待投石车、火炮布置完毕,一鼓作气,拿下苍雪城,到时候再看这小贼有何话说!”
图森被蒋永征损得心头火起,怒目圆瞪,转头冲旁边喝声:“投石车、火炮,快点!”
恰在此时,一名骑手从后军艰难挪上前队,来到泰米尔跟前,下马呈上一封密信,嘴里道:“国师,这是一个小时前,阴山大营收到的消息!”
左右的诸位上将一惊,心说莫不是禄无为搜捕秦飞有信了?
泰米尔面色狐疑的接过密信,拆开一看,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蹿在脸上,老眼圆睁,捏着信纸的干枯手掌,剧烈抖动起来。失神的道声:“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泰米尔胸口腾起一片怒火,极度的惊诧在瞬间转为无边的怒火,极其罕见的暴怒咆哮:“竖子秦飞,吾必杀之!”
旁人不明所以,正想相问,却见泰米尔手心燃起一片火苗,将那密信焚烧成一片灰烬,大声喝令:“投石车,预备!”
恰在这时,苍雪城指挥部,徐青纱清冷的喝令声传出:“擂鼓!”
门外的蒋永征雷鸣剑哐啷出鞘,扬锋向天,一道水桶粗的霹雳直炸云霄。蓄势待发的鼓手们得到信号,顿时奋力擂动,一时战鼓轰鸣,如万马奔腾。
而在苍雪城战鼓响起的瞬间,距离泰米尔不到二十米之处,一片东倒西歪的玄甲军遗骸当中,乍然飚射出一道无匹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