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树人长叹一声:“言帝唯我独尊,容不得其他势力坐大,所以苔岛之战,我才同意派出一千子弟兵。现在诸方战事已毕,你们何苦去搀和星阙之事?你也封了秦王,认祖归宗了。言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又何苦带着凝儿和诸位王妃去冒险?”
秦飞疑惑问道:“岳父,您知道我父皇想干什么?”
“我们两家素无交集,如何知晓。”秋树人摇摇头,“言帝重情重义,他在乎的人,一定会想办法保住!”
此言非虚,有诸多过往可以证明。
而他不在乎的人,死多少都无所谓!这也是秦飞不完全信任父亲的原因。
徐青纱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无论秋家是否支持,都无法改变什么,于是问道:“秋叔叔能否解释一下,那首关于四英亭的诗——”
霄山暮饮沧浪酒,梦江雾镌千山秋。
四英亭抹琼台露,九天舞诉锦瑟愁。
“……”
秋树人眼眸一颤,不知徐青纱为何问起这首诗来,嘴角苦涩:“诗句乃秋家先辈所留,其中意境,谁能揣测?徐姑娘能猜出什么,便是什么。”
徐青纱沉吟道:“四英亭代表四方势力,除了秋家,都去参与了《踏雷诀》的拍卖。”
“还有沧浪之国……据说沧浪全境,几乎举国飞升,就是那部三十亿拍下来的飞行炽诀吧?”
“据我所知,沧浪国主,便是姓秋!”
举国飞升肯定不现实,大约就是分享了分形炽诀,大家一齐冲击九重黑天而已。至于有多少人成功,那就不知道了。
毫无疑问,有相当数量的秋家人成功了。
并且在星阙也建立了势力,不然凭秋家的存在,不应该只有个秋作松和几十名啻幽坐镇。秋作松现在虽是九星啻冥,但绝魂之境的空缺,不合逻辑。
更强的人,已经通过特殊的渠道,去了星阙!
“所以,假设烈家在星阙争霸——”徐青纱稍稍理清脉路,“一定在尝试拉拢秋家!秋叔叔,我说得可对?”
“实话说……”秋树人哈哈轻笑,看得自家的醉生梦死上来,亲自倒酒,“其实我不知道——只明白言帝,也就是烈魂的来头不小,不能得罪。我秋家也向来不过问关于苍云界的计划,自有先辈护佑,保得宗族平安。”
“贤婿,来!”秋树人倒上酒,举杯道,“你小子,娶了我家凝儿,就带着去苍雪战区——那也就罢了,还带凝儿去了西界?你不心疼,老子心疼!”
秦飞能说什么?
只能举杯与之对饮,无奈的道:“岳父,我也是逼不得已——您说,就算我现在罢手,选择相信父皇、相信您,守护家族的人会放过我吗?”
“布置这些晶石的人,会放过我吗?”
答案很显然。
当初冷昭下界,本意是寻找在人间界逗留的神级强者。发现了秦飞,根本不废话,使出最强的空间领域,将之绞杀。
“秦飞,你的处境我知道。”秋树人刚想摸酒壶,见秦飞已经先手倒上,于是定定的看着他,“假如让你交出本源,重铸玄晶,就能换得一世平安,换取你兄弟们的荣华富贵,甚至把家族搬上星阙,你愿意吗?”
秦飞举起酒杯:“老虎没了牙齿,只会任人宰割。与其让别人保护我,不如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岳父担心,那就让凝儿留下。”
“秦郎,你什么意思?”秋凝当时就急了眼,站起来道。
“凝儿,你之所学,皆有秋家印记,上了星阙若让人看出来……”秦飞摇头轻叹,“怕是会对秋家不利!我不能做对秋家不利的事。”
见秋树人并不举杯,秦飞便自顾饮了,却不再倒酒。道不同,不相为谋。理不通,不与之共饮!
“爹,秦郎要救黎民百姓,我秋家为何不能参与?”秋凝俏脸紧绷,许久没有过的冷厉,让秦飞都有些害怕,“我秋家,竟这般自私?”
秋树人见女儿生气,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叹道:“我不能让你们去送死,你们之中,修为最高的是徐姑娘,就只得七星劫尊——哪怕你们以后有成百上千的神级帮手,也撼动不了他们!”
毫无疑问,秋家处于一个较为中立的位置,不轻易站队,才是生存之道。
秋凝柳眉紧蹙,辩道:“我们有徐姐姐,有秦飞,就有胜算!”
“胜算?”秋树人摇了摇头,“你不明白,若有胜算,我秋家大部分血脉,早就搬上星阙了!而不会只把啻绝以上的强者送上去。”
也就是说,星阙上的秋家亦不安稳,长期面临各种威胁。
这都在徐青纱的预料之内,太安稳,反而说不动!
“既然如此。”秦飞冷冷一笑,“凝儿你留下,岳父大人,小婿告辞!”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去,徐青纱、莫晓晴、柳绝情三人同步跟上,根本没有丝毫迟疑,秋凝心里一慌,连忙跟上几步,咬着牙唤声:“秦郎我跟你走!是生是死,凝儿都陪你!”
秦飞等了半步,伸出手牵住跟上来的秋凝,看这丫头脸上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忙捏捏她的小脸,哄道:“我的大小姐,又不是老公不要你,是岳父大人不乐意,你就安心留在青苏城,陪陪长辈。等我得胜归来,还到四英亭蹭饭!”
说着就撒开了手,继续往前走去。
秋凝越听,脸色越冷,左手里“硁”的一声锋啸,青霜剑直接架在了自己雪白的脖子上,动作之果决,甚至直接砰出了一道血痕。
殷虹的鲜血丝丝渗出,秋树人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上前几步,却又不敢妄动:“凝儿你做什么,把剑放下!”
“秦飞,你再走一步!”秋凝无视父亲的呼唤,俏目圆瞪,死死盯住夫君的背影。
居然是“你敢走,我敢死”的意思。
“……”
秋大小姐横起来,那是谁都拦不住。
秦飞果真不敢再往前,转身看见凝儿脖子上的那抹鲜艳的红色,眼睛一跳,轻叹一声:“傻丫头,这又是何苦……”
“星阙凶险,每一次分离,都可能是永诀。”秋凝目光坚定无比,“我若不陪伴在夫君身边,以后再无面目进秦家大门,不配做你的王妃!”
身后的秋树人目光焦急,看着秦飞道:“你看,凝儿都知道此去凶险万分,你忍心带着大家以身犯险?听岳父一句劝,你们真的没有胜算!东北炎墟未平,江东魂泉未定,你们上星阙做什么?”
却听见秦飞无比自信的声音:“岳父大人,可能你不知道的是,炎墟已定,魂泉也已被封印!”
“什么!”秋树人眸子一颤,“白城、重霄宗皆有家族眼线,皆未提起此事,你休要骗我!”
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秦飞伸出手,先哄凝儿道:“大小姐,我最讨厌的事,你忘了?”
“讨厌什么?”秋凝气鼓鼓的拿着剑,哪里还记得起许多。
秦飞嘻嘻一笑,张开双臂道:“好啦好啦——我最讨厌的,想抱你的时候,你手里却拿着剑啊——唔?”
话未说完,身穿白裙的大小姐已经冲进了胸前,力量之大,把秦飞都撞得后退一步。
大小姐声音轻泣,竟已哭了起来:“嘤嘤嘤,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不要被你扔下,我要和你在一起!”
秦飞抱着大小姐,心里无限温柔,这才对秋树人解释道:“火灵玄晶已在我手,炎墟的炎魔迟早死绝。至于魂泉密境里的禁妖,已被秘法蛊惑,自相残杀。重霄宗轻易获胜,一个月前,已将魂泉重新封印!”
从西北王手中取回火灵玄晶的钥匙后,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钥匙去哪滴血认主?
这个问题有些讲究,秦飞起初想飞去东瀛岛国,徐青纱给出建议:“去魂泉密境!”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十一月底路过时找重霄宗的前辈说了这事,于是就冲进去试了试,果然是一道七彩祥光贯通天地。
那九曜石上也镌上了秦飞的名字,随后不到两天,就传来了好消息。说道远真人率众杀入密境,只看到几只较为强横的禁妖在魂泉附近,逮着新生的禁妖玩命虐杀。
这是整体计划大大提前的关键!
“岳父大人,此事切不可向他人透露。”秦飞抱着凝儿,用生命本源替她恢复伤口,自信的对秋树人道,“我们的胜算,其实很大!”
秋树人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手,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哑然笑道:“怪不得你小子着急忙慌的要上星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近期的一系列计划,就连徐青纱自己都觉得意外,何况他人?
秦飞目光投向桌面的空酒杯,脸色凝重的道:“星阙势力错综复杂,我需要信得过的人手。今天能不能坐下来喝第三杯酒,小婿在此,等岳父大人一句话!”
“你这脾气……”秋树人无奈摇头,“让我说你什么好?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