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天元听得直愣神,没想到烈阳张口就把辰家的两大底牌掀了出来。
他凝眉道:“你如今,究竟修行到了何等境地?”
面对这个问题,烈阳不想撒谎。
可是吧,不往开了说,唬不住这些老前辈。
“星尘大陆最后一次遭到攻击,是去年吧?”烈阳故意问道。
解天元点头:“去年初时,天之尽头的壁障,便再未遭到外界攻击——我记得君侯当时,似乎受了重伤?”
去年初,烈阳出现在了炎关之外,重伤垂死,晕厥倒地。
“我击退了三名主神,斩其一,重伤其二!三名主神的实力,皆在辰极之上。”烈阳倨傲的道,“并将九百一十八艘敌方战舰,全部逼退。”
这才有了星尘大陆一年安稳。
烈阳面转戏谑:“他们再有野心,也须问问我手里的剑——我不争权,更不造反。皇帝由他当,天下由他管。但是,星尘大陆的命运,我说了算!”
“他管得了炎关侯,难道他管得了羽神国的辅政王?”
——
几分钟后,烈阳、解语转身往回。
大约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烈阳脸上带着松懈的笑意,不知何时,已将昭烈剑收回了虚界。
他还回头招呼了一声:“解叔叔,婚礼午宴在正午举行,一定要来喔!”
解天元木讷的立在原地,全无往日的儒雅,仿佛丢了魂魄。
听到烈阳的声音,他举目看去时,对方早已迎着朝阳,继续前行。
愣愣的看着烈阳、解语的背影,解天元感慨万千。而在黑天领域撤开之后,他与某个秘密魂域,又恢复了连接。
只是,双方都有些沉默。
“陛下……”解天元迟疑良久,才传音道,“您都听见了?”
交谈的过程中,黑天领域掐断了魂域通讯,但是烈阳的话,皆是当众道出。早已踏入神域的辰极,可以轻易听到。
“就这样吧。”不知身在何处的辰极沉声应道,“待午宴之时,朕自有定夺。”
解天元这才知道,原来烈阳也“邀请”了辰帝,前去参加炎侯府的婚礼。
他转身往回,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在谁也注意不到之处,解天元满是悲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
阵师联盟返回炎侯府的路上,解语惊魂未定,抚了抚胸口道:“烈大哥,你可把我吓死了!”
烈阳一脸无辜,轻笑道:“我也是为了解叔叔好——不胁迫于他,陛下必然怪罪。我在你家门口发泄一通,其实也就做个样子,受了你们父女俩一跪,算我占了个小便宜吧。”
左右眼线无数,一番对话包含的信息,这会儿怕是已经传遍了玄星城。
“哼哼,你呀你,鬼主意真多!”解语没什么心机,摇头道,“看你取剑,生怕你要对我爹出手。阵师联盟依附于朝廷,我爹听命于陛下,你明明知道这些,却还那般咄咄逼人……”
炎关上将的杀气,那是非比寻常。
光是做个样子,就能以假乱真。
烈阳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解叔叔才是行家里手,演得我都信了。”
“哎?”解语一头雾水,妙目之中满是茫然之色。
“你想呀——”烈阳解释道,“解叔叔要真是死心塌地,何至于一掰扯就跪到地上?他要是不跪,我还真打算好好说来着。”
“解叔叔既然跪了,那我只好再霸道一点咯。”烈阳十分无奈,“你以为是我嚣张跋扈,我那是被迫的好吗!”
解语更不理解了:“我爹他……不是因为自责,才……”
烈阳哈哈笑声:“自责是真的,跪下谢罪也是真的,但是那一番对峙,是假的——解叔叔就是希望我当着别人的面,拆穿这一切。”
“并且,让旁人知道,我炎关烈阳现在的实力,早已超出这片天地的界限。陛下还想把烈家握于掌中,无疑是……”烈阳表情戏谑,“天真了。”
论起玩弄心机,还得看那些江湖老辈。
哪怕是跪在你面前说话,也有可能是套路。
他跪着,看起来是你占了上风,却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完事之后,人家一点损失没有,你却硬生生走到了风口浪尖。
身为阵师联盟的主人,解天元能搞定那么多复杂至极的阵法,当然看得透眼下之局。作为一个老江湖,如何处置这等局面,他比谁都清楚。
还生怕烈阳“不懂事”,索性你一问,我就给你跪下。
现在事情败露,我承认,是我做的,是我错了。
我对不起你,要杀要剐随,我都领着!
你问我谁是幕后主使,我为人臣子,就死扛着不说,反正你也是明知故问。
但你不能紧着问,你得把话说清楚,让大家伙知道,你凭什么敢把五万新军,摆在玄星城头顶?
你凭什么和辰家叫板?
你说得清清楚楚,又有我女儿在一旁替你佐证,得,大家光是一听,就觉得你厉害。
我再如何“硬骨头”,也改变不了结果呀。
于是,我颓然低头,还是不告诉你答案,可是答案,彼此心知肚明——吶,就是他!
——
这一通套路,没个几十年江湖经验,走不下来。
效果极佳,哪怕十九代辰帝在暗中瞅着,也挑不出半点毛病。除非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烈阳哪里懂这些?还多亏解天元领着,才闹出了最佳效果。
否则按烈阳的套路,无非就是过去问个清楚——阵法出自解天元,倒还罢了,人家女儿跟着自己打仗,难道还真能拿刀砍过去?
若是出自辰妙法,恐怕会麻烦一些。
……
“这么多门道吶?”解语听烈阳论了一通,顿时感觉世界好复杂。
烈阳的情绪放松不少,该请的人,都已把消息送到,炎侯府的婚礼,自然有乌明雄等人主持。
他无事一身轻,身边还有穿着月白法袍的美丽女阵师,啧啧,身心愉悦!
“我昨儿没睡好,回了炎侯府,得补个觉。”烈阳长长打个呵欠,调侃起来,“按说那炎侯府是我家,我还一次没住过呢。”
解语噗的笑出声来:“好嘛好嘛,你注意休息,待中午吃饭时,我再去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