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吃白喝这种事情,对于刘副镇长来说很正常。
至少在他刚参加工作那会,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吃吃喝喝。
往往不是在吃吃喝喝,就是在去吃吃喝喝的路上——而这里面,百分之八十的都是白吃白喝。
打白条呗!
在当年那个时候,很多饭店生意好并不代表能赚钱,更多的时候,生意好或许会让老板赔个底朝天。
因为都是打白条,到最后一分钱都收不回来。
前几年出了八项规定,后来又四风整顿之后,这种事情确实是少见了。
但干工作的不吃不喝能行?
总还是有变通的办法的。
刘副镇长在乡镇上,一直都是负责党政办的工作的。
说白了,他就是乡镇上的大管家,任何有油水的事情,都要经过他的手。
吃吃喝喝自然是其中的一项。
关于药品加工场这个小餐厅,最先还是他发现的呢。
当初前任书记镇长在的时候,就是他负责对接这边的事情,然后郝书记来了之后,也是他介绍着来这里吃饭。
在刘副镇长看来,乡镇府来一个企业吃几顿饭,开几次会,有啥?
没想到,现在这个企业的老板李向阳,居然还拿出来账目,甚至还要现场结算,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乡镇府的脸吗?
乡镇府缺这点钱吗?
不缺!
现在的政府钱是不多,但是这方面的钱还是有的。
不是给不起,而是不能给,至少在刘副镇长看来,这根本就是面子的问题。
要是给了,以后乡政府咋办?难道吃吃喝喝还真要花钱?
“李向阳,这个事情另说,今天咱们是说专项检查的事情。”
刘副镇长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扯淡,便打了个马虎眼,准备直接绕过这件事情。
在他看来,自己好歹也是乡镇上的领导,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李向阳肯定也会顺水推舟的说下去。
岂料,出乎他意料的是,李向阳根本就不是这样。
他手中举着的账目根本就没放下,直接打断刘副镇长的话:“刘副镇长,我觉得检查什么都好说,你让然进去随便查,但是咱们的账目该结算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
刘副镇长简直都要疯了,他盯住李向阳,一字一句道:“怎么,难道还怕乡镇府不认账咋滴?”
“对,我就是怕不认账!”
李向阳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点出了这层意思。
刘副镇长目瞪口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半响,他才意识到李向阳说的是“就是怕不认账”这几个字。
这哪来的楞小子啊?
这种话即便是你在心里面想想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这不是公开打乡镇府的脸吗?
不仅是刘副镇长,就连其他一起来的工作人员都傻眼了。
大家似乎都没想到过,李向阳居然这么直白的就说出了这种话来。
而此话一出,打白条的问题就有点玄乎了。
乡政府要是真的想认账的话,确实是也该给人家结算了。
假如果乡政府不愿意认账的话,那么现在人家拿出来,自然是不结算的。
偏偏现在刘副镇长肯定是没办法给李向阳结算。
乡政府的帐都是要走财政所的,无论是什么钱,都得通过财政所的账目才行。
眼下,刘副镇长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时之间搞定财政所让掏钱结算。
即便是郝三铎都不行。
“那个什么,李向阳,您看白条的事情这样行不行?你先收好,随后咱们定个时间专门商议,今天先把检查的事情搞完。”
“没关系,随便查,但是刘副镇长,白条这个事情也得解决。”
李向阳笃定无比。
刘副镇长:“……”
咋这么死脑经呢?
事情陷入了僵局。
刘副镇长要是强行进去检查也行,但他发现围在加工厂附近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了,甚至有很多都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启拍照模式。
就差摆出小摊,卖瓜子饮料矿泉水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不敢多说什么,万一被有心人给拍到呢。
再说了,乡政府的形象一旦出了问题,绝对那就是大问题。
狠狠的瞪了李向阳一眼,刘副镇长忽然发现这家伙太坏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立马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理清楚,并且让乡政府这边无能为力。
只能乖乖的结算,除非是要当着村民们的面糊弄此事。
……
就在刘副镇长焦头烂额的时候,郝三铎书记却是很潇洒。
他向来有个生冷不忌的习惯,上至五十岁的妇女,下至十八岁的姑娘,只要是针对他而来的,他都是来者不拒。
这不,今天乡政府一个临时打扫卫生的姑娘,在给郝书记打扫办公室的时候,就被郝书记成功的……
咳咳,不可说不可说。
反正乡政府里面书记办公室是单独的一层,只要不喊破嗓子,啥事都没有。
“郝书记,我工作的事情?”
跨坐在郝书记大腿上,面带潮红的临时工姑娘,满脸期待的望着郝书记,似乎想要个说法。
郝三铎立马就笑了:“傻丫头,有我在,你还怕这个事情吗?我好歹也是一个书记,还有我姐夫,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
临时工姑娘立马点头。
郝书记的姐夫,全县人民都知道,那可是新晋的人大常委会主任,可以说是县里面最有权力的那几个人之一。
“所以啊,只要我愿意办,那这个事情,他就不成问题。”
郝三铎晃悠着脑袋,忽悠着小姑娘。
事实上,即便是他要办一个工作也很难,正儿八经的工作那可是很复杂的。
可他郝书记现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姑娘陪他,因此随便开口糊弄就行了。
他就不信了,这姑娘还真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把事情办了?
“叮铃铃!”
恰在这时候,办公室的座机响了。
郝三铎正在兴头上,手都伸到临时工姑娘的衣服里面了。
这一阵铃声,立马将他从某种思绪中拽回了现实中来。
他朝着临时工姑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抓起了电话:“喂,我是郝三铎。”
“郝三铎,你搞什么飞机!”
电话那头,一个很粗狂的声音张嘴就骂:“你还能不能干了,当书记当到这个份上,你还不如找块砖头撞死算了。”
郝三铎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敢在电话里面骂他的人,正是那位姐夫。
只是郝三铎很奇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还涉及到能干不能干,甚至还要撞死的待遇。
咋回事嘛?
待电话那头声音低了一点,郝三铎连忙谄媚道:“姐夫,怎么呢了?您消消气,有啥事您说,哪里需要这么生气呢?”
“混账,还消消气,现在书记县长都快被气炸了。”
电话那头,姐夫气呼呼的喝问道:“我就问你,郝三铎,你们乡镇上的人把县政府围了,你就一点力气都不出?”
“啥!”
郝三铎差点把电话话筒给扔出去。
此刻,话筒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似的,郝三铎怎么握都握不住。
他回想着刚才电话里边的话,冷汗刷刷直冒。
把县政府围了!
老天,这到底是啥人干的,无冤无仇的到底是为什么要包围县政府?
“姐夫,您跟我说说,到底是为什么啊?”
郝三铎强行让自己镇定过来。
此刻,他发现自己大腿上的姑娘还在,心烦意乱之下挥挥手,示意对方先走、
临时工姑娘瞧见郝三铎脸色不对,倒也识趣,直接退了出去。
郝三铎这才追问道:“姐夫,你现在也在政府大院里面?”
“在啊!”
电话那头,那个声音郁闷极了:“今天下午还在开政府工作会议,没想到开到一半,楼底下忽然就出事情了,十几个保安都弄不过老山村那些村民,非得冲进来。”
“然后县长和书记都在了?”
郝三铎哆嗦着问道,心里面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过。
好死不死的,竟然有村民在开政府工作会议的时候,直接冲过来要找领导。
而且恰好撞上了书记县长。
这他娘得多有缘分?
“郝三铎,你别管那么多了,立刻马上给我来县政府,把你乡镇上的人领回去。”
电话那头也没多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
郝三铎也没有犹豫,立马起身张罗着:“马上去县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