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一顿饭，李向阳大致琢磨出来佟湘玉的性格了。
就是那种没事别惹我，我也不惹你类型的。
虽说她看起来比较冷，那其实是跟你不熟的缘故。
如果熟了的话，她就不是看起来冷了，而是真的冷，都能冷到骨子里了。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正当李向阳琢磨措辞的时候，佟湘玉已经将一份炒米吃完，盯着他：“我喜欢老蓝，我要跟他在一起。”
“你喜欢他什么？”
李向阳冒死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老蓝这种老帅哥，还没有吃香到女孩非他不嫁的地步吧？
更主要的是，老蓝和佟湘玉之间似乎除了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也再没有其他匪夷所思的交集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
李向阳实在是想不通。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出乎李向阳预料的是，佟湘玉没有接着吃第二份米饭，而是放下了勺子，静静的看着他开始说道：
“在我初中那年，我们老家发大水，然后我一个人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被困在了房顶上，四周黑茫茫的都是大水，整整一天一夜。”
“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爷爷已经七十多了，奶奶也差不多年纪。两位老人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我绑在一根椽梁上，给我脖子上挂了一个哨子。”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爷爷和奶奶被大水冲走了，我幸亏了那根椽梁才活了下来。整整两天两夜，我就那么泡在水里面，到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在第三天的时候，我感觉到我快要死了，因为我身边的水面上漂着的都是死人，他们每一个我都认识，可那会都死了，都死了！”
“然后呢？”
李向阳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他有点理解佟湘玉为什么是这种性格了。
换做是谁，亲眼看着爷爷奶奶把生存的机会留给了自己，死在了面前，经历了好几天的生死瞬间，或许都会形成这种冰冷的性格。
只因为她已经见惯了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一颗心早就被那冷冰冰的现实给击碎了，如何还能热的起来。
他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必定是和老蓝有关系，就静静的听了下去。
果然，接下来，佟湘玉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真以为我要死了，结果就在我快要沉下去的身后，远处响起一阵机器轰鸣声，然后黑暗中，我看到了一抹亮光，有人发现了我，冲过来，将我从椽梁上解了下来。”
“那时候真冷啊，在水里面泡了三天，整个身体都没感觉了。当时救我下来的人，将他的上衣脱下给我裹上，然后不断的帮我搓着手脚……后来我听医生说了，如果不是他当时的那些举措，我即便是活下来，也是废人一个。”
佟湘玉说到这停住了，看向了李向阳：“你明白了吗？”
“老蓝就是那个救你的人？”
“对！”
“明白了！”
李向阳重重的点了点头，佟湘玉口中的洪水，他当初也有记忆。
当时老山村半个村子都给淹了，好在老山村所在的地方本身地形比较高，所以才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
但是其他地方就不好说了。
据说当年洪水肆虐之下，都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死人，一个镇子一个镇子的埋人，到最后差点造成了瘟疫。
也就是国内强大的政权动员能力，直接出动了部队参与抗洪救灾。
否则的话，光是那一场洪水就足够让一个国家垮掉一半了。
只是没想到，佟湘玉和老蓝的缘分竟然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听她刚说，那个时候她只是十几岁，想必刚好是一个小姑娘春心萌动的时候。
又经历了爷爷奶奶在面前死去的打击，在被人救下的一瞬间，自然是无限将这种感恩之情给扩大了，换做是谁，都是可以理解的。
搞清楚了状况，李向阳感觉到这个事情有点棘手了。
如果是单纯的爱慕之情倒是好解决，大不了让老蓝装疯卖傻，甚至可以利用其它的极端手段，直接就给搅黄了。
关键是这里面有恩情的成分，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不对，还有个地方没问清楚，李向阳盯着佟湘玉：“老蓝知道这事不？”
“他应该早忘了。”
佟湘玉摇摇头，解释道：“已经好些年了，当初他救得不止我一个，而且我也是事后通过其他办法，才查到他的信息的。”
“那你父母呢？”
“我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佟湘玉眼中忽然掠过一道怨恨光泽，似乎父亲这个词语在她心中，代表着的就是一种怨恨一样。
李向阳立马做个抱歉的手势。
其实第一次听到佟湘玉的名字时，他就意识到，这个女孩的身世之中肯定有某种辛酸往事。
眼下这一幕，更是证明了这点。
顿了顿，佟湘玉继续说道：“当时，我母亲远在国外，根本不知道我的情况。后来是我获救之后，她才匆匆赶回了国内。”
“嗯！”
“你还有什么问题？”
“佟湘玉，我就想问一句，你想要和老蓝在一起，就是为了报恩吗？其实我觉得，恩情是恩情，人生是人生，对不对？”
李向阳尝试着劝说：“其实，老蓝根本没那么好。”
“我知道！”
本来以为佟湘玉肯定要反驳的，岂料，她竟然点头：“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着他，当初选择军校，也是为了有机会接近他，所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那你还准备跟他在一起？说句不客气的话……”
李向阳观察了一下佟湘玉的眼神，发现没有明显异样之后，才继续说：“他这个人，简直不适合结婚啊！”
这是实话。
或许当朋友来相处，老蓝还是个合适的玩伴，但是这种人一旦当做婚姻对象来处，那说不定就是一场灾难。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他想要折腾什么。
一个居然能在东山寺山门外烤肉的家伙，你能指望他多有底线？
即便李向阳没结过婚，那也清楚婚姻的真谛。
无外乎就是两个人你忍我我让你，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然后默默的凑在一起疗伤。
但老蓝不一样，他不会忍你，也不会让你，只会可劲的折腾你。
“我知道，或许我的选择是错的，但是，我想满足自己内心的声音。”
佟湘玉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喃喃道：“我也没办法选择。”
“明白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老蓝吗？”
李向阳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真的是心怀忐忑。
其实如果老蓝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说不定真的会缓和关系。
到时候即便和佟湘玉成不了，那也至少可以做的不错的朋友。
关键是，李向阳觉得佟湘玉不一定想让告诉老蓝。
果然，佟湘玉摇头：“告诉他就没意思了，我的感情已经不纯粹了，我不希望，他也是抱着可怜我的心思，满足我的心愿。”
“好，我懂了！”
李向阳默默点头，他发现这个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佟湘玉心里面有小秘密，可是老蓝不知道，也不知道老蓝心里面有没有小秘密？
……
从警备司令部离开，李向阳抬手拦了个车，说了地址之后，面带忧愁的坐在后座上，一声不吭，他琢磨着该怎么搞定老蓝。
如果没有佟湘玉这档子事情，他对这件事情可成可不成。
但现在知道人家姑娘的心思了，总得想办法完成不是。
“小伙子，不开心是不是，我跟你说，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也是有很多想不开的事情，每天也是皱着眉头，愁啊！”
司机似乎是个很注意观察细节的人，瞧见李向阳坐上车就发愁了，竟然开始劝解了。
李向阳倒也闲的没事，乐的跟司机逗闷子。
他故意说道：“师傅，没办法，事情太发愁，想不开哪。”
“小伙子，人一定要想开点，这事情肯定得听我的，想开了，你看我，现在就很想得开，每天开个车，下班了喝点小酒，多好。”
“那你怎么想开的？”李向阳有点好奇。
“其实也没啥，就是那年我家旧房子拆迁，给我一下子分了八套拆迁房之后，我一下子就想开了。真的，现在我每天很开心。”
师傅很认真的说着。
李向阳差点一巴掌闪过去，这不是废话么？
你要是给我几套拆迁房，我特么也能立马想开了。
司机师傅，你这是隐形炫富好不好！
就在这时候，电话疯狂的响了起来。
李向阳一看是彪子的电话，接通。
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哭喊着道：“阳哥，江湖救急啊！”
“咋，又被警察扣住了？”
“不是，你带点纸，我在北城胡里巷口公厕里面呢，都蹲半天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
李向阳无语了，直接跟师傅说掉头，然后压低声音，嫌丢人的埋怨：“你说你老大个人了，上厕所不带纸算怎么回事。”
“哥，我带了纸巾其实，就是蹲一半的时候，隔壁一哥们，突然问我拿的纸是什么牌子的，我说我也不知道，他说他看一眼就知道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给他把纸巾给递过去了。”彪子委屈的说着。
李向阳好奇：“那到底是啥牌子的？”
“鬼知道啊，递过去之后，那边就没影了，老半天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后我就因为没纸巾，蹲到了现在！”
彪子咬牙切齿：“那孙子，逮住了，我非把他脑袋按厕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