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侍诏,叶侍诏……”
美梦中的叶安安被门外亲兵长一声短一声的呼唤吵醒,心中一阵火起,梦中和韩信相依相偎的感觉是多么甜蜜,舍不得清醒过来的叶安安抱紧被子、闭紧眼睛,翻了个身想要接着睡,奈何不懈的呼唤声依旧不解风情地传了进来。
眼看着美梦无法继续了,叶安安“腾”地坐起来,虎着脸问道:“什么事?”
门外亲兵怎会不知道这位姑奶奶是有起床气的人,只能战战兢兢答道:“汉王传令召唤您呢。”
叶安安哼了一声,倒在枕头上,双手捏紧被子,恨不得做个刘邦的小布偶扎几针才解气。
收拾停当换好衣服,叶安安不情不愿地走出营帐,只觉军营中一片寂静。虽然太阳初升,但是昨日军中大宴,大部分将士还宿醉未醒,真想不通刘邦何以这么精神,一大早的召唤自己,不知道又动了什么花花肠子。
叶安安心里牢骚着,瞥见不远处韩信的营帐,韩荣已经精神焕发地站在那里了,她生怕韩信还在休息,便朝准备向自己行礼的韩荣摆摆手,悄悄的走了过去。
想起昨晚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叶安安的心中一阵悸动的暖意。
韩荣看着叶安安脸上幸福的微笑似曾相识,忽然想起早早起来处理事务的大将军脸上也挂着同样的笑意,仿佛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对着叶安安的背影笑了起来。
“微臣叩见汉王。”叶安安虽然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却还是难以克制心中的不满。眼睛偷偷逡巡了一圈,发现萧何不在,心中愈加悲愤。
“叶侍诏免礼,昨晚睡的不好?”刘邦坐在那里,一副关心的神色。
叶安安习惯了他的演技,却还得装成受宠若惊的样子:“多谢汉王关心,微臣大概酒意未去,还有些头痛。”
“头痛啊?”刘邦忍不住笑出来,“我帮你找个人医治一下如何?”
“啊?些许小事很快便好,怎敢如此劳烦大王?”叶安安强打精神,还要再说几句拍马屁的话,却听到刘邦爽朗的大笑起来:“快出来吧!”
“嗯?”叶安安诧异地睁大眼睛,正要问刘邦什么意思,却看到在一侧屏风后面闪身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如此熟悉,似乎比上次见面更显瘦削,那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是一双原本清冷的眉目里满是血丝,眼神里都是关切,还有一丝略带尴尬的笑意。
“子,子房?”叶安安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张良疾走几步,在距离叶安安不远处停下,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微微一笑:“安安,我回来了。”
叶安安终于全面清醒过来,又惊又喜地跳将过去:“真的是你?太好了,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我以前就听人家说,天下神算都算不了自己。看来叶侍诏也没能算到子房现在回来啊?”刘邦得意的笑起来,揶揄道,“怎么样?不生气了吧?若不是这事儿,我怎敢大清早的去打搅叶侍诏的清梦?”
叶安安面上微红,嗫嚅半天不知说什么好。想想以前刘邦召唤自己似乎都是允许自己不用着急的,像这次这般急切的,倒确实没有几次,想到这里,叶安安心中暗惊,难道自己赖床这种事,连刘邦都知道了?
心念至此,脸红的更厉害了。忙装成没事人一般问向张良:“你怎么回来了?”心里一盘算,惊呼道:“难道韩王成……?”
张良沉痛地点了点头:“韩王成被项羽杀害了,他本是一位优秀的王者之才。没想到项羽杀了义帝还不罢手,韩王只是陈述下自己的意见,就惹怒了他……”
“楚霸王如此行事,怎能不失民心?”刘邦愤慨地走过来,接口道,“他竟想连子房都不放过,到处缉拿他,还好子房机智,又连夜赶路,才侥幸逃脱了他的围捕。子房,你辛苦了!”
拍拍张良的肩膀,刘邦的眼圈都红了。
叶安安听的心慌意乱,还好张良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否则她肯定拼死去救助。她暗恨自己没有搞清楚这段历史,不能提前提醒张良,连连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一路上没遭遇什么危险吧?现在需不需要休息?”
张良笑着摇摇头,自然地伸出手,顿了一下,最终轻轻拍了下叶安安的头:“放心,我好着呢。”
刘邦却不以为然地叫起来,“子房你不用觉得有我在不方便,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都是过来人,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叶安安诧异地抬起头,心说难道张良也没告诉刘邦自己和他已经分手的事情吗?让刘邦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粗人又在这胡说。正要出言分辨,却被张良一把拥入怀中,刘邦肆意的笑声立刻在不远处响起。
叶安安一惊,正想挣扎,脑袋却被张良用手按到胸前,微弱却清晰的话语传入耳中:“安安别动,出去给你解释。”
叶安安心中再次稳定下来,就像以前每次听到张良的话语一般,她乖乖地任他拥着。只是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酥麻躁动的感觉,仿佛是被一位兄长亲昵的拥抱。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张良轻轻地松开了她,帮她理了下耳边的乱发。
叶安安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却发现刘邦似乎也有些失神地望着自己。她心下咯噔一声,忙低下头。
刘邦也忽然惊醒一般,干咳了一声,道:“其实子房回来,我是一点都不惊奇的,叶侍诏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安安收敛心神:“微臣不知。”
“哈哈,都是因为你呀!”
“我?”叶安安奇怪地看向张良,却看到对方眼睛里有些了然的笑意。
“是呀,”刘邦继续道,“叶侍诏肯留在我刘邦营中,自然是因为你算到子房还会回来,便索性来个守株待兔,我猜的对不对?哈哈哈。”
叶安安没想到刘邦竟是如此逻辑,想想虽然其中有不准确的成分,却被他猜出来自己知道张良会回来,可见此人内心实在不像表面这般大大咧咧,她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切不可小觑了这个未来的皇帝,面上却是故作茫然:“大王真会说笑。”
刘邦大手一挥:“否则你不去陪在子房身边,反而留在我的营中如何解释?难不成真像别人说的,是被韩信纠缠啦?”
叶安安一惊,脸涨得通红,尚未想好如何应对,身边的张良却是淡然笑道:“大王,安安脸皮薄,您就不要老是取笑她了。”
“看看,子房都心疼了,”刘邦嘻嘻笑道,“我就随口一说,你俩都别放心上。话说回来啊子房,这么长时间,我把叶侍诏照顾的这么好,你都没什么表示吗?”
张良一听,忙敛容道:“微臣正有一事禀报。”
“噢?”刘邦也一扫先前痞子般的表情,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项羽本欲集中兵力进攻汉王,恰逢齐国田荣谋反,微臣忙修书于项羽,解释汉王只想谋取关中,三秦已定便无东进之意。现臣得到确切消息,项羽已率大军前往齐国平叛,臣认为,这正是我们挥师东进、趁虚而入的良机。”
刘邦眼睛一亮:“如此甚好!子房,你的归来本就让我如虎添翼,还带来这么好的消息,实在是天助我也!我马上召集诸将开会,如无意外,两日后便发兵东进!”
两人又商议了片刻,将东进的几个关键问题提了出来,刘邦便道:“子房你一路归来十分辛苦,先去休息半日,我先跟诸将打个招呼,下午再一起详细商议。”
张良犹豫了一下,叶安安忙道:“何必急这一时?先休息一下,头脑会更清明。”
刘邦也笑道:“是呀,再不放你去休息,只怕叶侍诏会对我不满的。”又故作神秘道,“你知道吗?叶侍诏这个官儿就是管我的,很厉害的。”
叶安安装成没听见,张良只好无奈地笑笑,行礼出帐。
张良的营帐已经安排好了,叶安安一路陪他走到帐外,问道:“汉王成被杀害了,小美没事吧?”
张良叹一口气:“受了很大的刺激,整天以泪洗面,也不怎么说话。”
想起那个在哥哥面前娇宠任性的姑娘,失去了相依为命的至亲之人,任是谁也会难过的受不了吧?叶安安也忍不住心里疼疼的:“那她现在在哪里?”
“原本准备和我一起赶回来的,一路上都不怎么进食,刚出了韩地就病倒了,我又急着来找汉王汇报,只好让她和小米在魏国的客栈暂歇,过些时日再去把她接来。”
叶安安点点头:“等她康复了,早点接她过来吧。有你劝慰着,还能开心些。”
张良蹙着眉头点了下头,叶安安抬头见已经到了,便道:“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张良点点头,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安安,刚才在汉王帐中之事,我也是无奈为之。”
叶安安抬起头,诧异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