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对阴气敏锐的曲小彤察觉到姜遥身上的异样,脸上的笑容消散,凑近在她身上嗅了嗅,眉头拧在一起。
“我怎么才离开一会儿,你就快死了?”
没有双鱼玉佩驱散阴气的姜遥黑斑攀上她的手臂和小腿,阴气浸润骨髓,寒意无孔不入,幸亏她精神值高,坚持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
姜遥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问梨花:“你现在怎么样?”
梨花听到了曲小彤的话,满眼担忧,但还是回答道:“吸了香后,我的魂体好了很多。”
她力量原本就不强,能失去的阴气也就那么多,三支香瞬间补满。
姜遥闻言,起身拔刀将洞壁雕刻的镇魂咒文摧毁。
毁掉咒文,她拉下袖口,遮过长遍手臂的黑斑,喉咙呛出一口血,强行咽下,对梨花道。
“林素芳的情况很不好,她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变得不像人形,你看到别害怕,尽量唤她名字,把她唤醒。”
带着她到洞窟底下的实验室里,黑水涨高,没过膝盖,阴气冰寒刺骨,手脚麻木,张口说话,吐出一团团白雾。
如同置身寒窖。
成了诡魂的梨花难以承受这般汹涌的阴气,要不是不久前吸了香,此时她的魂体要被这股阴气冲散。
“怎么、怎么会?素芳她很珍惜生命的……”
梨花整颗心揪在了一起。
姜遥话中的林素芳与她记忆中的素芳像是两个人。
梨花是多愁善感的一个人,是素芳时常安慰她,鼓励她往前——
素芳总说。
‘若是这世界连你都放弃了自己,那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在意你。’
她又怎么会放弃自己?
但等梨花真正见到林素芳时,终于体会到了姜遥话中的意思。
眼前的素芳与她记忆里的样子大相径庭,不止是样子改变,连性子也变得死气沉沉,阴郁,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任何起伏。
梨花想起来了。
她第一次见到素芳的时候,素芳也是这样的,刚开始,她还以为素芳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但慢慢接触,才了解到。
素芳不是不喜欢说话,而是觉得没必要。
姜遥喝了口净水,阻止黑斑扩散更严重,看着她问。
“害怕?”
梨花说不害怕是假的,映入眼底的素芳已经看不清人样,整个人在病床上融化成一滩烂泥,分不清五官在哪里,哪里又是四肢躯体。
要不是熟悉她那一双眼睛,梨花都分辨不出来这滩烂泥是个什么东西。
梨花也很清楚,若因害怕而逃避,不仅素芳,连帮助她良多的姜遥也会死。
“我会努力,努力唤醒素芳。”
但说实话,梨花没有多少把握。
跳河自尽后,她在河底待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忘记了时间,再次见到素芳,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飘到病床前,梨花彻底看清了素芳的样子,视角和之前不同,浮在上空,与素芳分散的两只眼睛对视,
以往充满力量的眼睛,此刻覆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梨花眼眶蓦然通红,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鬼泪成了晶莹剔透的宝石,砸落在病床上。
她无法想象,素芳到底遭遇了什么,会变成这样。
肯定吃了很多的苦。
怎么办?她该说一些话,唤醒素芳的,可是她现在难过到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
听到动静跑回来的黑玫瑰将玉佩重新还给她。
“你……”满腔的话被姜遥打断。
姜遥主要是不想听看她内疚,转移话题道:“诡域快结束了。”
黑玫瑰在看清姜遥负面缠身的身体状态,是倍感内疚。
原本该这样的人是她的,持有玉佩的姜遥不可能受阴气影响这么严重,仿佛下一秒就会暴毙。
但她也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就在她酝酿着情绪,准备说两句时,姜遥率先开口,故作揶揄地道。
“我看你很喜欢这块玉佩,怎么舍得还给我?”
这句话搅乱了黑玫瑰的思绪,实话实说。
“我是喜欢,但这是你的玉佩。”
黑玫瑰的贪婪不加掩饰,对于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都会得到。
只是她从来不会觊觎朋友的东西。
姜遥听到她的话,惊讶地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你朋友了吗?”
黑玫瑰颔首:“当然。”
她对朋友从不吝啬,也不会背叛。
这也是为什么,加入暗棋会后,从未起过叛变之心。
红将也是她的朋友,她不会背叛朋友。
姜遥想起人造鬼物陶罐,眸光微闪,认真地道。
“你将陶罐上交给暗棋会后,可以在暗地里追查陶罐的下落,如果这个陶罐得到解封,锁在陶罐里、受尽折磨的人也得到超度。
我会跟政府那帮老头子开会,以后不会再管暗棋会的任何事。”
姜遥在政府的地位,足以解决这件事。
不过是多费几句口舌的事。
若是如此,暗棋会就不再是地下组织,遭到玩家们的追杀与唾弃,而是像十大公会一样,得到追捧与支持。
没有政府限制,暗棋会的扩展规模会更强。
当然说这句话,姜遥屏蔽了直播间,不止她自己,连黑玫瑰的直播也一起屏蔽,观众们是听不到她这句话的。
黑玫瑰神色微怔,下意识地问:“如果没有呢?”
姜遥微笑:“倘若暗棋会的人将陶罐霸占,没有给陶罐解封,你就必须脱离暗棋会,加入我的队伍。”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将其看作一场交易,或是赌局。”
黑玫瑰赌赢的结果,是暗棋会越来越好的将来。
但赌输的后果,是要彻底脱离组织。
黑玫瑰沉默了许久。
她忽地抬眸,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心脏莫名窜入丝丝缕缕的寒意。
恐怕这一交易,姜遥从决定任由她将陶罐带到暗棋会前,便已想好。
在诡域结束前,才终于提及。
当时她们还受困于诡域,既要防备黑仕1,又要冒着生命危险,探索主线。
而姜遥却在这么紧张的关头,还有精力预谋此事。
黑玫瑰感到心惊,但想到什么,又严肃地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