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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姜遥没有猜错,那位躲藏起来,将俞姐记忆封印一遍又一遍的幕后之人,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俞姐恢复记忆的。
也正如她所料,撤掉所有警卫,派玩偶人过来拦截她们,表面是杀掉她们所有人,实则是带走沈俞。
姜遥不可能只是让阿音一人照看着沈俞。
将计就计,故意接近玩偶人,彻底脱离队伍,给它一个机会,去抓沈俞。
姜遥精神状态很差,这是齐槐存在时间太久的缘故,深邃瞳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不断挣扎的玩偶人,视线从它玩偶头上,移到它手腕处。
它挣扎幅度太大,黑色衬衣的袖口滑下半截,露出苍白无色的手腕,而在它手腕处,刻着密密麻麻的细长黑线。
姜遥走近,不顾危险,伸手攥住它的手腕,触及的是一片刺骨的阴冷,像是碰到死人手一样,带走她手心所有的温度。
赫连音在一旁满脸警惕,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护在她身边,唯恐玩偶人脱离束缚伤害到姜遥。
却听姜遥唤道:“闻无行?”
赫连音闻言睁大了双目,好似幻听一般向她看去。
玩偶人听到她的唤声没有任何反应,眼看就要挣脱出齐槐的束缚,姜遥立即摘下脖子上的雾石,戴在它的脖子上。
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但戴上雾石的玩偶人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脑袋耷拉,陷入了昏睡。
齐槐完成使命消失。
玩偶人身形往前栽倒,被姜遥及时扶住。
姜遥呼吸很沉,靠着墙面瘫坐在地上,玩偶人倒在她身边,没有任何动静,墙体出现的恶鬼也都消失,遮着沈俞双目的纸人也化成了灰烬。
沈俞心有余悸,扶着墙走过来,见状猜出了一些。
“你和它相熟?”
姜遥仰着头,走廊惨白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越发苍白,眼下青黑也更重,血丝遍布,像是熬了好几天大夜的社畜似的。
“在进到这里之前,我得到了他的死讯。”
沈俞神色微凝,注意到她眼底残留的情绪碎片,有悲伤、有疑惑、有愤怒、也有还未反应过来的惊诧。
倒在一旁的玩偶人看似像人,但头上的布偶猫玩偶头颅,并非缝上去的,是长在脖子上的,紧合着眼,没有呼吸,像是一具尸体。
结合在矿区见到的那些怪物,沈俞心里很快有了答案。
这个玩偶人和那些怪物一样,都是融合出来的实验体。
在现实世界得到伙伴死亡的消息,在诡域里,又见到融合成怪物伙伴,任谁见了,都会愤怒。
“始作俑者派它过来,是……”
姜遥眸色冰冷:“是警告。”
她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那人了解她,对她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闻无行是因为她死的。
那头从《溶洞》跨界来到《河神娶亲》诡域的巨型融合怪物,也是那人派来,阻扰她的。
闻无行的死只是一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多她在意的人因为她而死。
姜遥这一路过来,背后总有一只手操纵着一切。
她抬头看了摄像头一眼,随着她身影移动的摄像头像是一双双窥视的眼睛,给人带来强烈存在感。
赫连音手臂两侧都受了一些伤,伤势不重,缓一会儿就好了,看了玩偶人久久,抿了抿唇,视线重新投在姜遥身上。
“队长,你怎么样?”
姜遥没受什么外伤,主要是精神值太低,脑袋一阵阵刺痛,胸腔有很多负面情绪在不停冲撞,眉眼间多了一些阴霾。
她摇摇头道:“要找到阿冬。”
赫连音握着她的手,借力拉她起身,便听走廊一端传来脚步声,由远至近。
人数不少于十个,整齐划一,是训练有素的警卫人员。
姜遥:“跑!”
赫连音背起玩偶人,沈俞跑步速度虽不如她们快,但也不拖后腿。只是警卫速度太快,姜遥几乎拖着她跑。
每人都用了一张白毛的符箓,是轻身符,逃得速度更快。
..
在开凿凹凸不平、狭窄隧洞里,阿冬整个人缩在里面,手心握住电话蛊,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眼睛很红,有些肿,是哭过的痕迹。
银竹将自己留在那里,送她出去,这件事,让阿冬很难过。
阿冬不愿意踩着队友的命活下去,倘若银竹因此死去,她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心安。
在她心里,她是首要可以放弃的队友。
银竹那么出色的人,不该死在她的前面。
阿冬此时也很清楚,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必须振作起来,不能受情绪干扰,还要和阿遥姐集合,去第三层救银竹。
洞穴太窄,她以蜷缩的姿势,像壁虎一样趴在里面,手心紧贴的洞壁坑坑洼洼,保持这个姿态太久,她额头渗出细细汗珠,尽量平缓呼吸。
忽然,一道脚步声传到耳边,因隧洞太过狭窄,且弯弯绕绕,导致声音很响,传出回音,‘嗒、嗒、嗒嗒……’
阿冬心头涌出欣喜,准备从狭缝里钻出去,手指刚一动,忽地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阿遥姐和自己通话前说过,身边有一个重要角色沈俞,还有赫连音,三个人会过来寻她。
但她听到的脚步声是一个人。
不是阿遥姐。
阿冬思及此,忍不住感到背后发毛,寒意猛窜上背脊,手指不禁攥紧。
是怪物,外面的脚步声是怪物发出来的。
阿冬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忽然消失了,整条隧洞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除了她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
阿冬知道怪物还徘徊在附近,不敢轻举妄动。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冬感觉这个狭缝越发拥挤,之前她蜷缩在里面,身体还能保持平衡,现在双腿有些不稳,要往下面陷的感觉。
阿冬忍不住挪了挪腿,不经意碰到什么东西,阴寒气息顺着她小腿皮肤钻进血肉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视线漆黑,她垂眸,却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她,青黑的嘴唇夸张地咧起,在她腿边,不知看了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