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姜遥的手硬如铁,向公孙霖劈砍而去,被薄薄细剑阻拦住,剑看似细且薄,但所蕴含的法力深厚,并且对她化僵的身躯而言,还有压制的作用。
她后撤,躲入白雾之中。
公孙霖轻拍沾上枯叶的长袖,弯身盘坐在地上,拿出药瓶,倒出一颗雪白药丸丢入嘴里,然后阖上了眼。
分影薄剑竖立,环着他周身旋转。
透过白雾,清晰看到这一幕的姜遥暂时停下了攻势。
她从看到公孙霖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非同一般,他体内有各种力量冲撞,震碎筋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这种疼痛已非常人能忍,而他却能装作正常人。
那些力量古怪,他无法控制,在他每一次动用这股力量之时,他体内冲撞的力量会更活跃兴奋,对他造成的伤害是成倍增加的。
吃的药丸,能延缓力量冲撞的速度,但没办法彻底根治。
似有一个源头,源源不断涌出力量,他难以消散,只能独自承受。
此人无论是意志力,还是理智,都是令人震惊的强。
姜遥思及此不再停顿,继续向他发起攻势。
无数薄剑刺过来,她躲不及,只能以肉身去挡,刀枪不入的身躯挡不住那些裹着深厚法力的薄剑,剑锋划破她的皮肤,黑血溢出,她与他距离拉近,拔刀去砍。
守在公孙霖身边的班铁忠冲过来阻挡。
‘噗呲’
渡魔刺穿了班铁忠的肩膀,这还是姜遥尽量去偏移刀锋带来的,否则他必定暴毙当场。
抽回渡魔,班铁忠半跪在地上,喉咙喷出一口血,顾不上疼痛,摆出防御姿态,挡在公孙霖面前。
公孙霖在这时睁开了眼,看他的惨状,叹了口气,开口道。
“铁忠,我命令你离开。”
班铁忠重伤,依然屹立不倒,无视他的话,低吼一声,使用猛虎中品法器,肩背陡然膨胀起来,肌肉如吹气的气球,青筋根根鼓起,抬着虎臂继续去挡姜遥的攻击。
可惜,他遇到的是姜遥。
只坚持了一分钟,便轰然倒地,身体被血液浸染,不省人事。
毛僵给姜遥带来的增益也是明显的,身上伤势愈合完全,她依次解决薄剑分影,到最后只剩一柄,是薄剑本体,她不由分说,直接斩断了那柄剑。
薄剑也是法器,属于上品法器,是公孙霖的本命剑,连接着他的心神,在薄剑断成三截后,他身体前倾,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浇淋在地面上,还有肉碎。
那是他法力使用过度,体内力量疯狂冲撞造成的。
姜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惨状。
成为毛僵,即便是他们所有人,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姜遥之所以费尽心思将他们引到这里,布置这一切,是为了——
“姜姐!”
在这时白毛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姜遥转过身,看到白毛急匆匆向她跑来。
不是鬼扮演的,他有影子有心跳,是真的白毛。
她眉头无意识地蹙起,连地上剩一口气的公孙霖都无暇去管,抬脚往他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
她给白毛下了迷药,白毛也确实中了迷药,脑袋昏昏沉沉的,步伐不稳地向她走来,着急忙慌地道:“姜姐,银竹状态更差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
姜遥走近,几乎是习惯性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失去感情的她,此时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只是道:“我去看看。”
突然,毫无防备之下,一把现做的普通桃木剑轻易刺穿了她的心口,握剑的人没有停下,手腕转动,木剑搅动着她的心脏,黑血疯狂冒出,浸染了那把桃木剑。
白毛站在她面前,漂染的白发如枯草一样,那张熟悉的面容还残留着慌张,只是那双眼充斥着恶意,嘴角咧开夸张地弧度,笑着道。
“去死去死去死!!”
白雾散去。
离这不远的赫连音看到这一幕双目骤然赤红。
一向冷静沉稳的闻无恕目眦欲裂。
桃木剑对于邪祟而言存在很大的威胁,能够破开阴气,直击要害。
那柄普通的桃木剑,还刻着恶毒邪恶的诅咒,刺入她心口,接触她的血肉,诅咒就像野草般飞速蔓延,长满了她全身各处,即便她是毛僵,受这一击,也必死无疑。
但姜遥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看了眼胸前的桃木剑,目光又落到白毛身上,平静无澜。
她缓缓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蛹。”
白毛,不,是蛹闻言面色一变,忽而凑近,微凸的双目离她眼珠近在咫尺,眼底恶意荡然无存,只剩空洞,如同点珠的木偶人,那些情绪都是他学着旁人装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对啊,我这一路没有露出半分破绽……你若知道我是蛹,又怎么会受我这一剑?你是刚才发现的?”
说着他视线移到她心口位置上,“你该死了,为什么还不死?”
姜遥身体化作泥浆融化,成了一滩影子在地面游窜,最后移动到不远处,一道身影脚底,成了影子。
站在这里的姜遥并没有受伤,胸口也没有疯狂冒出血液。
从始至终,今日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只是她的影子而已。
这是影子鬼物,融合度一百得到的新能力。
她大费周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是引出‘蛹’。
如今已经将蛹引了出来,但姜遥却感觉不到一丝开心的情绪。
不仅仅是因为她失去了感情,还有就是——
白毛已经死了,死在了罗家寨地下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