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拉起左手衣袖,只见他手臂上红红的有大块烧炙伤痕。
两名峨嵋男弟子不禁暗自心惊。
灭绝师太寒森森的眼光在蛛儿脸上转了几圈,冷冷的道:
“你这是‘千蛛万毒手’?”
蛛儿道:
“还没练成。”
灭绝师太道:
“倘若练成了,那还了得?你为什么要伤这人?”
蛛儿道:
“可惜没当场戳死了他。”
灭绝师太问道:
“为什么?”
蛛儿道:
“是我自己的事,你管得着么?”
灭绝师太身形微侧,已从静玄手中接过长剑,只听得铮的一声,蛛儿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人,将她挡在了身后!
原来灭绝师太在这一瞬之间,想要在蛛儿的手指之上斩上一剑,手法奇快,谁都没有看清。
只有赵子成一个人提前攻击上来,挡住她的这一剑!
灭绝师太将长剑掷还静玄,哼了一声道:
“这次便宜了你,下次再使这等邪恶功夫,休教撞在我手中。”
她对小辈既然一击不中,就自重身份,不肯再度出手。
殷梨亭见蛛儿练这门歹毒阴狠的武功,原是武家的大忌,但她指戳殷无禄,乃是相助自己,再者见她牵挂张无忌,一往情深,也不禁为之感动,不愿灭绝师太伤她,便劝道:
“师叔,这孩子学错了功夫,咱们慢慢再叫她另从明师,嗯,或者……或者……”
他本觉灭绝师太如肯将她收入峨嵋门下,实是最好不过,但立即想起这小姑娘刚才骂她为“老贼尼”,当即住口不说下去了,拉着那书生过来,说道:
“青书,快拜见师太和众位师伯师叔。”
那书生抢上三步,跪下向灭绝师太行礼,待得向静玄行礼时,众人连称不敢当,一一还礼。
张三丰年过百岁,算起辈份来比灭绝师太高了实不止一辈。
殷梨亭只因曾和纪晓芙有婚姻之约,才算比灭绝师太低了一辈,倘若张三丰和峨嵋派祖师郭襄平辈而论,那么灭绝师太反过来要称殷梨亭为师叔了。
好在武当和峨嵋门户各别,互相不叙班辈,大家各凭年纪,随口乱叫。
但那青年书生称峨嵋众弟子为师伯师叔,静玄等人自非谦让不可。
众人适才见他力斗殷氏三兄弟,法度严谨,招数精奇,的是名门子弟的风范,而在三名高手围攻之下,显然已大落下风,但仍是镇静拒敌,丝毫不见慌乱,尤其不易。
此时走到临近一看,众人心中不禁暗暗喝采:
“好一个美少年!”
但见他眉目清秀,俊美之中带着三分轩昂气度,令人一见之下,自然心折。
殷梨亭道:
“这是我大师伯的独生爱子,叫做青书。”
静玄道:
“近年来颇闻玉面孟尝的侠名,江湖上都说宋少侠慷慨仗义,济人解困。今日得识尊范,幸何如之。”
峨嵋众弟子窃窃私议,脸上均有“果然名不虚传”的赞佩之意。
赵子成看着对方,心中也不由的赞叹着。
果然是一个俊俏男儿,怪不得在这里能够得到近乎主角的这种人气!
蛛儿站在张无忌身旁,低声道:
“阿牛哥,这人可比你俊多啦。”
张无忌道:
“当然,那还用说?”
蛛儿道:
“你喝醋不喝?”
张无忌道:
“笑话,我喝什么醋?”
蛛儿道:
“他在瞧你那位周姑娘,你还不喝醋?”
张无忌向宋青书望去,果见他似乎在瞧周芷若,也不在意。
他自得知蛛儿即是当年在蝴蝶谷遇见过的阿离之后,心中一直思潮翻涌,当时蛛儿用强,要拉他前赴灵蛇岛,他挣扎不脱,只得在手上狠命咬了一口,岂知她竟会对自己这般念念不忘,不由得好生感激。
殷梨亭道:
“青书,咱们走罢。”
宋青书道:
“崆峒派预定今日中午在这一带会齐,但这时候还未到,只怕出了岔子。”
殷梨亭脸有忧色,道:
“此事甚为可虑。”
宋青书道:
“殷六叔,不如咱们便和峨嵋派众位前辈同向西行罢。”
殷梨亭点头道:
“甚好。”
灭绝师太和静玄等均想:
“近年来张三丰真人早就不管俗务,实则宋远桥才是真正的武当掌门。看来第三代武当掌门将由这位宋少侠接任。殷梨亭虽是师叔,反倒听师侄的话。”
她们却不知殷梨亭性子随和,不大有自己的主张,别人说什么,他总是不加反对。
一行人向西行了十四五里,来到一个大沙丘前。
静玄见宋青书快步抢上沙丘,便左手一挥,两名峨嵋弟子奔了上去,不肯落于武当派之后。
三人一上沙丘,不禁齐声惊呼,只见沙丘之西,沙漠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十来具尸体。
众人听得三人惊呼,都急步抢上沙丘,只见那些死者有老有少,不是头骨碎裂,便是胸口陷入,似乎个个受了巨棍大棒的重击。
殷梨亭见多识广,说道:
“江西鄱阳帮全军覆没,是给魔教巨木旗歼灭的。”
灭绝师太皱眉道:
“鄱阳帮来干什么?贵派邀了他们么?”
言中颇有不悦之意。
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对各帮会向来颇有歧视,灭绝师太不愿和他们混在一起。
殷梨亭忙道:
“没邀鄱阳帮。不过鄱阳帮刘帮主是崆峒派的记名弟子,他们想必听到六派围剿光明顶,便自告奋勇,前来为师门效力。”
灭绝师太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众人将鄱阳帮帮众的尸体在沙中埋了,正要继续赶路,突然间最西一座坟墓从中裂开,沙尘飞扬中跃出一个人来,抓住一名男弟子,疾驰而去。
这一下众人当真吓得呆了。
七八个峨嵋女弟子尖声大叫。但见灭绝师太、殷梨亭、宋青书、静玄四人一齐发足追赶。
过了好一阵,众人这才醒悟,从坟墓中跳出来的那人正是魔教的青翼蝠王。
他穿了鄱阳帮帮众的衣服,混在众尸首之中,闭住呼吸,假装死去,峨嵋群弟子不察,竟将他埋入沙坟。
他艺高人胆大,当时却不发作,好在黄沙松软,在沙下屏息片时,也自无碍,直将众人作弄得够了,这才突然破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