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间,尘光城内的布局经历了很大的变动,至少在卡尔斯看来是这样的。他也无法确认究竟是自己在裂隙哨塔出现了记忆退化还是什么说不清的后遗症,总之在尘光城里迷失了方向这种丢人的事实,卡尔斯是绝不会承认的。
回到故乡的欣喜马上就被无限的失落感覆盖,这是卡尔斯完全没有想到的。或许在这二十年间,自己的心态早已发生了变化。
在过惯了担惊受怕、血染遍地的日子之后,他对文明社会的归属感似乎早已没有刚来到裂隙哨塔时那么强烈。反倒是对于集体生活中,自己管理下的极权统治更令卡尔斯感到舒适。
凭借着自己已经退化的记忆,卡尔斯来到了自己曾经存在过的家园。之所以称之为曾经存在,是因为当卡尔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本应挤满低矮房屋的地方已然成为了一片空地。除了雨后松软的泥土和泥土上深深浅浅的脚印以外,什么都没有。
当又一名行人经过此地时,卡尔斯叫住了他。那男人转过身来,满脸疑惑。见那人与自己的年纪一般大,卡尔斯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礼节性的说道:“抱歉,打扰一下。”
“你看上去不像本地人,有什么事吗?”那男人的声音满是疲惫和困惑。
卡尔斯扫视一周,然后说道:“在我的印象中,这里曾经是住宅区。”
“哦?原来你是本地人啊。”男人来了一点兴趣,但这一点点兴趣的火苗又很快失落下去,“不过看来你已经离家很久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卡尔斯心底隐约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大概在十多年前,布尔克斯那老混蛋就把这里拆了。”男人苦笑着,换做以前可没人敢这么直呼大领主的姓名,更不可能对他说任何不敬之语。
没人在乎布尔克斯的政策为这座古老的城市带来了怎样的收益和好处,人们只知道他是个残暴凶狠的暴君。
似乎谈及回忆能让他找回自己,男人继续说着:“他立下法令,说什么这里的居民犯罪率极高,罪恶的种子正在这里萌生。于是他派大兵平推了这里的房屋,而这一片居民区的居民……他们逃的逃,死的死,再也没有在这座城市中出现过。”
“那么你是……”看到男人眼神中传出的悲伤和幽怨,卡尔斯大概也猜出了答案。
“我是这一片区唯一的幸存者。”男人耸了耸肩,“大兵们仅仅花了一个夜晚就推平了这里,该死的,要我说,他们打仗可没欺负平民厉害。”
“你说的没错,这些狗杂种就是欺软怕硬。”卡尔斯迎合道。他在裂隙哨塔见过太多鲜活的例子,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连环杀人犯,在第一次面对异魔的时候也会吓得屎尿横流。
“而我在那天夜晚寻花问柳去了,”男人叹了一口气,“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家…….我的老婆孩子,都不见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死去还是失踪,但你知道,我无颜再面对他们。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
当男人缓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卡尔斯留下的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