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骑士来称呼埃尔特已经不准确了。当巴尔古夫与埃尔特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从埃尔特的眼中看到的并不是属于骑士的坚毅,而是一位拯救者的神情——一位莫名其妙走上救赎之路,被戴上人类救世主的帽子的破晓者的无奈。
埃尔特何尝不知道主动进攻完全是自杀性的手段,但在这些时间里与埃尔特共事的过程中,巴尔古夫也逐渐意识到,和其他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不同的是,埃尔特一心只想着拯救世界,打败萨尔奎瑟斯。
这位年轻的破晓者眼中没有一丝阴霾,尽管战争刚刚夺走了他曾熟知的一切,但埃尔特却还能担负起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命运。这需要怎样的意志才能做到?巴尔古夫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这不是你的命运,埃尔特,你不应该死在战场上。人类的未来还需要你,雪落城也需要你,我更需要你。”巴尔古夫只得实言相告,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破晓者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在当今的局势下还有什么希望可以依靠的话,那也只有埃尔特手中的破晓者神剑了。
但就使用破晓者这件事,巴尔古夫也曾和埃尔特进行过激烈的讨论。尽管当时二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都认为破晓者引来的永夜比异魔的威胁度更高,但当情况更加紧急之后,埃尔特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巴尔古夫对此感到无比紧张。
人在危难情况下会想尽办法挣扎着求生,这是人类的本能,巴尔古夫知道,就算是埃尔特,当他陷入绝境之后,恐怕也不得不利用破晓者进行绝地反击。或许使用破晓者会打乱萨尔奎瑟斯的入侵计划,但与此同时也会将恐怖的永夜带来人间。
从那之后,菲尔缇斯大陆将会化作不再适合任何生物存活的死地,一想到永夜可能带来的后果连萨尔奎瑟斯都对此感到畏惧,巴尔古夫就不寒而栗。图书馆馆长罗杰斯也曾经警告过巴尔古夫,绝对不能触发永夜,这也是为什么他将破晓者神剑隐藏至今的原因。
蒂娜紧皱眉头点了点头,“我同意巴尔古夫的意见,埃尔特,我们不能草率的离开雪落城,这座城市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们必须坚守到底,这也是掩体计划的核心重点,不是吗?”
埃尔特叹了口气,一直紧握剑柄的手缓缓松开,原本冰冷的金属已经被埃尔特的体温温暖,在光线的反射下甚至看得到还有些许的汗渍。
“可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埃尔特扭头看向巴尔古夫,“现在告诉我吧,尘光城的情势如何?”
巴尔古夫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思量是否要告诉埃尔特真相,但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说道:“夜幕镇已经遭到异魔进攻被摧毁,小镇居民可能无人生还。”
尽管这已经是埃尔特所预估到的结果,但亲耳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令人感到沮丧。战争总是会带来死亡,埃尔特想用这样的借口来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但除了更大的挫败感之外,他什么都没得到。
“还有呢……”埃尔特低垂着眼,接下来的内容他大概都能够预想得到了。
巴尔古夫拿起银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异魔军团已经抵达尘光城外,这些该死的畜生正在尘光城黑曜石城墙外很远处集结。看样子萨尔奎瑟斯非常清楚黑曜石大门城防的有效进攻距离,异魔至今未能受到任何来自尘光城的轰炸与反击。”
“也就是说,尘光城已经陷入被包围的境地了?”鲁特心中暗叫不妙,一旦尘光城遭到毁灭,萨尔奎瑟斯接下来肯定会优先进攻无法呼叫援军的城市,所以他们的目标一定会是雪落城。
埃尔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了鲁特一眼,然后将自己的视线拉回到巴尔古夫身上。“克尔曼如何应对?”
“据密探的上一次来报,克尔曼似乎还没能了解到城外的局势。”巴尔古夫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现在异魔究竟作何姿态,我们也无法预估。”
埃尔特知道,萨尔奎瑟斯的行动难以捉摸。在上千年对人类思维方式的学习中,萨尔奎瑟斯已经学会了利用人类最大的优势来反击人类——那就是欺骗和隐瞒。只要利用好人类的特征,异魔军团就能出奇制胜,彻底击垮这个骄傲自负的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