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走运，老不死的。”鲁特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开巴尔古夫。巴尔古夫踉跄着退了几步，才被身后的卫兵扶稳。
但鲁特几人心里也很清楚埃尔特这句话所蕴含的深意。守夜人和精英卫队已经是很成熟的部队，这样的部队应该用来对抗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加残酷的战斗，而不是跟着他们几人出城去面对不必要的危险。
况且埃尔特一行人此行正是为了拖延异魔进攻的脚步，轻装简行才能在速度上胜过异魔。带着大量的部队反倒容易被异魔纠缠住，从而被萨尔奎瑟斯一举歼灭。
只不过埃尔特这样做，也就相当于将除了雪落城之外的一切都牺牲掉了。包括未来可能组建的部队，鲁特有理由相信，在异魔愈来愈强势的进攻和入侵当中，想要再带人回到雪落城绝对只会更加困难。
但战争就是会带来死亡，鲁特知道，埃尔特只是第一个意识到这一点的人而已。选择牺牲其他四座城市的人，是为了保留雪落城这个人类最后的火种。
只要火种还在，人类就还在。
“是时候了。”埃尔特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晴朗的午后正合适出港，他最后看向巴尔古夫说道，“把她们照顾好。”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上“黎明号”飞空艇的甲板。埃尔特不愿意再看向莫妮卡和阿雅的双眼，他怕自己的意志还不够坚定，怕自己会忍不住转身离开，逃离这不现实的一切。
如果能够就这样在雪落城生活一辈子，普普通通的老去该多好……埃尔特摸向腰间的破晓者神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从这一切混乱当中脱身了，这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宿命了，更是整个菲尔缇斯大陆的宿命。
更重要的是，埃尔特必须履行自己与萨尔奎瑟斯之间的约定，终有一天，他会站在萨尔奎瑟斯面前，亲身杀死这个异世界指挥官，结束这场战争，结束这一切混乱与死亡。
“你认为他真的能做到吗？”望着远去的埃尔特的背影，巴尔古夫对眼前的鲁特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鲁特微微眯起眼，眼神中仍然还有刚才愤怒的余温。
“所有人都知道异魔的威胁，也见识过异魔的可怖……”巴尔古夫叹了一口气，“人类最大的弱点就是胆怯，外面那些见过异魔的人，再也不会有胆量重返和异魔作战的战场；而没有见过异魔的人，一旦见到那些该死的强壮怪物，恐怕也会瞬间失去战斗欲望。鲁特，这不是懦弱，这是人性。”
“我不明白。”鲁特双拳紧握。
“你当然不明白，你脑海中只有无尽的杀戮，对于人性，相信我，这些年我了解了很多。”巴尔古夫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便示意身边的卫兵退下，自己则转身向港口外走去，“希望你们此行成功，但切记不可被杀戮冲昏头脑，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
巴尔古夫只留下这句话，便也转身离开。大领主离开飞空港后，周围的卫兵也相继退去，港口的禁止通行指令与此同时也被取消，络绎不绝的行人重新回到港口，空中停滞许久的飞空艇也相继向港口停泊区驶去。
“我们该行动了。”鲁特拍了拍卡尔斯的肩膀，随即向甲板走去。
“巴尔古夫的话不无道理，蒂娜。”卡尔斯怔在原地，埃尔特或许不像他心中所想的那样贪生怕死，但何为贪生，何为轻生，卡尔斯还是能够分辨的。眼下埃尔特的行为几乎和自杀无疑，尽管见惯了生死，但卡尔斯还是无法理解埃尔特的行为。
蒂娜心中的那一丝不安也被放大，她又何尝不知道此行危机重重，外界的人也无法轻易信任。但最终蒂娜还是选择相信埃尔特的判断，或许需要使用破晓者，或许真的会迎来可怕的永夜，但只要陪伴在埃尔特身边，她就不会感觉到畏惧。她不期望卡尔斯明白自己内心中的这种感情，无论卡尔斯做出何种选择，蒂娜都选择陪伴埃尔特战斗到底。
“你有选择的权力，卡尔斯，我们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你是我们的同伴，我们希望你能够遵从自己内心中的想法。”蒂娜微微一笑，也转身向甲板走去。
“黎明号”飞空艇甲板外只剩卡尔斯一人，他摊开手掌，原本应该闪烁着光芒的地方此刻已经完全黯淡下去，甚至连一点印记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