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一点,别被人察觉到了!”特罗亚斯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他警惕地扫视周围一圈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而大领主的命令我想你也看出来了,现在的军工坊根本就是对工人的软禁。”
“大领主为什么要这样做?”雷利亚困惑不安地问道,他实在想不到,作为尘光城支柱产业的工坊,怎么会成为大领主监视的对象。
“正是因为工坊的重要性,为了避免反抗军对工坊的袭扰,也为了避免工坊内的工人进行叛变,大领主才下令软禁工坊里的所有人。”特罗亚斯看出了儿子的困惑,低声解释道,“仔细想想,我的孩子,异魔入侵几乎就在眼前,而这个时候城内又发生了大规模叛变。在这种情况下,大领主本应将大部分兵力用于对抗反叛和随时都有可能进攻的异魔,而他却分散了很大一部分兵力用于防守军工坊,足以见得大领主对这些工坊的在意程度。从这一点来看,克尔曼倒是一个有策略意识的领导者。”
“但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对吗?”雷利亚明白了父亲话语间潜在的深意,想要活着离开尘光城,恐怕那艘怪异的巨大飞空艇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以雷利亚对父亲的了解,父亲绝不会错过这次宝贵的逃生机会——或者说,这很有可能是尘光城最后的一线生机。
特罗亚斯点了点头,如果儿子在经历了这场尘光城的浩劫之后能够成长起来,那他多少也会感到欣慰一些。对在天之灵的妻子,他也能够有个交待。
“虽然我想不到还会有人来救援身为弑君者的克尔曼,但既然这艘飞空艇的目标直指领主大厅,那么它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带走这座城市中的贵族。”特罗亚斯如是说。
这样的想法未必不是合理的猜测。克尔曼安排军队防守工坊是几天前的事情,而飞空艇只不过是刚刚才来到城市。以特罗亚斯对这位大领主的了解,恐怕在援军赶来之后,克尔曼很有可能会抛下这座城市独自逃走。
也就是说,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想到这里,克尔曼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离别”。意识到父亲脸色变化的雷利亚很快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拉了拉父亲的袖口,低声说道:“父亲,我们该如何在卫兵的眼皮子底下逃离军工坊?”
特罗亚斯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了痛苦,雷利亚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因为将要逃亡显得如此难过,但他隐隐约约意识到,父亲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而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改变他们父子二人的命运。
“我曾答应过你的母亲,今生今世,都不告诉你这个秘密。”特罗亚斯放下手中的精致钢剑,双手掩面,言语中透露出无比的痛苦。
雷利亚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父亲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是在母亲离世的那一天,父亲也只是躲在一旁偷偷落泪。到底是什么事让父亲如此痛苦?雷利亚百思不得其解。
“但我也答应过你的母亲,要用我的生命保护你的安全。”特罗亚斯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父亲……”雷利亚感到事情可能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有一件事是他猜中了的,那就是父亲母亲的确在某方面向自己做出了隐瞒。不管这样做到底是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但在眼下这个时刻,雷利亚只想知道真相。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是他们父子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最后一分钟。
似乎进行了一个世纪之久的挣扎,特罗亚斯最终还是坚定了信念,顺手提起“离别”,对儿子轻声说了一声“我们走”便先一步向军工坊大门走去。
门口的卫兵见铸铁者父子二人似乎有离开军工坊的意图,连忙上前挡住二人的去路。雷利亚知道,这两名卫兵认识他们,并对自己的父亲非常尊敬,否则出于自己的任务目标,他们早就拔剑相向了。
“铸铁者先生,请你们回到军工坊里。现在城内一片混乱想必你们也见到了,这里是最安全的庇护所,我们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防护,请你们相信军队。”
“我们要去领主大厅面见大领主。”特罗亚斯说道。
其中一名卫兵面露难色,“铸铁者先生,别开玩笑了。你应该知道,现在尘光城已经进入战备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