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朔月国内,四处贴满了睿王谋反逼宫的通缉令。
月皇重病,太子风沁呕心沥血服侍床前,却仍旧无法挽回月皇的性命,终于在月历一百八十五年,冬,一个寒雪飘零的夜,阖目长逝。
至此,距离冬至时节,才刚过不到半月时间,世人都说睿王妖命,克父克母,是天降妖孽。而太子风沁,则被冠以最盛大的欢呼,理所当然成为下一任的皇。
登基当日,风沁以重礼迎娶林相国之女林碧玉小姐,为一国之后,并大赦天下,鸾凤齐鸣!
据说,大婚当日,林相国眉开眼笑,大步昂首,一扫昔日被逃妃之屈辱,扬眉吐气,极是风光。
消息传回天龙,韦清将桌子一拍,哈哈大笑:“风沁,果然是放虎归山啊!一旦得了自由,绝对是个强有力的劲敌!”
“皇上,如果风沁当真这么厉害,那么我们……”月无殇欲言又止,他现在可谓是韦清的绝对心腹了。
韦清罢罢手:“不必,还是那句话,将那两人放出来,一切自有人为朕处理!”
“是!皇上!”
月无殇肃声应了,“那两人属下已经放了出去,并按照皇上的旨意,将所有的线索都向了朔月皇帝身上。”
“很好!”
韦清弯唇,容颜妖孽,“去,再加把火,就说……”
轻声对着月无殇低低吩几句,月无殇眸光几度闪烁之后,转身离去。
韦清惬意的在上书房又待了一会,忽的想到,他起身,将墙上的开关按开,便闪身进了暗室。
穿过通道,他走了进去,婉溪一脸冷凝的望着他,绝色的眉眼,冷峭如霜。
见他进来,也不答话,头一低,便又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韦清看过去,是一方小小的荷包,绣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婉溪不吭声,手里的针突的往外一甩,一缕银线带着尖利的寒芒刺向韦清的脸,韦清低低一笑,二指夹住:“溪儿,纵使朕做得有所不对,也不该这般狠吧?”
婉溪冷道:“你想学韦皓,也要把我像金良玉一般的关在这里,直到老死?!”
这间暗室,曾经囚禁了金良玉无数的岁月,而今,却也要变成她的坟墓了?
“不!朕没有那么想。朕只是想要给你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朕就会放你出去的!”
他要的,跟死去的先皇要的终究不同。
“哟!那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婉溪讽刺的冷道,将手里荷包一扔,“龙皇大恩,小女子还真是没齿难忘!原来,我始终是在走金良玉的老路。不过可惜,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龙皇陛下,您是打算,拿我的孩子怎么办?”
清音阁里,他卑鄙的制住了她,气走了沈浪,那么现在,他又在打她孩子的主意?
“溪儿这话很伤人啊!你的孩子,便是朕的孩子,朕绝对会疼爱他的,又怎么会对他不利呢?”
韦清幽幽一叹,脸上的表情很受伤,“溪儿,你不该这么想我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吗?民女以为,龙皇从来便是这样的人!”
婉溪讥讽着,“就像你的先皇,对待你的养母一样,得不到,便要永远的囚禁着!韦清,我想问你,你的心里,又打算关我多长时间?”
对这个曾经的朋友,婉溪已经是彻底的失望了。
从前那个笑意妖孽,但至少本性纯良的韦清哪里去了?今天的韦清,让她害怕,让她陌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的弟弟都一起算计在内!
从韦皓身死,到后来朔月遇难,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计较,步步为营,步步紧逼,一点一点将沈浪逼上绝路,将明太妃置于死地!
“说什么明太妃出宫礼佛,其实,她早已经尸骨不存了吧?”
“说什么你与韦钰手足情深,可手足情深的结果,就是生生的废了他的双腿吗?”
“说什么你对我好,你就是这样好的?”
虚伪的遮羞布一旦撕开,便是丑陋不堪的事实真相。
婉溪字字冷厉,咄咄相逼,韦清额头上见汗,冷道:“够了!”
婉溪顿住脚步,轻蔑的道:“你也知道怕了?”
韦清退了两步坐到床边,眼神复杂的道:“溪儿,你知道,我是一直喜欢你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
“你给我住口!你喜欢我?你就是这样喜欢我?”婉溪气极反笑,“我跟韦钰差点死在海上的时候,你那时候也是因为喜欢我,对吗?你指使影无双打断我们的双腿,也是因为喜欢是不是?”
婉溪手捂着胸口,一颗心隐隐泛着疼。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工于心计,又不要脸皮的人?
如果一个人的喜欢,便是为了要彻彻底底的毁掉你,那这样的喜欢,她宁可不要!
“溪儿,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韦清震惊的看着她,急切的解释道,“当时的情况,我并没有想到影无双会下毒手,我没让她对付你,我……”
他急得额头冒汗,语无伦次的说着,直到蓦然触到婉溪那一双冷冷淡淡,又无限怜悯的双眸时,他的心情,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是了,现在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溪儿,你先冷静一下吧。我这样做,是为你好。你与沈浪是兄妹关系,你们这样……是为天理所不容的!”
他最后扔下一句话,关门出去,婉溪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的就松驰了下来,心中一片冷凝,与后怕。
刚刚那些话,她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她只是忽然想到程罗儿的警告,所以她才用话诈他一下,却没想到,他一个都没有否认!
可怕,太可怕了!
这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可怕的人?
摸索着自己的双腿,她顿时一惊:“不好!”
韦钰……
这是一个严酷的寒冬。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一直下个不停,从白天下到黑暗,从凌晨下到黄昏,像是这一方的老天有着无处申诉的冤屈一般,下不满这个令人痛心的浊世,便永不罢休。
沈浪自从上次离宫之后,到如今已经是第七天了。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他丝毫没有打算出去的意思。
云落看不下去了,“少主,当日之事,旁观者清,少夫人她根本是……”
“住口!”
沈浪低低出声,视线望着窗外的飞雪,“本少主吩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云落张了张嘴,“回少主,已经办妥!”
“那好!三日之内,你负责将月皇的尸身带出,本少主要看到真相!”
“可是少主……”云落还想再说,被悄然进门的云离拉住,云落耸了耸肩,走出房门,云离进来,沈浪沉沉的道;“说!”
简简单单一个字,像是承载了所有星空下的黑暗,沉重的让人无法承受。
云离:“少主,天龙皇宫线人来报,说是,溪姑娘她……”
“够了!”
沈浪挥手打断,冷道:“以后,不许再提她的名字!违令,杀!”
深沉的眸光直直的凝着窗外的落雪,拢在袖里的握成拳。
云离躬身,悄无声息的退出,沈浪一双视线远远的望到了天边。
夜,雪落无声,四下静谧无声。
天龙皇宫,一道幽灵般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清音阁前,四下看一眼无人监视巡逻之后,他警惕的猫了身形,向着清音阁内迅速的走近。
“吱”的一声轻响,他拉开略微发沉的房门,轻轻的蹙了眉。
这韦清不是新皇吗?怎么还有这么破的门?
心下想着,整个身子已如同灵猫一般的欺身进去,刚要抬步走到阁里的床前,耳边忽的几道风声凌厉,来人顿时大惊!
有埋伏!
他脑海里第一时间划过这个想法,整个身子疾闪而退,不走房门,直接走窗户,窗口处又一阵刺穿空气的急速鸣响,来人顿时脸色大变,嘴里低咒一声,就地一个翻滚,贴着墙根弯下腰身。
几乎是瞬息之间,一连串利箭穿破窗棱的声响,又去势不减的狠狠盯在对面的墙上,眨眼间,整整一面墙,尘土呛鼻,插满了锐利的寒箭!
“唔!”
来人捂着口鼻,忍着想要剧烈咳嗽的冲动,悄悄的猫着腰身,透过几乎像是筛子眼一般的窗户往外望着。
外面火把冲天,寒雪晶莹,韦清一身墨金色龙袍,外罩貂毛大衣,大刀阔斧的坐在冰天雪地的火把之下。
左侧月无殇,右侧风逐命,个个唇角勾着冷笑,直盯着清音阁内,来人顿时明白,敢情人家早设了陷井,这是就等着瓮中捉鳖呢!
苦笑着摸一把脸,思索着能够平安逃出的可能性有几分。如果,没人接应的话,半分也没有吧?
不过,还好他早有准备!
白眼一翻,他索性坐在地下,将身上带着的宝贝,一件一件的摆出。
“睿王,既是来了,就出来吧,藏头露尾的,倒是失了睿王的威风!”
韦清的声音喊了进来,笑吟的,听着很好心,其实很恶毒。
可惜的是屋里没有声音,像是从来不曾进过人一般。
韦清凝眉思索了一下,扬声又喊:“睿王!婉溪姑娘在朕手里,就算她再怎么水性扬花,那肚子里的孩子终归是你的吧?不过没关系,睿王如果不在意的话,朕也可以大发慈悲,将那孩子一并给你养了。”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把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并养了吧!”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大笑,有猥亵,有看戏,更多的是满脑子的种种臆想,就不信,堂堂一国睿王,连这种辱骂,也能忍得住?
韦清更是笃定,如果连这些极富侮辱性的话语,沈浪还能忍下不出来的话,他也就不是男人了。
皇亲宗室,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饭可以乱吃,命可以乱丢,但这名声,那是绝对不能忍的。
一旦有了污点扣到了脑袋上,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见这列祖列宗吧?
可奇怪的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清音阁内仍旧没有动静。面对这雪夜之下的重重包围,被乱箭射穿的清音阁,像是静静蛰伏在夜色中的沉睡的睡狮一般,不见半点异动。
“皇上,莫非,他已经走了?”
又过一会儿,月无殇低低出声,“属下进去看看!”
身形一晃,电闪般而出,还未至跟前,一丛牛毛细针,“篷”的一声,以一种天女散花般的形式,无差别攻击的射出。
“小心!”
风逐命一声提醒,晃身而上,早有宫内守卫手持盾牌将韦清护在了中间。漫天细雨的牛毛细针,像是雨打芭蕉一般,叮叮当当的射在铁制的盾牌上,表示着屋里是真的有人,而且,耐心也很十足。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韦清蹙起的眉角,便凝了一抹诧异。
依沈浪的性子,他会这样隐忍吗?那一顶赤果果的绿帽子,都已经切切实实戴上头了,如果是他,他宁愿死,也不会任人如此辱骂的!
可是……
蓦的心下一闪,“不好!”
掌心一拍座下木椅,整个人向后弹射而出,与此同时,风逐命行到半空,脸色蓦然大变,甚至来不及接应月无殇,一口气提到半空,硬是生生的将前进的身子往后拖拽而去。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背后,用绳子牵了他的脖子一般,身不由己的又退了回去。
月无殇早在风逐命示警的时候,就拼了老命的往回撤,可到底是撤的晚了。
枪打出头鸟,这话当真不假。
伴随着牛毛细针的射出,还有一个黑乎乎的玩意,也跟着飞了出来。
明亮的火把下,那个东西一出手,便看到一溜的火星,“哧哧”的擦着空气落了地,众人正在诧异之际,韦清早已闪出去,只闻“轰”的一声巨响,满鼻子都是硝黄的味道,只不过一眨眼时间,好好的清音阁已经被炸上了西天。
片刻过后,尘烟落地,满地断肢残臂,哀号呻.吟,月无殇脸色死白的爬在不远的地上,后背上一个碗大的血口,泊泊的流着血,生死不明。
风逐命跑得快,但也仍被波及,一股强大的力量冲过去,将他掀飞了老远,便是连同韦清一起,也跟着狼狈摔了出去。
一颗小小的圆球,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韦清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脸色青黑交加,气得差点吐血!
好好一场诱敌之计,落到最后,死伤最重的,竟是设局的这方!这让他如此不吐血三升?
“皇上……”
风逐命踉踉呛呛的过来,吐了一口淤血。
韦清黑着脸问:“去看看……有没有活的。”
风逐命苦笑:“除了皇上与属下,所有人都死了。”
“月无殇呢?”
风逐命望了一眼,“怕是也没命了。”
韦清沉默。
他望着眼前的满目疮痍,额上青筋一阵暴跳。
“该死的日冕组织,他们怎么会来?!”
明明应该是沈浪,而不是这该死的炸弹!
传言中,日冕组织里,不仅有着起死回生的药先生,更是有着精妙绝伦的工艺技术,能将一堆破烂的硝石硫磺化腐朽为神奇,创出惊人之举,对敌之时,更能发挥出百倍千倍的威力。
而这些传言,他也仅仅只是听说,今夜,却是深深的亲身体会了一把!
果然威力超群,灾难不可估算!
“皇上,刚刚在屋内的,应该是日冕的流云。”只有他,才有这等技术,以一颗黑不溜丢的东西,炸死了他们所有人!
韦清沉着脸:“这还用你说?”
袍袖一甩,狠狠压下那份狼狈,恨声道:“去!看看那个流云死了没有!”
这么近的距离,他要是想跑,也没那么容易。
“是!皇上!”
风逐命也压了恨意,带着闻迅而来的其它人等,向着那片废墟摸索而去,临到中心点,他弯腰查看了一下血肉模糊的月无殇,居然还有呼吸。
韦清一身狼狈的站在雪中,往这方看了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他要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地方,招惹了这个神出鬼没的日冕组织。
却没想到,他刚刚回到寝宫,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被他临时派去,照应婉溪的小太监银生,一副头破血流的样子,半死不活的被人抬了回来。
“怎么回事?!”
他顿时心下一惊,大踏步走过去,银生虚弱的睁开眼,回道:“皇上……睿,睿王……”
话未说完,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韦清心下惨淡,并不是因为银生的死去,而是因为……他失去了那个可以让他牵心挂肚的人儿!
至此一别,怕是将永远不会见吧?
他妖孽的眸光闪了几闪,无力的摆摆手,“带下去,好好安葬吧!”
日冕……流云,云离,云落……
他早该想到,当日在朔月时,突然出现的云离云落,绝不简单,没想到,竟会是日冕的人。
那么沈浪又是谁,最后的答案,呼之欲出!
夜风吹过,一地寒冷。
莹莹白雪遮不住这流月的夜,韦清坐在寝宫前的台阶下,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
耳边“嗖”的一声利响,他猛然回神,刚一偏头,一柄利箭,带着一缕死亡的劲风,擦过他的头皮,插入身后的宫墙之上。
他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展下,小小的纸条上,龙飞凤舞,风骨逼人的几个大字,跃入眼底:我的女人,带走了!
一如那人的张狂恣意,便是仅仅这一张纸条,也透着说不出的霸道!
韦清手一颤,纸条随风落地,他深深的吸口气,握指成拳!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沈浪,这一战,你赢了!
融雪谷,四季如春,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沈浪将他的得力人马,全部集结在这里,这里,是他日冕的大本营,十里之外,便设有桃花迷瘴,九曲迷宫阵,一般人没有解药,没有谷内的人带领,根本就进不来。
一夜奔波,到天亮的时侯,沈浪带着婉溪便到了这里,十里之处的桃花林。
“少主。流云还没回来。”
入口处停了马,云离皱眉禀着,这一夜,太过惊魂,若不是早有防备,怕是人救不回不要紧,连他们也要折进里面去。
沈浪怀里抱着沉睡不醒的女人,冷静的问:“什么时辰?”
云离看了看天色,“辰时初。(注:北京时间,上午七点至九点。)”
沈浪点点头,“好!再等一柱香时间!”
出发之前,便议好一切,过时便不侯。
云离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看一眼沈浪怀里的女人,终是没有出声。
沈浪翻身下了马,目测了一块平坦的大石,便大踏步的过去,袍袖扫了落地,直接坐上。
而自始至终,怀里的女人,始终闭目沉睡,没有半点惊扰。
沈浪双目注视着她,慢慢的,眼底寒冰渐渐散去,温柔宠溺油然而上。
略显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轻轻描上她的唇,流连她唇间的味道,贪恋不去。
女人,这是他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的女人。
云离回头一眼,忍不住轻叹,少主这是真陷进去了啊!
为了一个女人,甚至连日冕的火药都动用上了,可关键是流云研究这个,并没有彻底的掌握诀窍的。
那爆炸的时间,有时候长,有时候短,来不及控制的话,便是流云,也很有可能葬身在其中。
想起夜里的凶险,云离仍旧心有余悸。韦清的确是个谨慎的人,清音阁他设了局,上书房里的暗室里,更是满布各种刀剑剧毒。若不是日冕里面能人居多,那是绝对有可能会横死当场的。
想着,他后怕的松口气,看看天色:“少主,时辰到了,我们……”
沈浪抬起头:“走吧!”留在这里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相信流云,他会平安回来的!”
以流云的本事,杀人或者不如云离,但那逃跑的轻功,却是天下至尊。
云离一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那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少主,那我们走吧!”
起身牵了两人的马,刚刚进入桃林入口,便听耳后一阵马蹄疾奔。云离眼睛一亮:“少主?”
沈浪弯起了唇角:“去吧!”
虽是急着要回去安顿怀里的小女人,但手下的死活,也不能不顾。
“谢少主。”
云离立即重新返回,俊目一扫,惊叫:“少主!”
沈浪心下一沉:“怎么回事?”
闪身出去,便见云离正将马背上的流云慢慢扶了下来,一身的鲜血,脸色灰白,眼看便是出气多,进气少。
“少主,他的情况……”云离急得话都说不全了,整个日冕组织中,他与流云的感情最为深厚,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一起成为少主的左臂右膀,一起为少主打天下,扩疆土,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流云会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蠢货!”
沈浪上前看了一眼,直接道,“将药先生带的药,给他服下!”
早知他办事不牢靠,没想到自己一手制造的炸药,差点连自己也给炸死了,不是蠢,是什么?
不过还好,还能记得回来这桃花林,也算是有点本事了。
听得少主吩咐,云离也眼睛一亮,这才记起临行前,药先生的确是带了救命的药给他们的,就是为了怕有个万一,而撑不到回来,这还趁给药先生算对了。
急忙从怀里,将药取出,直接掐着下巴塞进昏迷不醒的流云嘴里,没有水,索性便用酒直接给灌了下去。
流云顿时一阵急喘,下意识张嘴想要吐出,云离急了,一巴掌拍过去,流云直接没了动静。
沈浪一个恶寒。
这样拍,不死也去半条命了。
不过还好,不过片刻时间,流云的脸色便有了好转,云离终于长出一口气,沈浪抽着嘴,“回去吧。三匹马,一个人,你负责清除所有痕迹!”
吩咐完毕,怀里抱着女人,一闪而逝。
剩下云离一人,面色苦逼的仰天长叹,一个半死人,三匹大活马,他……天生劳累的命啊!
……
婉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了。扑鼻的清香竹韵,让她在醒来的瞬间,直觉得自己仍在做梦。
明明昨夜睡的时候,还是在上书房的那个暗室中,怎么一醒来,就看到了春天?
季节不可能变化这般快,难道是到了仙境?
正想着,门帘一挑,一个娃娃脸的女孩,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见她醒来,顿时喜道:“姐姐,你终于醒了,阿意还以为你要一直睡,一直睡呢!”
小小的脸蛋圆滚滚的,极具肉感,婉溪想到了自己的以前,莫名添了些好感。
“你叫阿意吗?来,过来,让姐姐看看。”
她伸出手,招呼着阿意,阿意笑嘻嘻的过来,依在她的床前,认真的道:“姐姐,阿意不叫阿意,阿意叫水意。阿意是阿意自己叫的,姐姐管阿意叫阿意就行了。”
乖巧的小嘴,巴啦巴啦的自我介绍着,婉溪听着一阵头晕。
这绕口令绕的……
“好!阿意叫水意,是吗?不过,姐姐喜欢叫阿意的名字呢,可以吗?”
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果然是意料的糯软,手感真好。
阿意苦着脸:“姐姐,阿意的脸很疼,姐姐不要捏好不好?”
可怜巴巴的扁着嘴求着,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捏她的小脸蛋,就连这个神仙一样的姐姐也是呢!
“好好好!是姐姐不对,姐姐给阿意揉揉好不好?”
婉溪笑着,更是爱极了她的天真可爱。轻轻的伸出手,揉揉刚才捏疼的地方,明显的两道红指印,正在无声的控诉着她的暴力行径。
婉溪暴汗,果然小孩子的皮肤是最嫩的,经不起半点摧残,忽然想到韦钰,那也是个小孩子,可跟水意一比,那心境,快赶上八十岁的老头子了。
恍惚间,水意又喊了她两声,她没听清,随意敷衍了她一下,问道:“水意,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姐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弯腰,将这个小丫头抱起来,放到床上,与她面对面的看着,越看越是喜爱。
透过水意的影子,她仿佛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一样的天真无邪,一样的……这般肉肉。
“姐姐是睡着来这里的呀!大哥哥说了,不许阿意来吵姐姐,可是姐姐醒了,就不算是阿意吵的呢!”
水意歪着脑袋,认真的回答着婉溪的各种问话,婉溪听得直抽嘴。这答案,跟没说一样。
无语,耐心的再次问道,“那阿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水意点点头,大大的眼睛扑闪着,“知道啊!这里是融雪谷?”
融雪谷?
婉溪顿时蹙眉,这地方,没听说过啊。
“那阿意知道,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吗?”
“大哥哥就是大哥哥,大哥哥还有名字吗?”水意相当好奇这个“名字”的问题,甚至比婉溪还要感兴趣。
婉溪再度无语。
伸手抚了额头,引申着再问:“那,阿意可以带姐姐去见见这位大哥哥吗?”
这一番颠三倒四的怪异对话,再加上她脑袋也不笨,一眨眼就想明白了,定是这个水意口中的大哥哥将她从皇宫里救了出来,带到了这里。于情于理,她现在醒了,就一定要去谢谢人家的。
“好啊好啊!大哥哥说了,姐姐醒了之后就可以带姐姐去见大哥哥的。”
水意拍着小手,欢喜的叫着,看样子,也肯定是那个大哥哥曾经吩咐过她的。
婉溪笑着,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能见到人就可以了,总好过在这里跟一个小孩子鸡同鸭讲的各种纠结。
下了床,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了自己,水意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往外走。婉溪直叫:“慢点慢点,小心摔倒!”
水意欢快的叫着:“不怕不怕,阿意会翻跟头!”
蓦的松开她的手,在她目瞪口呆的惊叫声中,水意凌空翻了数个跟头之后,又稳稳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婉溪在穿越前,早就练成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大心境,可在面对水意突然的表演时,她仍旧吓得够呛!
等得水意站稳脚步,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一处水上的孤岛,而水意,刚刚便是在这仅仅能容纳一人通行的狭小通道上,进行了一连串的惊艳表演!
尼玛!
太坑爹了有没有?
这孩子是要逆天了!
慌忙拉紧她的手,生怕她再去玩什么危险的东西,“阿意乖!不要再乱动了,我们……去见大哥哥好不好?要是大哥哥知道姐姐早就醒了,却不去见他,就会生气的。”
嗯!
她是好人,偶尔的骗骗小孩子,没事吧?何况,这还是善意的欺骗!
“嗯!好的!咱们这就去见大哥哥。”
小孩子没什么心眼,又特乖巧,婉溪一哄便哄了出去。
拉着婉溪一直到了一处绿意盈盈的竹林深处,指着眼前一幢三层的竹楼道,“姐姐自己去啦!阿意要去找爷爷了。”
说完,放开婉溪的手,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婉溪傻眼,这……她自己去?
想要叫住水意,一转身,小丫头早跑不见了。
好吧!
自己去就自己去。
我是穿越女,我怕谁?!
握拳,给自己打气,上!
掠了裙摆一直走到楼下,一种浓浓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样的房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想想,又不太可能。
如果真的是他,他不会救了她之后,又不见她的。
“唉!我真笨!管他是谁呢,先上去了再说!”
抬手一拍脑门,顺着楼梯而上。
她是一个特别随遇而安的人,走一步,看一步,说一步,想不明白的事,就暂时不会去想。想要做的事,就要马上做到。
因为整栋楼,都是用竹子做成,婉溪进去,就仿佛置身在了竹园中,扑鼻皆是浓浓的竹香,令人心旷神怡,极是安宁。
从一楼到二楼,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她轻轻的脚步声响,她一边走一边问:“有人在吗?我上来了。麻烦打扰了。”
像竹楼这等雅韵之地,婉溪觉得自己瞬间也变得淑女了。至少不会咚咚咚的往上跑了。而是小碎步的一点一点往上走。
二楼挨个房间看了一圈,没人。
她想了想,接着往三楼,好像,一般权势越大的人,越喜欢住在最高处,那种俯瞰一切的感觉,应该很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像是掌控了全世界一般的智计在握。
三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