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晨娴熟地给安贵妃把脉,把完之后,她终于可以确信,安贵妃的确没有怀孕。她的脉象十分平和,几日前因为落水而着凉的身子早已经养好了。如今腹中隐隐疼痛,只是因为月事。
阮梦晨没有当众戳破,而是按照龙永康的嘱咐,老老实实地给安贵妃开了方子,告诉贵妃娘娘勿要伤心过度云云。
然而出了安贵妃寝宫的大门,阮梦晨就直奔皇上的书房。
“陛下,太医院的林太医有要事禀告。”
“宣!”
听到这一声,阮梦晨连忙进去,跪倒在地道:“陛下,下官刚刚给贵妃娘娘诊脉,发现……”
“发现了什么?莫要吞吞吐吐,快说!”
阮梦晨于是一咬牙,下定决心道:“陛下,娘娘的身体只是来了月事,并未有堕胎之迹象。”
皇帝一下子气得青筋暴起,他瞪了一眼阮梦晨,语气不善道:“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你可确定?”
阮梦晨连忙又磕了几个头,道:“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欺瞒陛下啊!”
皇帝沉默了一阵,道:“那何以其他太医都未曾发现此事?”
这下轮到阮梦晨沉默,她故意装作不敢说的样子,低着头不看皇帝。
楚皇道:“还有什么事?你若不说,朕连你一起治罪!”
阮梦晨犹豫了许久,好似经历过极为纠结的心理斗争之后,她才道:“陛下,下官那日似乎看到,有人来太医院贿赂了几名太医。”
皇帝挑眉,看着阮梦晨,让她说清楚一些。
阮梦晨道:“陛下,下官看到,他们似乎抬了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不少宝物。”
皇帝十分愤怒,决定此事一定要好生调查。他给了阮梦晨一些赏赐,让阮梦晨退下了。
楚皇想看安贵妃还会耍什么心眼,故而未打草惊蛇。他吩咐自己的金刀客去民间请了几位郎中入宫,偷偷假扮成太医,留在身边。
既然太医院的太医已经大多收了贿赂,那他就只好用一些民间的医师了。
皇帝派这几位江湖郎中给安贵妃诊了脉,发现安贵妃的确没有堕过胎,皇帝这才相信了阮梦晨的话。
越是愤怒他反而越是冷静,更加沉住气地看安贵妃接下来的表现。
他前去看安贵妃,那安贵妃见到皇帝前来看望,急忙起身要迎。
皇帝一副关切神色,扶住安贵妃道:“爱妃身体还未恢复,不要乱动。”
来自帝王的温柔让安贵妃心中一派春水荡漾,她含情脉脉地看着皇帝,轻声道:“臣妾这几日,好多了。”
楚皇同样直视着她,一双眼睛无喜无怒,但嘴角兀自上扬,给人一种他心情极佳的错觉。安贵妃就沉溺到了这种错觉中,因而并未发现,楚皇对她的怀疑。
而在楚皇的眼睛里看到的安贵妃,则是一种得胜之后的得意表情,半点也没有丧子之痛的阴影在。
皇帝在心里默默想,自己应该早一点就能够发现的。
他心中恨安贵妃欺骗自己,但是表面依旧哄着她道:“爱妃不必太过悲伤,以后总还有机会。”
让皇帝这样一哄,安贵妃更得意了,忍不住在皇帝怀里嘴角上扬。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有人发现破绽。
时间又过去三五日,安贵妃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实际上之前她也未受到什么损伤。好了之后安贵妃便出门散步,想到宗瑜还在禁足,她就忍不住笑意染上唇角。
转了个弯,她来到宗瑜的寝宫。
“兰妃妹妹。”
听到她的声音,宗瑜本能地感到厌恶,但是她还是迎了上去,道:“娘娘身子刚好,怎么就出来走动了?”
安贵妃道:“本宫的身子无妨,调养几日就好了,只是可惜本宫的孩子……”
宗瑜看着安贵妃抚摸着平坦的肚子,为那个不存在的胎儿伤心,心里一阵反感。
她没有答话,垂着手站在一旁。
安贵妃料想她也无话可说,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皇帝早就相信了她的话,不会听宗瑜辩解。
面对宗瑜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安贵妃并未表示不满,她大摇大摆进了宗瑜的寝宫道:“妹妹,你是聪明人,只要你答应同三殿下合作,日后就不会有麻烦上身了。”
宗瑜仍旧不说话,她遇到能理论的人便会多说,但遇到安贵妃这样蛮不讲理,搬弄是非的人,她一句也不想说。
安贵妃冷笑一声,道:“兰妃,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臣妾最近的‘罚酒’吃的还不多么?”宗瑜语气平缓地回道。
“哼,伶牙俐齿!”安贵妃忍不住骂出声,她心想这个宗瑜还真是软硬不吃,颇为棘手。
“兰妃妹妹,你也该看看形势,跟着那二殿下有什么好的?如今陛下向着本宫,向着三殿下,你为何这般不识时务呢?”
安贵妃心想,如今这兰妃,她若是能杀早就不费这番口舌了,偏偏皇帝还宠爱她,就连累得自己堕胎这样大的罪名,皇帝也只是禁了足而已。
安贵妃又一次无功而返,心中暗自咒骂着宗瑜。
宗瑜默默看着安贵妃嚣张离去,心中不屑。
须臾,有宫女禀告,今日来问安的太医来了。
宗瑜将他请进来,发现是林太医。
将身边的宫女屏退之后,林太医一出声,宗瑜就听得出来,这正是阮梦晨。
“公子冒险进来,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阮梦晨道:“刚刚安贵妃那跋扈的模样,娘娘瞧见了吧。”
宗瑜点点头,她当然瞧见了,今日的安贵妃,似乎格外骄傲。
阮梦晨笑着道:“安贵妃还不知道,陛下已经知道了她假孕。”
宗瑜捕捉到重点,重复了一遍:“陛下知道了?”
阮梦晨点头,道:“在下扮成太医,将真相告诉了陛下。陛下一定派自己的人前去确认了。”
宗瑜奇道:“那为何陛下没有戳穿她?”
“那我可就不知了,圣心难测。总之,娘娘如今的处境,终于安全了。”
想想最近所有的嫌疑都在今日洗清了,宗瑜总算长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