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风砂谷

飞砂掌奔出总堂,直向风砂谷奔来,那魔灯之火的绿色光芒,已使他们望见了。

飞砂掌在江湖上的地位甚高,见识也广,突然忆起了二十年前的魔灯不由把脚步停了下来。

他轻轻噫了一声,二十几个门人为之一愕,同声问道:“王堂主怎么了?”

飞砂掌望着那远远而来的绿色灯火,冷冷道:“你们看见那灯火没有?”

在场之人,不由把眼光同时扫向了那绿色灯火,应道:“看见了!”

“那是恐怖之灯……否则,当下会在风砂吹袭之下,火光不灭……”

“什么灯?”

“魔灯!”

“啊!魔灯!”

在场之金蛇教门人,同时惊叫出口,因为这魔灯二十年前出现时,造成了一场血的屠杀,江湖人物谁人不晓?

如今魔灯突然出现,怎不令这金蛇教之人,骇然而栗。

飞砂掌沉声道:“魔灯一现,血流成河,这提灯之人,必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第三魔了!”

这当儿——

萧云海提着那盏恐怖之灯,已经到了这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的面前。

飞砂掌退了一步,萧云海目光一扫,冷冷一笑,喝道:“你们都是金蛇教的人?”

飞砂掌望了萧云海手里提的魔灯一眼,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当下冷冷接道:“不错,阁下莫非是第三魔么?”

“不错,也是魔灯主人!”

“本帮自信与阁下无仇……”

萧云海冷冷接道:“是的,你们与我无仇,可是跟魔灯有仇,我只是奉命行事,快令铁旗令来见我。”

飞砂掌脸色一变,冷冷接道:“未悉本教与魔灯何仇?”

“这个恕不便奉告!”

飞砂掌阴恻恻笑道:“阁下虽在数日之间,名震江湖,现又取得魔灯,可是本教也不是好惹的!”

萧云海晒然道:“我知道你们均是江洋大盗……”

飞砂掌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右手平胸推出,施出了成名绝招飞砂掌。

飞砂掌猝然出手,其势非同小可,但见狂飚卷处,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涌向萧云海当胸击到。

也在飞砂掌出手之际,二十个门人齐声暴喝,各自推掌。

二十一道掌力同时推出,萧云海闪也不闪,就在这二十一道掌力卷到萧云海身上刹那,一股无形的反潜之力,把二十一道反弹迫去。

对方出掌越猛,反弹之力也就越强,惨叫声中,已经有七个人被反弹之力震得口吐鲜血而亡。

飞砂掌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自他出现江湖迄今,大小战不知见过多少,几会见过萧云海武功如此之高之人?

他心念未落,萧云海大喝一声:“接我一掌——”

右手挥处,一记天玄阳功迅然劈出,飞砂掌身影划处,避过了萧云海这千万斤的一击。

萧云海一掌落空,第二掌在同一时间之内,再度猛然击出!

飞砂掌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当下一经发觉,萧云海的第二掌,已经击在他的胸膛上——

一声惨叫,飞砂掌胸膛开花,死于非命。

萧云海毙了金蛇教一个外堂主,只是在举手投足之间,当下金蛇教其余门人,人影翻飞。

萧云海双目迫出两道如火的杀焰,厉声喝道:“你们找死也别怪我。”

萧云海喝声未落,连劈一十二掌,惨叫声乍起,交织成了一支恐怖的乐曲……

惊呼!

人影翻飞,血花四溅。

血的屠杀,在风砂谷中开场,被萧云海掌力击的,口吐鲜血,死于非命!

那殷红的血,将弥漫了整个江湖,染红了莽莽武林。

江湖人物担心魔灯一现,血流成河,可是,这恐怖的事,终于无法避免!

魔灯终于出现江湖,不明其中情形之人,认为魔灯成了一场武林大屠杀!

明白原因之人,当然知道,魔灯主人——那神秘的女子,蕴藏了一件不幸的故事……

但是,这魔灯杀人之谜,将永远无法解开,因为萧云海不会把杀人的内情,告诉任何一个人!

顾盼间,惨叫声停了,二十一个金蛇教高手,全部被萧云海所毙。

魔灯之火,在漆黑中,闪烁着恐怖的光芒……

萧云海冷冷一笑,正在纵身奔去,倏地,一声冷笑之声,倏告破空传至,数十条人影,又告飞身而至。

萧云海把飞出的身子,收了回来,举目一瞧,但见六七十个蒙面人,到了面前。

当首之人,手挥铁旗,胸前衣襟,绣着一条金色巨蛇,此人不问可知,就是金蛇教帮主了。

萧云海乍见此人,脸色一变,冷冷问道:“谁是金蛇教教主铁旗令?”

为首之人冷笑声中,欺身而出,冷冷应道:“老夫就是。”

萧云海冷冷问道:“你就是铁旗令?”

“不错,阁下毙我二十四个门人,是何道理?”

萧云海一幌手里魔灯,冷冷问道:“于教主,你知道这是什么?”

“魔灯!”

“不错,魔灯,你可知道,魔灯一现将如何?”

铁旗令打了一个冷战,冷冷接道:“魔灯一现,虽是血流成河,可是,本帮自信与魔灯无仇!”

“没有仇?”萧云海冷冷笑了起来道:“于教主,我想请教你一件事,你可记起一个女人?”

“谁?”

“江湖之花,沈凤玲?”

“啊!”铁旗令在萧云海一语未落之后,惊叫一声,蹬蹬蹬退了三步,呐呐惊道:“什么?沈凤玲?”

“不错,沈凤玲,你该不会忘记吧,沈凤玲与丁逖坤会跳峰殉情,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

三十年前的情海旧账,突然被萧云海提起,使这个铁旗令于遂,为之震惊!

他不愧是一代枭雄,当下强按心头惊恐情绪,冷冷道:“未悉阁下这话怎么说?”

萧云海脸色一变,杀机倏起,喝道:“怎么说?于教主,你有一个女儿不是叫玉面观音么?她深受丁逖坤,你为了爱女,不惜破坏他们两个人感情,由西神与南君出面,迫他们两个分散,他们两个人死亡,是否你一手造成?”

“那么,你与他们两个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倒谈不上,不过,你这种害人行为,人人应该诛之,我以魔灯之名杀你,然后再找西神与南君。”

铁旗令于遂在江湖上的声誉,名噪一时,他手中一把铁旗,曾打遍天下未逢敌手,而博得了铁旗令之誉。

三十年前,江湖之花沈凤玲与丁逖坤跳峰殉情,江湖人物,无人不知,可是其中真正原因,却又甚少人知道。

铁旗令于遂冷笑声起,倏然截住了萧云海的话,一抖手中铁旗,冷冷的喝道:“阁下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你既未见事实经过,岂能一口咬定沈凤玲与丁逖坤之事,由于某造成?”

“难道不是?”

“是与不是,我未便答复!”

萧云海纵声大笑道:“于教主,你不必强词夺理,沈凤玲与丁逖坤之既然由你一手造成,我就要你的命。”

一语未罢,出手一掌击去。

萧云海一掌出手,于遂手中那支三尺长的铁旗一挥,一股巨大无比的潜力,迫了过来。

六十几个金蛇教高手,环形散开,黑纱之下,同时迫出炯炯的目光。

场面在萧云海与于遂一交上手之后,空气骤现紧张,这一战不是于遂丧命,便是萧云海死亡。

再说萧云海一掌未自出手,于遂铁旗一挥之下,一道如剪掌力反迫过来。

萧云海一接之下,方才知道于遂的武功,的确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其武功之高,江湖罕见!

萧云海心念一转,心知必须速战速决,当下身法一变,施出了万能武功。

他一旋身,开始攻出了击的七式。

击的七式,配合着闪的七式应用,身法之快,出手之奥妙,使铁旗令于遂暗地一惊!

萧云海在这瞬眼之间,已攻出了三式!

三式出手,把个于遂迫得团团转,不要说击中萧云海,就是连看身法也看不清。

他暗道:“妈呀!这是什么鬼招式,如此厉害……”于遂越打越惊,虽然他手中的铁旗,舞得纹风不透,可是萧云海的每一式,都击向了他的要害。

顾盼之间,于遂已被萧云海攻得招架无力,萧云海大喝声中,两掌直截过去。

眼看铁旗令于遂就要丧命在萧云海的掌下,倏然……

叱喝声起,四道势如狂涛的内家掌力,卷向萧云海,萧云海霍然一惊,把击出的掌力,收了回来。

于遂也收身而退。

这突然惊变,使萧云海为之震惊,目光一扫,但见五个青衣女婢,分立当前,其中一人,正是那个查敏。

萧云海脸色一变,抖然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萧云海这暴声一喝,充满了杀机,目射精光,迫视在五个青衣女婢的身上。

铁旗令于遂惊魂未定,衡量了一下当前情势,知道自己一命,是被这五个少女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当下抑拳一礼,道:“于某蒙五位姑娘救命之恩,在此谢过。”

其中一个青衣女婢跨前一步,回头望了查敏一眼,道:“敏姐,打伤杏妹的就是此人么?”

“正是!”

那个青衣女婢杏眼一睁,怒容倏现,冷冷说道:“阁下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伤我家大姐的女婢,现在我姐姐正在发怒,特命我们带你去见她。”

萧云海冷冷一笑道:“假如我不去呢?”

“我们有办法请你去。”

“那不妨试试!”

萧云海一语未落,功运双掌,蓄势待发。

查敏不屑一笑,道:“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打伤了人,还不敢随我们去见我家大姐,羞也不羞。”

萧云海被说得脸上一红,道:“只要我办完了事,杀了于遂,我自然会跟你们去见你家大姐!”

查敏接道:“如果你不去见我家大姐,你就杀不了人!”

萧云海脸色一变,傲然之气,油然而生,他本是一个极高傲之人,怎能咽下这口气。

那青衣女婢伸了一伸舌头之后,转身向查敏道:“敏姐,这个人练着一身邪功夫,看来我们只好请大姐亲自来捉他了。”

“那怎么成,姐姐说我们如果不把人抓回去,一个人赏一记耳光。”

萧云海冷冷问道:“你们大姐是谁?”

查敏接道:“我们大姐没有名字,我们都叫她大姐!”

萧云海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大姐,那个被我所伤的姑娘,是她自作自受,怎能怪我,你们可以走了。”

“不行,如果你不去,我们只好与你拼了。”

萧云海念头一动,望了于遂一眼,冷冷说道:“于遂,我现在多让你活片刻,我先随这些姑娘去见她们的大姐,不过,我先告诉你,罗志头替魔灯血洗风砂谷,就在今夜。”

话落,转身走去。

查敏与其他四个婢女为之一怔,道:“你真的愿意跟我们去见我家大姐?”

萧云海道:“难道我会骗你们么?请领路吧!”

五个婢女的小脸蛋,现出了几份喜色,其中一个说道:“罗相公,你真好!”

萧云海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罗?”

那女婢卟哧一笑,道:“你看你这个人怎么搞的,刚才你不是向那个握铁旗的人说你就叫萧云海么?”

望着青衣女婢的天真神情,使萧云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我忘了!”

查敏说道:“罗相公,你到底是好人坏人?”

“坏人!”

其中一个青衣女婢笑道:“你长得那么好,怎么会是坏人?”

另一个青衣女婢道:“是呀,看来一点不像,听查妹说你生起气来,脸上一个洞一个洞,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大麻子呢!”

说完,五个婢女,不由笑了起来。

萧云海也不由被这天真的取笑,忘记了一场血的屠杀,当下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查敏低声道:“罗相公,你见过我姐姐没有?”

萧云海被问得哑然失笑,想道:“这几个少女真是太过天真了,她们现在才要带我去见她姐姐,怎的突然问起我见过她们姐姐没有?”

心念一转,童心大起,故意说道:“见过了!”

五个婢女为之一怔,同声应道:“什么?你见过我家大姐?”

“是呀!”

查敏幌了幌脑袋,说道:“骗人骗人,我家大姐足不出户,生平最恨男人,你什么时候见过?”

萧云海一时兴起,说道:“昨天!”

“哦,你昨天在李老公家里见过我家大姐!”

“是呀!”

“我们怎么没有看见你?”

“我藏起来呀!”

查敏依旧不相信的样子,问道:“我家大姐长得什么样子?”

“很难看!”

五个婢女闻言,同时一愕,齐声应道:“很难看?”

“嗯,她生起气来,脸上也是一个洞一个洞的,像个大麻子脸!”

五个婢女闻言,同时呀的一声惊叫,同时把脚步停了下来!

萧云海为之一愕,转身问道:“你们怎么了?”

查敏咽了一口唾沫,道:“不得了”

“什么不得了?”

“你骂我家大姐是个大麻子脸!”

萧云海笑道:“她本来就是一个大麻子脸嘛!”

“你还说……唉,看来你完蛋了!”

“完蛋?”

“是呀,如果你不完蛋,我家大姐也会把你的嘴撕成四个角,像只大蜘蛛的怪嘴!”

话落,把嘴一撅,做了一个怪样子。

萧云海轻轻一笑,道:“如果我变成了蜘蛛,我就结一个网,把那个大麻子脸的你家大姐给吃了!”

查敏急得跺脚道:“你真不知死活,你说话声音小一点好不好,说不一定我家大姐把你的话都听见了!”

萧云海吹灭了魔灯之火,把魔灯纳入怀中,说道:“听见了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真的不要命了?”

“你家大姐真的会吃了我不成?”

“唉哟,你真是的,人家好好劝你,你怎么老是不听,告诉你,我家大姐不但恨男人,而且武功高得不得了!”

这决非危言耸听,从之女婢的武功,就可以想到她们大姐武功之高了。

谈谈行行,一行六人,已经出了风砂谷,向苍林中走去。

查敏黛眉一紧,说道:“罗相公,你见了我家大姐,不要说硬话,好好求她,说不一定她不会计较你伤杏妹之仇!”

萧云海对这个关心之语,一笑了之,当下穿过苍林,查敏伸手一指前方,说道:“到了,罗相公,我们说的话你千万要记住。”

萧云海点了点头,举目望去,但见一辆马车,停在苍林中。

这马车之大简直像一间小房屋,是用三匹马拉动,蓬套全部用红色绸缎精制而成。

远远望去,大有万绿从中一点红之感。

三匹银色白马,在低首吃草!

萧云海几曾见过这么大的马车,当下不由微微一惊,暗道:“好大的气派!”

心念未落,五个青衣女婢,已经来到了马车三丈之处,查敏向萧云海示意了一下眼色,走到了马车之,朗声说道:“在姐姐,打伤杏妹的人已经到了!”

但见马车右侧,有个精致的小门,这时,其余四个青衣女婢,分立在门口,神色一派严肃!

车内传来冷冷的声音道:“叫他上来!”

萧云海冷冷一笑,暗道:“好大的架子,看你能奈何我……”

查敏转脸向萧云海道:“罗相公请!”

萧云海冷冷道:“我不上去,要我上去,叫她自己来请!”

萧云海这一句话,说得五个婢女脸色大变,查敏一急,望着萧云海几乎哭出来。

萧云海目睹此情,心里一软,当下冷冷哼了一声,暗道:“如果我不看在你们这些天真姑娘的面上,我才不上呢。”

心念未落,昂首步上车门小阶,萧云海刚蹬至车内,便嗅到了一股幽香之味,使他精神为之一荡。

他停立在马车门口,目光一扫,这一看,使萧云海张目结舌,久久不知所措。

但见这车内设备得富丽堂皇,这车内不但有客厅,家俱,还有两间卧室。

但见车厢前处,隔着一张薄纱,萧云海隐约看见一座设备精致的女人卧室!

床上罗帐轻垂,床上躺着一个青衣女婢,不问可知,这个女婢就是被萧云海所伤的董杏了。

另一间卧室,设在车厢后,比车厢前那卧室大上四五倍,不问可知,这便是婢女的卧室了。

就在萧云海怔神之际,那冷冷的声音传来道:“你就是伤我婢女之人?”

萧云海精神一震,这声音听来冰冷之极,可是还带着一份悦耳摄人的音韵。

萧云海循声望去,但在沙帐之外的车窗之中,宁立了一个白衣女子的苗条背影!

透过绿色的薄纱,像迷蒙中的女神,使人望去,大有神秘与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之感!

萧云海冷冷说道:“不错,伤你婢女的就是我。”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你胆子也不小?”

这声音不但冰冷之极,而且还带着一股浓厚的杀机音韵,萧云海闻言之下,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萧云海是一个极为狂傲之人,当下说道:“多管闲事,我只是略施薄技而已。”

那女子荡起了一阵格格娇笑,直笑得萧云海心血翻涌,当下喝道:“你笑什么?”

那女子一剑笑声,恢复了冰冷的声音道:“笑你答得好,你把我婢女打得口吐鲜血,还能算是略施薄技”她语锋略为一停,又道:“不过,我佩服你的武功,我几个婢女的武功,虽不能说天下无双,但环视天下武林,能伤我婢女者,除了四大奇人之外,莽莽武林,再也找不出一位能人异士。”

萧云海冷冷接道:“这话未免太过夸大,难道除了四大奇人之外,莽莽武林,再也找不出一位能人异士?”

对方娇笑一声,道:“这当然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我指的是在江湖上走动的老一辈,据称,你只在数招之内,便将我婢女打伤,如所说属实,阁下武功,倒是令人震惊!”

萧云海冷冷一笑,启齿又止。

那白衣女子又道:“此事我们暂且不提,倒是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有话请说!”

“你说你见过我!”

萧云海闻言,不由为之一怔,而且也吃了一惊,这女子的武功难道练到百丈之内落叶均能听闻,否则,怎么能知道我告诉婢女之言?

萧云海这一念,不由打了几个冷战,当下说道:“没有!”

“这就奇了,你刚才不是告诉我婢女,你见过我么?”

萧云海想到了刚才婢女的戏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把对方弄得莫名其妙,当下又问道:“你笑什么?”

萧云海精神一震,知道自己失态,当下应道:“没有什么。”

“这么说来,你是胡说了?”

萧云海嗯了一声,表示承认。

那女子又道:“你既然没见过我,又怎么知道我是个大麻子脸?”

萧云海闻言,又是吃了一惊,这女子的武功,当真令人折服,自己还在五六十丈外说话,她均能字字听得分明。

他不由想起与青衣女婢的戏言,如今再经这女子一问,使他想起了大麻子脸的怪状,他童心未眠,不由又笑了起来。

那女子冷冷喝道:“你又笑什么?”

“笑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事?”

“一个背影苗条的女人,如果长了大麻子脸……”

“住口,你未免太轻狂了,你明知我是个麻子。”

萧云海暗道:“原来我信口开河,难道这个女人明的是一个大麻子不成?”

心念一转,说道:“我并没有肯定。”

“那么,我再问你,一个少女如果长了麻子,有什么不好看?”

“我也并没有说不好看。”

“那么,你为什么取笑我是个大麻子?”

萧云海被问得久久答不上话来,半晌才说道:“如姑娘是个大麻子,请恕在下一时失言。”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就凭阁下这种以貌取人之谈,就该赏你两记耳光子。”

萧云海脸上一红,道:“在下决无此心,一时失口,错在刹那,在下并非一个以貌取人之人,更非一个爱美恶丑之徒!”

“这么说来,你对丑与美之间并不重视?”

“是的。”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你伤我女婢之仇,我势在必报,不过,在报仇之前,我要让你看看我的麻子脸。”

话落,但见白衣少女旋处,莲步轻移,掀开绿色薄纱帐围,走了出来。

萧云海目光一扫,为之一愕,他的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两眼好像着了魔似地,眼光一时收不回来。

那白衣少女星目一转,两道秋波猝然落在萧云海的脸上,也不由为之一愕!

四目交角,使萧云海全身起了一阵颤抖,出现在面前的,不是一个长着大麻子的脸孔,而是一张桃花粉腮,这张脸孔之美,堪称天下无双,比起他在地窟之内所见的那神秘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见她鹅蛋型的脸孔,配着樱桃小口以及如梁鼻峰,两只水汪汪地妙目,黛眉如钩,睫毛长而弯曲,皮肤光滑似水,萧云海自出世以来,几曾见过这等美女?

她的美色,堪称倾国倾城,贵妃重生,恐怕亦要暗然失色。

同时,在她美的领域里,还带着见之令人高不可攀的气质,望之生畏,见之肃然起敬!

萧云海所见凄,如白姬之美,已是沉鱼落雁之姿,北妖之美,也是人间少有,可是要与这位少女相比,那简直是荧光比皓月。

这白衣少女之美,真是称得上秀色可餐,色光照人八个字。

萧云海虽非好色之徒,但也不由被这白衣少女的美色所迷,就在萧云海飘然之际,耳际飘过了娇滴滴声音。

“我的麻子脸好看么?”

萧云海精神一振,从美的梦境惊醒过来,当下微微一笑,道:“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人间有此佳丽,在下一……”

“你找死么?油腔滑调,一派好色之态!”

萧云海淡淡一笑,道:“在下言出肺腑,姑娘敬请放心,在下心有所属,虽是美色当前,亦……”

“怎么样?”

“心如止水!”

白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心如止水?有了爱人?”

“不错!”

白衣少女的粉腮,悠然掠过了一层忧伤之色,当下淡淡一笑,粉腮一扫忧怨之情,冷冷问道:“你打伤我爱婢,作何解释?”

萧云海又涌起了傲然之气,说道:“她们多管闲事,岂能怪我?”

白衣少女冷然道:“伤我婢女之仇,我势在必报,不过,”她冷冷笑了笑,又道:“如你能接我三招,我就将此仇一笔钩消。”

萧云海傲然一笑,道:“不要说三招,就是三十招,萧云海也要接着试试。”

白衣少女道:“如你接得起我在招,我就将此仇一笔钩消,假如你接不起我三招,又该作何打算?”

萧云海道:“如果我无法躲过你三招之击,在下任凭你处置!”

“这话算数?”

萧云海怒道:“男子汉岂能言而无信?”

“好!”白衣少女一语未落,已经来到萧云海三尺之处,目光一扫,道:“请下车吧。”

萧云海与白衣少女双双下了马车,那五个青衣女婢紧绷着小脸蛋,目光同时聚在萧云海的脸上。

萧云海下车走到苍林中广地停了下来,目光一扫白衣少女,冷冷说道:“姑娘请出手吧!”

白衣少女在萧云海三尺处停了下来,夜风吹起了她的白色衣裙,犹似超尘脱俗的白衣仙子。

白衣少女问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萧云海突然感到有些事态严重,因为他如果败在白衣少女之手,对方不知要如何处置自己。

他万能神功运聚全身,冷冷说道:“准备好了。”

白衣少女冷冷一笑,双腕一挥,出手一掌,劈向萧云海。

名家出手,必竟不俗,白衣少女这出手一击,不但漫妙绝伦,而且一招之内,还暗藏劈、点、扫三种不同变化。

萧云海心知这一战关系他声誉甚大,当下在白衣少女出手一击之下,他施出了闪的精奥身法,闪了开去。

萧云海这闪身之法,堪称武林罕见绝学,白衣少女一招未出,萧云海在闪身之际,已弹出五尺。

这奥妙的闪式,使白衣少女为之一怔,随即淡淡一笑,道:“阁下这闪身之法,武林绝学。”

学字未出,叱喝声起,白衣少女身形化成了一团白色幻影,疾如星火,扑向了萧云海,再度劈出了一掌。

出手之快,无与伦比,萧云海身法一转,闪过了白衣少女第二招之攻。

那知萧云海身子还没有闪过,白衣少女叱喝道:“再接我第三招。”

萧云海暗道一声“不好”,因为这白衣少女出手之快,势如闪电,他第二招未自闪过,第三招已经攻到。

萧云海一咬钢牙,一掌猛然劈去。

可是白衣少女第三招已经用了武林少见的绝招,这出手一击,用了种变化各异的招式!

萧云海一掌出手,对方右掌一撤一绕,反击萧云海气海。

变化之妙,使萧云海为之震惊,眼看萧云海就要丧命在白衣少女之手!

萧云海情急之下,左掌猝然探出,点向了白衣少女的当胸。

这一点之势,为情急所发,如果白衣少女不收手,萧云海势必伤在白衣少女之手,而白衣少女也难逃过萧云海这一点之击。

萧云海左手探出,精神为之一震,暗道一声不好,因为他所点的位置,正是白衣少女右方乳峰。

萧云海一经发觉收手,已自不及,他的手改点为剑,从白衣少女的乳峰滑过。

白衣少女一声惊叫,慌忙撒手,弹身而退!

萧云海骇然怔之,因为如非探花好色之徒,在动手过招上,严忌点袭女方要害,否则被认为是轻薄之举。

萧云海举目望去,果然,白衣少女粉腮罩起了一层恐怖的杀机,双目圆睁。

萧云海打了一个寒噤,只见白衣少女莲步轻移,冷笑声中,缓缓向萧云海欺了过来。

萧云海骇然后退了一步,但见白衣少女叱喝声起,娇躯疾如闪电,扑向萧云海,呼呼击出两掌。

白衣少女再次出手,招式狠辣无比,招招攻向萧云海的要穴,而且出手也比原先更快。

萧云海心知无意出手的一招,激出了这白衣少女的杀机,当下在百忙中,反击三掌,迫开了白衣少女的攻势,喝道:“姑娘,三招已过,何以再度出手?”

萧云海这一喝,白衣少女微微一怔,把击出的掌力,收了回去。

萧云海心里明白,如果他真的与白衣少女真正动手,胜败属谁,也不敢预料。

这白衣少女武功之高,委实出乎萧云海的意料之外,他就想不出当今武林,那一个少女武功会如此之高。

白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虽然躲过了我三招,将我婢女之仇,一笔钩消,不过,轻薄之举,我却不能不算。”

萧云海歉然道:“请恕在下情急出手!”

白衣少女双目一睁,凶光毕露,玉腕缓缓举了起来,准备再度出手!

萧云海觉得自己有不是之处,千不该万不该点袭对方的要害,而激起了对方的杀机,为自己添了麻烦。

但见白衣少女玉腕再度举起之后,悠然——

白衣少女轻轻一叹,把举起的手,垂了下来,粉腮悠然泛起一股幽怨之色,喟然道:“走吧!”

这突然的转弯,大出萧云海意料之外,他微感一愕,望着白衣少女幽怨神情,半晌不知所答。

白衣少女一语未落,妙目一扫五个女婢,道:“小妹们,我们该走了,过去把马拉过来,按上马车。”

三个青衣女婢,带着疑惑的目光,扫了萧云海一眼,转身过去牵马,按上马车。

白衣少女一转身,向马车走去,姗姗莲步,苗条身影,充满了一丝凄凉的气氛。

萧云海跨前三步,叫道:“姑娘……”

白衣少女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身,问道:“怎么?难道你还要再接我三招么?”

萧云海道:“姑娘请勿误会,刚才在下诚属无心之过。”

白衣少女冷冷接道:“我已不计较,你可以走了!”

萧云海启齿又止,望着白衣少女姗姗而去,突然,白衣少女把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叫萧云海么?”

萧云海一怔,答道:“是的,我叫萧云海!”

白衣少女惋然一笑,似是启齿又止,转身又待走去,但又把脚步停了下来,沉之半晌,才幽幽说道:“罗相公,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萧云海道:“姑娘有话尽管说好了。”

“我赢得你曾说过一句话,你如果成了蜘蛛,便要结成一个网,把我吃了是不是?”

萧云海道:“那是戏言。”

白衣少女凄然道:“是的,我知道这是戏言,不过,我倒希望是真的,或许你已经结成了这情网呢,而我已徘徊在这网之外。”

话落,疾步而去,上了马车。

望着她的背影,回味着她的语音。使萧云海怦然心动。

查敏突然走到萧云海身侧,问道:“罗相公,什么是情网?”

萧云海被问得醒了过来,望着查敏疑惑的神情,苦笑道:“情网是看不见的东西,但却厉害非凡,如果一个人被情网罩上,一生一世再也出不来。”

查敏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这当儿,乍闻白衣少女的声音传来道:“敏妹,我们走了。”

查敏望了萧云海一眼,跃上了马车,三个青衣女婢扬起马鞭,叭哒一声,打在马背上,三匹马放开脚程,绝尘驰去。

望着滚滚尘沙,香车渺影,使萧云海感到必然若失!

他默默自问:“这白衣少女是谁?她为什么有这一身超人的武功?”

于是,白衣少女的影子,在这刹那间,根深蒂固。

他相信从此之后,这白衣少女的影子,将永远存在他的脑海。

他下意识地掏出怀中魔灯,点燃灯火,一个弹身,向风砂谷飞驰而去……

到了风砂谷内,囤集了金蛇教的全部高手,他们要与萧云海,在此战一生死。

萧云海到了场中,举目望去,但见于遂的身侧,多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半老徐娘。

这个女人,正是玉面观音。

萧云海一弹身,停立在于遂面前,目光一扫在场数百名高手,冷冷一笑,道:“于遂,你有今日,何必当初,接掌!”

萧云海话语未落,呼的一掌扫去。

萧云海一掌未出,但见玉面观音叱喝声中,出手反打萧云海中盘。

出手之快,无与伦比,萧云海收身后退,目射精光,喝道:“你是谁?”

玉面观音冷冷一笑,道:“玉面观音……”

“你既是玉面观音,那最好不过,你当不会忘记,当年的沈凤玲与丁逖坤之死,是你一手造成?”

玉面观音脸色一变道:“你与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萧云海喝道:“这个你管不着,正义之灯要我杀你们……”

萧云海喝声未落,左手提灯,右手出掌,呼呼两掌,击向了玉面观音。

萧云海现在出手,已存速战速决之心,这两掌用了击的绝招,一掌攻出,第二掌连环劈到。

玉面观音的武功虽然不弱,可是此刻与萧云海相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萧云海第一掌攻出,玉面观音见对方出手不但快猛绝伦,而且在一闪身之际,已到面前。

她一咬牙,玉手一挥,硬出一掌,硬封来势,那知萧云海在她掌力尚未攻出之际,掌势一变,改劈为扫,这掌势的变化,委实太过玄奥,一声惨叫声起,玉面观音脑血飞溅,死于非命。

于遂见状,大吼一声,喝道:“阁下好辣!”

挟着疯狂的喝声,铁旗挥处,速拂一十六招。

一片旗影,卷起匝地狂涛,卷向了萧云海,这当儿,也有二三十个金蛇教高手,出手围攻过来。

一场杀劫,血的屠杀,风砂谷内,阴风骤起,好像这血腥屠杀,激起了天地间的怜悯。

魔灯之火,闪烁着恐怖光芒……

江湖人物担心的事,终于无法避免地出现江湖!

血腥由风砂谷内吹起……然后,席卷整个武林……

但见人影翻飞,掌势如幻,风砂谷内,也展开了武林空前未有的大屠杀……

倏地——

乍闻萧云海大喝一声,紧接一声惨叫平空响起,铁旗令于遂的手中铁旗,脱手向外飞出,身子随着萧云海掌力过后,飞出两丈,撞在一棵大树上,叭喇一声,横尸血泊。

二百多个金蛇教门人,卷起了惊天动地的喝声,疯狂地攻向萧云海。

萧云海厉声喝道:“魔灯令我今夜灭金蛇教,岂容明日?”

挟着喝声,出掌如雨,呼呼击去……

扑上来的人,惨叫声中,口吐鲜血,栽倒下去,可是没有栽倒下去的人,依旧疯狂地扑击。

死亡气氛,血腥之味,笼罩了风砂谷中,但听疯狂地暴喝声,挟着惨叫声,交织成一支恐怖的死亡之曲。

人影翻飞!

鲜血飞溅!

好一场惨绝人性的屠杀!

天,越来越黑……可是那此为生命活在最后一刻而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之声,并没有停!

数百个金蛇教高手,将在惨叫声中丧身……

天色,开始泛明……

砂谷内的惨叫声,全部停止,但见数百名高手,惨死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黄砂……

尸体杂陈,死状不忍卒睹,金蛇教二百八十名高手,除了少数两三个见状逃生之外,其余全部死亡。

血流成河,萧云海手里提的是魔灯,依旧在闪烁着恐怖之光……

他环视了数百具尸体,闭目一叹,两颗无名的泪水,骤然滚了下来!

他望了手里的灯火一眼,轻轻把它吹灭,然后,一转身,飞身奔去……消失在苍林之中。

风砂谷内,静静地躺着数百具尸体……蒙面黑纱下溢出来的鲜血……也被风吹干了……

十几天之后,这件事轰动了江湖,骇人听闻的事,传遍了整个武林……

江湖为之骚动,举世惊骇,魔灯一现之下,便屠杀了金蛇教二百八十名高手,这数字之巨,堪称空前。

二百八十名——这不是一个小数字,而是庞大又庞大了,试想魔灯一现,便死了二百八十个人,照此下去,莽莽武林人物,不出一月,便要全部死在魔灯之下。

这是一件多么骇人之事,这一件事掀起了武林人物的震动,人心不安,大有谈灯色变。

二十年前,无极天尊得灯时,也造成了武林一场血的屠杀,如今魔灯再现,比二十年前,有过之无不及。

人们不知魔灯为何杀人?其因何在?其实,这连充当杀人凶手的萧云海也不明白呀!

于是,江湖人物——连萧云海最亲密的人,玩血人北妖与白姬也不会谅解萧云海了。

魔灯将令萧云海走上死亡之路……

魔灯闹得满城风雨,举世震惊之时,萧云海已来到了南昌城。

人们的议论,他一路已屡听不鲜,他也为了灭金蛇教而杀了二百八十名高手,难过地在山谷中呆了十来天。

他知道他要报仇,不能永远不出现江湖,他会再临南昌城自然是为了地堡而来。

他知道凭现在的武功,杀冷面亡魂,并非一件难事。

黄昏时分,萧云海又到了四海酒店,他想吃过晚饭之后,上地堡找冷面亡魂结笔总账。

萧云海饭吃到一半,便听隔席传来谈论之声!

“老大,你听见那骇人之事没有?”

另一个声音接道:“什么事?”

“魔灯!”

萧云海心头一震,循声望去,但见两个劲壮大汉,一个脸上有道刀疤,另一个是面如锅底。

但见那刀疤汉子脸色一变,道:“啊!魔灯?怎么会没有见过,金蛇教二百八十名高手,全部死在提灯之人手里,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人们担心不知那一派又要遭殃!”

“老大,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有些不大可能?小小之灯,便能控制一个人杀人,难道凡见到魔灯的人,都宁愿死在提灯人之手?”

刀疤汉子冷冷道:“是呀,我就不相信提灯之人武功会如此之高,如果让我碰到,我倒要看看提灯之人有什么惊人绝学。”

刀疤汉子一语未落,萧云海冷冷笑道:“你们不是提灯人之敌!”

萧云海此语一出,使那两个劲壮汉子霍然大惊,目光同时落在萧云海的脸上,黑脸汉子问道:“你怎么知道?”

萧云海笑道:“我见过呀!”

两个劲壮汉子吓了一跳,道:“那么,你是金蛇教逃出来的人?”

“不是。”

两个劲壮大汉互望了一眼,茫然不解,刀疤汉子故充英雄,冷冷道:“我倒想有机会见识见识?”

“真的?”萧云海笑着说。

“当然是真的。”

在座无数好奇的眼光,同时聚到三个人的身上,好像争看一场好戏。

萧云海道:“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提灯人的武功。”

话落,右手悠然举起,就在萧云海右手一举之下,两个劲壮汉子面前酒杯,突然向萧云海手里飞了过去。

这一手绝招,把两个劲壮大汉吓了一大跳,但见酒杯将到萧云海手中三寸之际,萧云海低喝道:“回去。”

那两只酒杯,又飞了过去,端端正正地放在原来位置上。

神技骇人听闻,两个劲壮大汉几乎吓得昏过去,暗道:“妈呀,这是那门子邪功夫?”

萧云海冷冷道:“凭这一手你们自信是提灯之人对手?”

刀疤汉子脱口惊道:“你……就是提灯之人?”

刀疤汉子此语一出,在座酒客,起了一阵骚动,目射骇然光彩,落在萧云海的脸上。萧云海笑道:“你们猜对了!”

两个劲壮大汉闻言,双双叫了一声“妈呀……”砰砰两声,吓得昏在地上!

倏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自背后,道:“隔空吸物,纯就内力收吐自如,想不到十数日之别,你萧云海有此惊人绝学……”

萧云海大吃一惊,转身望去,但见一个中年书生脸泛杀机,不知什么时候伫立背后。

此人赫然就是玩血人呀!

萧云海打了一个冷战,脱口叫道:“老前辈……”

玩血人冷冷喝道:“金蛇教二百八十名高手是不是你杀的?”

“是的!”

萧云海话犹未落,玩血人大喝一声,右手挥处,叭叭两声,两记耳光已经打在萧云海的脸上。

这两记耳光打得萧云海脸颊红肿,口血飞溅,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骇然望着玩血人……但见玩血人右手缓缓垂下,脸上一阵抽动,双目倏然滚下了两行泪水……

萧云海摸着火辣的脸颊,望着玩血人双目滚泪,愕然不知所以!

玩血人悲然长叹,道:“罢了罢了!你有今日,也是我当时不阻止你之故!”

萧云海怔怔伫立,道:“你……你为什么打我?”

玩血人目光一扫座上酒客,然后把目光落在萧云海的脸上,说道:“我为什么会打你?我问你,你为什么杀了这二百八十名金蛇教高手?”

“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魔灯之命?”

“是的。”

玩血人叹道:“萧云海,天意已定,势难挽回,不过,我已经答应你在取灯之后,告诉你我是谁。”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我们出去吧!”

萧云海对于这个自称玩血人的人,委实摸不清他的来路,他会是他父亲罗平么?

萧云海心念中,已和玩血人出了酒楼,穿过了街道,向旷野奔去。

当下玩血人把脚步停了下来,目光一扫萧云海,说道:“萧云海,你好好听着,这是一件很陈旧的往事,普天下之人,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是不是你父亲罗平……”

萧云海接道:“你是不是?”

玩血人摇了摇头,道:“你父亲已被冷面亡魂害死,沉尸井中,再也不会复活,我不是你父亲,而是你叔叔……”

萧云海惊道:“您就是我叔叔罗忠?”

玩血人摇了摇头,道:“不,罗忠已经死了,他中了人家怪掌而横尸万花庄,我并不是罗忠。”

萧云海听得更不明白了,此人既非他父,声言是他叔叔,又否认是罗忠,那么,他又是谁?

萧云海心念转处,问道:“那么……”

玩血人接道:“告诉你吧,我是你叔叔,我叫罗信,与你父亲,是对孪生兄弟,你懂了吧?”

萧云海闻言,马上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与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之人,就是与他父亲罗平孪生的兄弟。

他笑了笑道:“我懂了。”

罗信又道:“其实,你懂的还只不过是孪生关系而已,其余的结节,你就不懂了。”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祖父除生了我与你父亲孪生之外,还生一个罗忠,这些细节,我也不想多说,只是有一点,你必须清楚。

二十年前,我与你父,虽是孪生兄弟,可是感情却格格不入,你父亲就所谓正派的一方面,在我的眼中,成了一个不成器的东西。

我当时的确是一个坏家伙,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就是专做些寻花问柳之事,有一次被你父亲知道训责了我一顿。

我不但不加思过,反而骂你父亲多管闲事,终于大打出手。

你父亲武功得自通天道人真传。我哪里是他的敌手,被他打得口吐鲜血,一怒而走,发誓必报此仇。

后来,我拜在江湖一代奇人——萍飘子之门下,直到萍飘子死后,我才下山找你父亲结算当年旧账。

萍飘子之名,江湖人物知之甚少,他只出现江湖两次,一次是力除江东五霸,二是力退北海日光岛侵犯中原的武林岛主及门下之人。

此事江湖人物,无人知道是萍飘子所为,因为他化装之术,誉满天下,两次均以不同面目出现。

我出现江湖二十年后,也由风度翩翩少年,变成了四十中年人。

经过一番调查,才知你父亲已死,遗下你与你母亲而不知失踪何处。

当我找到你们住处时,除了见到魔瞳及你母亲尸体之外,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你父既死,往事就了,我把你母亲及魔瞳的尸体埋葬,开始找寻你下落……

直到死谷松阵,我才发现了你被困阵中,于是,我把你救了出来,为了怕麻烦,我又走了。

于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能撕下脸上面具,将会江湖震惊,他们必定以为罗平还没有死。

可是,在我下山时,已答应我师父除非有人认为我带着面具,否则不准以真正面目示人!

北妖终不愧天下第一号魔头,她在一见面之下,便看出了我脸带面具,使我能以真面目示人。

果然,江湖为我的再现,为之哗然,他们认为罗平死又复活,其实,我哥哥罗平至今仍沉骨井中!

现在你明白我一切经过了吧?”

萧云海闻言,双目滚泪,颔首道:“叔叔,我知道了,您为何肯帮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