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早看明白了郑雄上门的结局,郑雄虽然说手里有兵,但也是熊将一个,打是能打,但是有勇无谋,所以官家将兵权给他很放心。
但白华英觉得,郑家的形势,或许会在这个嫡长子郑元风身上被逆转。
赵斯年被人搀扶着坐回轮椅,侯月容担忧的伸手,却被赵斯年甩开,她一颗心猛的沉到了湖底。
今日这事,虽说李氏一力揽了下来,可是白华英的事儿她也是掺和了的,甚至沉塘的时候还是她去相送的,尽管赵斯年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但到底与她……有些离心了。
“世子想是乏了,妾身推世子回屋歇息吧。”侯月容轻抚着肚子,神色郁郁。
赵斯年朝勇安侯作揖:“父亲,儿子先行告退了。”
这时勇安侯府的管家拿了一大堆的药材过来,百年参等物就堆了好几个,郑雄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如今哪里还有当初砸门时的火气,他一拂衣袍望向白敬辰:“白贤侄,咱们走。”
白敬辰搁了笔,将写好的笔录细细卷了起来,朝勇安侯微微颌首,与郑雄一并退了出去。
白华英不由叹了叹气,这个猪队友,真是抓不住势,难怪官家如今将郑家也捧了起来了!
宋敬同见人都走了,便也打算往外走,勇安侯忙将人唤住,“宋大人留步。”
宋敬同狐疑的望向他:“侯爷放心,此事本官必然秉公处置。”
勇安侯朝管家扫了一眼,管家见郑雄等人出了院门,这才将一个礼盒呈上。
宋敬同刚正不阿,退了一步言词厉拒:“侯爷,官场收贿乃是大忌,还请侯爷莫要为难本官。”
勇安侯叹了叹气,脸上似乎又多添了几根皱纹,“我与夫人大婚二十余年了,生有一子一女,除了生子艰难,旁的也不曾吃过什么苦头,如今纵然她做了错事糊涂了,到底夫妻一场,还请宋大人在牢里能够关照一二。”
宋敬同不说从来没有收过,如今上有封家与璟王府,他还敢在牢里让李氏过的太好?只怕真过的好的时候,他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还请侯爷不要为难本官,本官还有政务要处理,先告辞了。”宋敬同虽刚正,但小命也看得紧,如今作揖便出了府,半刻也不曾停留。
见人走远了,勇安侯眯了眯眸子,猛的抬手,将李氏喝过的茶盏砸了个稀碎。
府中幕僚江庆成从帘幕后边进了正厅,“侯爷何须动此大怒?”
勇安侯凝着碎了一地的茶盏,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好好的一步棋,竟让这毒妇毁了个干净!”原本有封家作为勇安侯府的后盾,勇安侯才能走到今日,可如今封锦明被侯府当家主母害死!两家的仇怨这算是结下了!
江庆成上了些年纪,一双眼睛里却闪着光,“侯爷不必担忧,如今上京朝堂动荡,马上就是春闱了,璟王殿下被辙了职调去国子监,过不了几日就要移权,王爷到时候将世子提一提,再进宫让皇后娘娘帮衬一二,此事想来可成。”
这些年有江庆成这个幕僚在,也算是勇安侯府蒸蒸日上的原因之一。
勇安侯拂衣坐了下去,沉着脸道:“本侯如今担心的,倒不是璟王!而是那个毒妇!若是她受不住刑,将勇安侯府卖了个干净,到时候事情就大了。”
江庆成将一盏茶搁在勇安侯手旁,沉声道:“侯爷如今既已休妻,那么她如可便与侯爷不相干,怕只怕侯夫人被人利用,到时候矛头指向侯府,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侯爷,还是谨慎些的好。”
勇安侯捏着那盏茶,叹了叹气:“本侯与她二十余年的情分,如今……算是到了头了。”
“侯爷不必介怀,若夫人之死能护下侯府,想必侯夫人也是愿意的。”毕竟是李氏造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由此可见,还真是娶妻当娶贤!
勇安侯似下了决心一般,将茶盏砰的一声搁回桌案上,“此事不宜迟。”
“江某明白。只是……世子那边……”江庆成有些犹豫,赵斯年是个有孝心的,纵然如今在气头上,反应过来定然会想法子保李氏。
“此事不必知会他。”勇安侯揉了揉眉心,原本意气风发的人,如今一恍神的功夫,苍老了不少。
“是。江某这就去办。”江庆成拂衣退了下去。
诺大的正厅,雕花置景,外头的门未关严实,冰冷的风簌簌的往里吹,拉扯着勇安侯的衣摆,他忽的想起夫妻二人艰难的那些日子,不由长长的叹了叹气,起身去了祠堂。
闹了这么久,外头的天已然暗沉了,风雪下得越发大了起来,勇安侯府的东屋里,侯月容正低低的哭泣,那泪盈盈的模样,若是在往日里,赵斯年定然就去哄了,可今日,他只是冷冷的瞧着。
“你与母亲历来亲近,今日这事,与你到底有没有干系?”赵斯年凝着这一片狼藉,下颌线紧绷着,原本就青肿的脸,如今越发的阴沉。
侯月容心口一跳,委屈道:“夫君,你竟怀疑妾身?”
“你只要告诉我,此事与你有没有干系,无论是与不是,我看在孩子的份上,都不会计较,但你若是瞒着我,让我查出来……”赵斯年想起那个接过纸鸢面色通红的姑娘,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分明这个时候他可以守在那母子的身旁了,分明他有嫡长子,有封家这个后盾,可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侯月容从未见过他冷言厉色,顿时吓得面色发白,捂着肚子道:“妾身怎会去害姐姐?妾身若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拼死拉着母亲才是!那守棋是母亲的人,若当真是妾身做的,那时候定然会当庭指认妾身,如何会放过妾身?”
见赵斯年冷冷的凝着她,她泪盈于睫,挪了过去,柔声道:“姐姐当年刚开始神智不清的时候,妾身也是想尽了法子的,世子纵是忘了,也不该这样冤枉妾身!再说了,姐姐早在被带去湖边的时候就咽了气,妾身原是想着,替她梳洗一番,能体体面面的走,若夫君心里有气,便对妾身撒吧,妾身从来只盼着夫君心里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