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母拿了帕子轼了轼眼角的泪,拍着她的手,叮嘱道:“那玉既是给了你,就千万要收好,这是开过光的,能保平安,可不能丢了。”
“我记下了,多谢夫人。”这一声夫人喊得分外生疏,母女这么久了,如今头一回这样亲近的说说话。
外头的封锦兰等得急了,敲着门催促,“白小姐,你瞧好了吗?母亲胃不好,今儿还没用晚膳呢。”
白华英忍着心疼将手抽了回去,朝着封母拜了拜,“封夫人多保重。”
封母瞧着她去开了门,紧了紧帕子,神情郁郁间封锦兰走了进来,顺手将白华英拉到了一旁,“母亲的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好?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封温城将封母的轮椅推了出来,望了眼白华英,眼里添了些异样的色彩,看得白华英有些莫名其妙。
“夫人被照顾的很好,只需要好生的静养,按时吃药就是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二小姐不必送了。”再晚些她白家那位大哥哥就该亲自过来接人了!
她来府里也没带个下人,府里的人隔三差五的就差人来封府打探消息,那守门的都被问烦了,可偏偏对面是伯爵府的,所以敢怒不敢言!
封锦兰拉着她,笑道:“辛苦你了,正好哥哥也要去那边,让哥哥送你一道过去吧,眼下入了夜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可不安全。”
白华英正好也有些事要叮嘱封温城,便应下了,“也好,那就有劳了。”
“客气什么,过两日得空了,我再去伯爵府寻你玩儿。”封锦兰挽着她的手,如同当初对封锦明一般,半个人都快挂在她身上了。
封母见状朝封温城叮嘱了几句,这才让他去送人。
白华英与封温城一走,封母便敲了敲桌面,嗔道:“你让你大哥哥去送她回府,这小脑袋里又打个什么主意?”
封锦兰挪到她身旁,笑得眉不见眼,“母亲,你不觉得她与哥哥很衬嘛,站在一起简直是金童玉女。”
一旁的探雪听懵了,金童玉女?那白家小姐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可是那张脸红得跟夜叉似的,哪来的玉女一说?
封母秀眉轻蹙,寻摸着道:“你这意思……是想将你大哥哥与她搓在一处?”
“母亲,你瞧白家小姐,对你这样上心,肯定对哥哥也是有意的,要不然她还能求些什么?哥哥都这个岁数了,也是要娶个嫂子回来了!这些年也没瞧见过哥哥对哪个姑娘上心的。”
封锦兰总觉得白华英很熟悉,只一眼便打心眼里喜欢,她对白敬辰的喜欢大抵也是爱乌及屋罢了!
“不……不成,这怎么能成,她她……她可是……”封母顿时急了,搁了手中的筷子。
“怎么不成了?咱们又没有什么血亲的关系,再说了,哥哥娶妻,母亲难道你不高兴吗?还是你不喜欢白家小姐?”封母这神情让她有些懵,她甚少会瞧见母亲露出这样惊慌的模样来,如今却因为白华英有了这样的神情,到底是个什么缘故?
“没有血亲的干系……自然没有血亲的干系,白家的姑娘,怎么会与我封氏一族有血亲关系,只是你哥哥未必就喜欢,他眼光高得很。”封母紧揪着帕子,心里乱成一团,若是两个人真结成了连理,这……这像什么话!
封锦兰笑道:“哥哥喜欢得很呢,我先前还问过他了,母亲,白小姐这样好的姑娘,咱们若是再不娶回来,别人若是瞧见了可不会撒手的。你忍心将这么好的姑娘拱手相让吗?”
封母揉着眉心,有些焦急,“你让我考虑考虑。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与他商议商议。”
封锦兰捧着脸嘟着嘴有些气,“父亲近来天天在外头应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母亲,那白家小姐要是来咱们府上了,那府里可就热闹了,不是挺好的吗?大哥哥可头一回对一个姑娘这样上心的。你莫不是嫌白府的门楣太低了?”
白府不过区区从五品,官职也好,身家也好,到底是单薄了些,可人母亲是伯爵府里头的独女呀。
纵然是要说门户,也勉强是够得上的。
封母渗出了一层虚汗,“我乏了,去歇着了,你在府里好生呆着,别出府去挑事。”
封锦兰见老嬷嬷推着封母的轮椅走了,顿时有些气,“白小姐哪里不好了,母亲怎么这个样子?”要说私生女,这个年纪,看着也不像啊。
探雪附和道:“先前夫人做梦都拉着白小姐的手,嘴里还在唤着大小姐呢,应该是喜欢的,怎么一转眼又不喜欢了,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封锦兰捧着脸有些愁,“也不知道母亲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再这么拖下去,哥哥这年纪可就大了不,我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小侄子!”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心情郁郁的。
下人从外头进来,急轰轰的,“二小姐,伯爵府的大公子来了,说是来接白小姐回府的。”
封锦兰猛的起身,将衣着理了理,又愣了,“可她们已经回府了啊。快,先请白大公子进来。”
白敬辰这几日休养的好,已经无须轮椅了,他缓步而来,身旁的观台提了盏八宝玲珑灯,灯光朦胧里公子步伐沉稳,烟青色的褙子上绣了精致的竹叶,封锦兰瞧着缓而来的温润公子,心忽的跳了跳,这个人,她要得到!
得不到的话,想想办法也要得到!!
白敬辰站在门槛下,朝封锦兰作揖,“白某前来接妹妹,不知她如今可在。”
封锦兰捏着帕子,姿态雅致了好些,朝探雪理了理帕子,娇情得很,“你去瞧瞧华英忙的怎么样了,请她过来。”
探雪:“……???”人初初走,怎么这会子又要她去找人!
封锦兰朝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麻利儿的跑了,顺便将砚台也一并拉着走了。
诺大的内院里就只剩了封锦兰与白敬辰,白敬辰恪守君子之道,只在外头侯着,封锦兰劝了好几回,屋子外头冷,进屋烤火的话,都被白敬辰回绝了。
她二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却仿佛隔了一条长长的河。
封锦兰端了盏茶给他,打趣道:“世人都说白大公子天性风流,烟花地是家,如今到了封府,怎么还拘谨了?”
白敬辰端着茶,笑了笑,“不过是市井传言,二小姐也信?”
“不信,我只信我自己看见的。”她瞧着灯盏下白敬辰那张侧脸,心跳了跳,若是与白华英是一家子了,这往后的日子可就热闹了。
二人忽的陷入一片寂静,封锦兰默了片刻,试探性的道:“过几日就是春猎了,大公子如今身体大好了,可要去?”
白敬辰立于檐下,外头入了夜的天起了风,吹袭着他那一袭烟青色,“如今朝中生变,诸事待兴,白某要备考春闱。”
封锦兰默默给他又加了几分,对他是越发的喜欢,“若是你妹妹也会应邀去呢?”
白敬辰微微拧眉,扫了眼四周,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由狐疑道:“她人呢?”
“初初还在这儿,后来说是有事要去一趟师兄那儿,就过去了,想必探雪很快就过来了,大公子不必急,我差人将碳盆搬出来,你取取暖。”她进屋要亲自去搬东西,白敬辰将她拦了下来。
“不必了,白某不冷。”
探雪在院外站了许久,直到那灯盏被风吹灭了,她拿了火折子点燃,提着灯回了院里,假意道:“小姐,白小姐已经由大公子送着回伯爵府了,走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子算算时辰,该是走了有一半了。”
白敬辰闻言朝她作揖请辞,转身便走了,那挺拔的背影,那削瘦的身形,如清风玉竹,同传言里的宛如两人。
封锦兰小拳头握了握,咬牙切齿,“探雪,这个男人,姑奶奶定要将他八抬大轿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