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燕堂扣着她的手腕,却在对视的一瞬间察觉到了她眼底的死意,不由心头一震,“只要你将解药交出来,我定求王爷饶你一命。这个时候,不要犯傻。”
白华英捂着肩膀,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凝着赵妍捷,沉声道:“勇安侯府谋逆,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有今日!性命诚可贵,你纵然与我同归于尽又如何?丢的也是你自己的性命。”
赵妍捷冷冷的凝着她,目光幽怨,“若不是你!我父亲他们定然成功了!我如何还会成为阶下之囚!侯府满门尽诛,我就要你陪葬!”
她不等璟王动手,扯了簪子便朝着自个的心口狠狠扎下去,霍燕堂伸了手,护在她的身前,那簪子的力道之大,穿透了霍燕堂的掌心。
赵妍捷心头一颤,“你这是做什么!”
霍燕堂捂着手,嘶了一声,“这个簪子上可有毒?”
“我在每一个簪子上都投了巨毒!我没让你救我,如今你染了毒,也是你活该。”赵妍捷半靠着墙面,瞧着霍燕堂目光复杂。
璟王将白华英抱回马车里,撕了衣裳将她手臂处包扎起来,目光焦急,“你可能制解药?”
白华英拉住璟王,沉声道:“只要知道她混的是哪些毒,我就能制出解药,但如今……怕是时辰不多了,赵妍捷在侯府的时候是小孩子气性多些……。“
璟王朝烨罗抬了抬手,“将她带回王府,本王亲自来审。”
烨罗一抬手就将赵妍捷打晕,抬着上了马车,霍燕堂见状也跟着上了马车,见白华英脸色惨白的倚靠着车窗,心里一时有些过意不去,“你的伤怎么样了?”
白华英见他的手掌还在渗血,拿了瓶药给他,扫了眼扔在马车里的赵妍捷,“她若不愿意说出哪些药,只怕事情就复杂了。”
“若她愿意说出来,你能不能……饶了她这一回,往后我保证,她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霍燕堂欠你一个人情,往后你若是有用得上的,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霍燕堂实在不忍看着赵妍捷走上这条绝路。
“她若说出来,本王可留个全尸。”璟王一只手捂着白华英的伤处,手微微发颤,极力忍耐着内心的焦燥与怒火!
霍燕堂见状急了,忽的在马车里跪了下去,“求王爷与郡主开恩。”
“咳咳,你也中了毒,你就要死了,你还要替她开脱?”白华英忽的觉得,玩世不恭的霍燕堂变得不一样了,赵妍捷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让她意外!
“若她能交出解药,我便不用死,若她交不出来,想必王爷也不会放过她。我这条命,在上京向来不值什么钱,霍家有大哥在,少我一个也不打紧。”霍燕堂望向扔在马车里的人,她昏睡着,眉宇紧锁,脸色惨白。
马车缓缓的在璟王府内后院停下,烨罗开了车门,一把将这赵妍捷提了起来,拎小鸡仔子似的拎着走了,霍燕堂见状忙跟着下了马车。
璟王扶着白华英下了车,柔声叮嘱道:“我在府内替你备了个药房,里面揽全了天下药材,若有用得上的,你先用着,我去审。”
白华英失了血,整个人状态不大好,只得应下,又叮嘱道:“她还是个孩子,咳咳,无论愿不愿意讲,你都留几分情面……”
“好。”璟王送走了白华英,转身去了王府暗设的牢房。
牢房里赵妍捷被绑在十字架上,烨罗见璟王与霍燕堂过来了,拿了一盆冷水泼了过去。
赵妍捷猛的一个激灵,双目赤红的瞪着璟王,“给我一个痛快吧。”
“本王只问一遍,你将哪些毒混在一起。”璟王拂了拂衣袍,在烨罗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那双幽黑的眼底杀气腾腾。
“呸!你当初从勇安侯府里将我嫂子的棺椁抢走,我看你是早有预谋吧!保不齐这顶绿帽子你早就给我哥哥戴过了吧?天下人都说你璟王痴情!可谁知道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人……。”
霍燕堂在一旁看着璟王黑沉沉的脸,心里着急,“赵郡主!你用哪些毒混在一处做了这药!”
璟王本就是个活阎王,如今还要上赶着伸脖子,这不是送死吗!小丫头真不想活了不成!
“无妨,你不愿意说,本王有的是手段。”璟王甩开桌子上卷起来的包袱,包袱上头别着各色各样的小刀,有些刀上还沾染着血迹,在边上搁有一个小坛子。
璟王顺手拿起一把小刀,敲了敲那坛子,目光阴森可怖,“这刀,可以将人身上的肉薄薄的片下来,千刀万刀亦不在话下,你放心,我既答应了她要留你性命,那就定会吊着你这一口气!”
他拿了刀丢给烨罗,烨罗接了刀,顿在她的手指上,动作轻巧熟练的挖掉了她一枚指甲,十指连心,赵妍捷身上的痛感瞬间被放大,她瞪着璟王,双止欲裂,“你这个卑鄙小人……给我个痛快。”
璟王捏着手中的刀,一言不发,烨罗见状又缓慢的挑她另一枚指甲,血从她的指尖滴落在地上,霍燕堂见了焦急不已,“王爷!她还只是个孩子……”
璟王掀了掀眼皮,“滚出去。”
霍燕堂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方才那两下子,赵妍捷疼得半死,但再往后,那刀开始片肉时,她再忍不住尖叫出声,痛苦不已。
“王爷!我与她好歹是旧相识,你若给我些时间让我私下里与她谈谈,她定会说出来。”霍燕堂挡在赵妍捷跟前,那一瞬间,这个少年郎似乎就长大了。
璟王扫了眼疼得几乎站不住的赵妍捷,站起身,“一柱香。”一桩香已经是他等待的极限了,正好他不放心白华英,这会子去瞧瞧。
璟王大步出了牢房,铁门吱呀一声重重的合上,霍燕堂见状将止血的药拿了出来,颤抖着倒在她被拔了指甲的伤处,“头一回见你时,你在月老庙里偷供果,那时候我在想,这位姑娘生得真好,像天上的仙子,谁料你将我当登徒子打……”
赵妍捷将手挪了挪,疼痛让她嗓音沙哑,“往事不可追。”
“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婚配,一来,是霍家与侯府的关系复杂,水火不容,二来,你尚未到年岁,我原想着,再等等,可如今到了这一步,我怕是等不了了,但我也快死了,咱们到了底下,做对鬼夫妻,也是好的。”霍燕堂扯了带子,将她的手指细细包起来。
赵妍捷别过脸,心里却动容了几分,“我如今家破人亡,不过是个罪臣之后……”
“不管你是谁,我要娶的,只是赵妍捷!你若活着,我陪着你一起活,你若是死了,死之前,能否答应嫁给我?”霍燕堂见她眼中的波光微微松动了,不
由趁
热打铁。
“咱们去乡里,寻个僻静的地方,没有恩怨情仇,也逍遥自在……”他缓缓的握上赵妍捷的手,目光真挚。
“你是个傻子吗?”赵妍捷眼眶泛红,凝着霍燕堂,哽咽不已。
“我傻不傻,这些年你难道瞧不真切?”霍燕堂将绑着她的绳子解开,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赵妍捷默了片刻,朝霍燕堂道:“我想喝水。”
“好,我这就去给你倒。”霍燕堂转身出了刑室,去给她找水。
牢里烨罗冷冷的凝着她,却见她撕下一方白色的布,咬破了手指头在那白色的布上写了几种毒的名字,顺手扔在一旁,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在烨罗错愕的目光中饮下。
霍燕堂从外头进来,就见赵妍捷嘴角渗了血,手中的水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他一把将赵妍捷抱起身,“赵妍捷!你敢骗我!”
赵妍捷艰难的抬手,轻抚着他的脸,喃道:“我……不想欠你,毒已经写好了,你拿去给她,她定会将你身上的毒解了,这一世……我是侯门嫡幼女,风光无限,娇纵任性,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可怨的,我死了以后,烦请你将我……与父亲他们葬到一处。”
“别说话,我带你去见南郡郡主,她医术了得,定有法子救你。”霍燕堂捡起地上的毒方子,抱着赵妍捷就冲了出去。
王府里的护卫见状纷纷跟了上去,他冲到了内院,才堪堪被人拦下来,霍燕堂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求郡主开恩,救救她。”
白华英才刚换好了药,整个人被毒的昏昏沉沉的,她养的盅虫在吸食她身体内的毒血,她听了霍燕堂的声音,不由一惊,“她怎么了?”
璟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你只管忙你的,我去瞧瞧。”
霍燕堂见璟王出来了,忙将手中的血书呈了上去,“这是她写的,王爷开恩,救救她吧,我定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璟王还是头一次见霍燕堂这样失魂落魄,他接了方子递给翠青,翠青拿了方子进去,不多时,白华英从里头出来,瞧了眼他怀里的人,不由叹了叹气,若是勇安侯府的人有这小丫头一半的刚烈,也不至于走到今日!
“既然毒方她已经写了,你将人抱进来,我瞧瞧。”霍燕堂这个人,在白华英的心中,其实并不坏,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这是少年心性,不看僧面,看佛面罢。
霍燕堂感激不已,抱了闭了眼的赵妍捷进了耳室,将人放在耳室的小塌上,目光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