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将衣袖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将你送出去是为了你好,那个地方你肯定也喜欢,如今王爷光芒太盛,璟王府容易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发现了你在上京,只怕会对你不利,你乖些。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这人在白华英看来,就像玉松似的,只是个孩子,荣王不舍的扑了过去,将白华英抱在怀里,娇娇的唤着她,“姐姐,可我舍不得你,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我人也是你的,姐姐。”
一旁的翠青咬牙切齿,“男女有别,你规矩些!别搂搂抱抱的!”
荣王暗地里磨了磨牙,这丫鬟真是碍眼又碍事!白华英将他推开了些,像个长辈似的摸了摸他的发,“好了,别撒娇,我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天色晚些的时候,我让五南送你走。”
荣王吸了吸鼻子,委屈得要命,“原是我给姐姐添了麻烦了,我这就走,不必等到天黑了。”
白华英有些头大,“行,既然你不听劝,我也不必再劝了,你要现在走就现在走,五南,送他出府。”
荣王一听这话身形微僵,扭过身来,换了个小心翼翼的笑脸,“姐姐,我方才同你玩笑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天黑走,不过,你天黑送送我好不好?这一回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听话些,别折腾,我没这么多耐心。”白华英扔了话,转身去了更衣室,荣王扫了眼那床,枕头边的符已经不见了,想是被她收起来了。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眼底一片阴挚,有些事,看来是不得不提前了,他舔了舔那颗虎牙,翻窗户回了自个的院子,院子里头积了些落叶也没人打理,他被藏在这院子里时,心里总觉得格外的踏实,如今要离开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翠青这会子心里将那人骂了一百零八遍,“王妃,这个人心地不纯,咱们还是离他远一些的好,别到时候她又耍了些什么阴谋诡计出来,当年他可是谋逆的,同现在的官家两虎相争呢,换了谁,都不可能让他好好的。”她有些急,生怕白华英想不明白吃了亏。
白华英很是欣慰,“翠青可长大了,会想事儿了,值得表扬。”
“那是自然,如今小姐都成王妃了,奴婢这个女官儿,自然也要争些气,不能拖了王妃的后腿才是。咱们今日去哪儿?”她跟着白华英往外走,柳氏正在门口侯着,见白华英来了,松了口气。
“进宫吧。”白华英与柳氏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这会子,有不少大臣正往宫里走,准备去上朝,玉松与白敬辰一路,霍燕堂见了白华英的马车,将车帘打开同她打了个招呼,“我家夫人新做了些点心,本想着下朝了带给你,既然撞上了,你现下就拿去吧,我今日忙,只怕没空给你送。”
他说着将那食盒递了过去,翠青顺手接了过去,两车马车换了速度,一前一后的跑着,霍燕堂靠着马车,深吸了一口气,边境的仗打得很吃力啊,朝中能用的武将,屈指可数,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
偏偏那新帝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霍燕堂甚至一度怀疑人生,或许他不做这个官儿,就没有这些糟心的烦恼了。
白华英与柳氏进了宫里,直奔皇后的寝殿去了,今日天气好,皇后坐在窗边绣着虎头小帽子,她的绣工是很漂亮的,不像白华英那样浮燥。
皇后一抬眼,瞧见柳氏过来了,顿时红了眼眶,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柳氏了,如今有些激动的起身迎了上来,“母亲……母亲你怎么来了,也没让人通传一声。”
柳氏打量着她,心疼的要命,“我儿怎么清瘦了这么多?宫里的吃食可还习惯?母亲记得你最喜欢吃阳春面,母亲去给你做。”u003d
白玉如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不妨事,这宫里什么都好,什么都不缺,母亲能来,比什么都高兴。”
母女二人在这儿叙着旧,白华英寻了个由头,去找魏忍冬去了,魏忍冬这会子正在抓药,白芷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偶尔也会问上几句,两人这低眉抬眼间,白华英总觉得有股子异样的气氛在。
她轻咳了两声,白芷忙搁了托盘,“王妃。”
白华英领着她在长廊上坐下,白芷端了些点心与吃食过来,又煮了一壶茶给她,“听说王爷这几回的仗打得都不错,我在宫里听了这消息,心里也高兴,不过,官家那儿……好像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去如意殿的次数也愈发的多,如今三五天也不见来咱们这宫里一回了。”
她是想提醒白华英,赵嫔那个不省心的,保不齐在官家的耳边吹什么耳旁风!
白华英会意,轻笑道:“不打紧,由着他们去吧,你只要将玉如照顾好就成了,对了,明日白家那位主母要过来,一则,是想请我替她瞧病,二则,是想将你与玉松认到她的名下,将来白家长房也不至于就此凋零,我今日来,也是想问一问你的意思。”
白芷不安的回头看了眼魏忍冬,魏忍冬几步走了过来,瞧着白芷的目光显然是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连着那语气也温和了不少,“此事随你,你若想就去,若不想,便不去。”
白芷轻笑了笑,心里忽的踏实了些,她低喃道:“我先前在白家的时候,总想着有个家,如今……如今我其实是想的,只是皇后娘娘这儿,总归离不开人。”
白华英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只要你愿意,旁的都不打紧,我回去了同她说一声就是了,你若做了白家的嫡女,将来婚姻嫁娶的时候,也比如今要更体面些。”
“多谢王妃。”她眼眶温热,自打她跟了白华英,她的日子就再也没有苦过了。
白华英嗔笑道:“如今怎么还唤王妃?你依例,可该唤我一声姐姐了。”白芷的年纪与白华英差不了多少,细算起来,只小了几个月。
“姐……姐姐。”她那张漂亮的脸染上红霞,磕磕绊绊的唤了一句姐姐。
白华英拿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既唤了我姐姐,我自然是要管着你的,礼也不能少,这是个钱庄,我如今事务多,也打理不过来,就赠你了,将来盈利好与坏,可就都凭了你自己了。”
魏忍冬在一旁嘴角有些扭曲,送钱庄?早知道师妹如此大气,他其实也可以当弟弟的,唉,忘了抱师妹的大腿了,如今只怕也来不及了,抱大腿容易被璟王砍死!
三人正笑着,忽的有宫女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王妃,出事了,那……那赵嫔忽的来了宫里,不知怎的同柳氏起了冲突,如今正闹着呢,王妃快去瞧瞧吧。”
白华英顿时急得去了前殿,前殿里一群宫女护在皇后的身前,生怕她将皇后伤着了,赵妍捷冷冷的瞧着柳氏,“我不过是给皇后娘娘送些吃食过来,怎么就给她下毒了!你瞧不惯我,也不能害我吧。”
柳氏气得不轻,“你下没下毒,你心里清楚!我女儿在宫里养得魂消玉瘦的,你瞧瞧你,珠圆玉润!区区一个嫔妃,竟然敢越过皇后,怎么?你勇安侯府谋逆了,如今你这乱臣贼子你还想谋逆不成。”
赵妍捷冷了脸,“话可不能乱说,我对皇后娘娘历来恭敬!不曾想今日竟然被你这般欺辱!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她说着一头就要朝柱子上撞。
众人慌了,乱作一团,白华英过来就瞧着赵妍捷要撞死的场面,一伸手将人扯了过去,“赵郡主真舍得死?我可以成全你,不必撞死死得那般难看。”
赵妍捷见了她,目光微转,“原是璟王妃,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白华英接过翠青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谢就不必了,我本也不想救你,不过,倒有几件事想问一问你,不知你会不会如实说。”
赵妍捷委屈的叹了叹气,“我如今不过是个玩意儿似的,呆在这宫里如履薄冰,我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王妃若是要问,只管问就是了,我定知无不言。”
柳氏见白华英有些反常,正想说话,白玉如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柳氏别去多管闲事,赵妍捷许久不曾来过她宫里了,偏偏要等到白华英来的时候过来,不免太巧了些。
白华英扬眉笑道:“你我也算旧相识,不请我去你的如意殿坐坐?”
赵妍捷顿时眼前一亮,请了白华英回自个儿的殿宇,那如意殿如今装饰一新,房间里还置有一面椒墙,那味道闻着……白华英并不怎么喜欢,她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赵郡主还真是圣宠无边。”
“比不得璟王妃如今过得幸福,只是这幸福可要好好珍惜,要不然,保不齐再过段时日,就要守寡了呢。”赵妍捷亲端了盏茶给她,两人眼里尽是厌恶。得,相看两相厌。
“倒也未必,或许将来是本王妃送你一程,唉,我这东西怎么掉了。真是不禁放。”她故意将那兵符露了出来,赵妍捷一见那东西眼睛都直了,伸手就要去拿,白华英眼疾手快的收了起来。
“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罢了,可别污了赵郡主的眼。”白华英拿了颗果子尝了尝,这样好的东西,连皇后宫里头都没有,如今尽都紧着她了!呵,新帝啊新帝,你真是蠢到家了啊。u003d
赵妍捷强撑起一抹笑,“这东西……不知王妃从何处得来?与我丢失的旧物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