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非昨日之我,你也非当日少年,你我无缘何必再见。”隔着天禽阁的门,魏希月的声音显得那般的落寞冰冷,对白夜淡淡说道。
白夜苦笑,却并未开门,而是转身坐了下来,靠在天禽阁的门上,淡淡道:“有一人,与我巨木边缘,入雷池、斩雷蛟,黑牢城中,共退兽潮。”
“后来,她千里寻我,却受阻于天行域,可她仍不放弃,在天行域守望。后又不惜性命,带着垂死的我,不惜得罪大妖师宁玉,也要带我逃亡,甚至生命将要寂灭,却仍对我不离不弃……”白夜静静的说着。
抽泣,轻微的抽泣声响起,不过却微弱的难以察觉,很显然是有意识的憋着,可这些却并没有逃过白夜的耳朵。
“我欠她的,也许一生都还不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还……”说着白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而继续说道:“我想,我剩下的时间可能并不多了,有些事情我要去做,不知道是否还能回得来。”
“所以在那之前,我想要将自己心中所挂念的事情一一解决,从此后我将再无挂碍,无挂碍便无所畏惧。”
白夜静静的说着,依靠在门上,他知道,门的那一面也依靠着那抽泣的身子,隔着厚重的木门,他仿佛能感觉到,门那边的温度,紧紧的侵染着自己的后背。
“你要去做什么?”那抽泣的声音,夹杂着忧虑,却又好似强忍着心中的欲念一样。
白夜苦笑,“我不能说,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知道,多一人知道,就会多一人有杀身之祸。”说着,他缓缓起身。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轻纱遮脸,梨花带雨的魏希月静静地站在门的那一边,望着白夜的背影。
开门声音传入白夜的耳中,白夜却只是侧了一下头,脸上挂着温和笑容,“如此出尘清丽女子,却面带轻纱,实在不该。”
旋即,轻纱滑落,露出魏希月脸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白夜嘴角上扬,笑了笑,“希月,你的容颜在我命陨之际,也难在我脑海中泯灭,只可惜不能在你这牡丹花下而死了。”
这句话说得如同一个登徒子,却让魏希月脸上带着忧伤和欣喜夹杂的表情,忧伤的是,白夜的话已经吓到了她,很明显白夜可能要冒着命陨的危险去做什么事情。
而欣喜的是,白夜并未因为疤痕而有任何不悦神色,眼神中反倒是露出了对自己容颜的惊艳,甚至是垂涎。
望着那背影,缓缓的离开,魏希月紧走几步,想要拦住白夜渐行渐远的身影,她隐隐中有一种感觉,白夜这一次来,是为了临终道别,日后她可能只会接到白夜命陨的消息。
可是,刚刚踏出几步,便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娘?”
“离别之言,已经说完了,你与他前缘如烟而散,强求之下,只不过是让你与他心中煎熬罢了。”少宫主淡淡说道。
“白夜,到底要做什么?”魏希月娥眉紧锁。
少宫主脸上露出冷笑,“我早说过,白夜此子其心可诛,其人当斩。此一行,具体要做什么,虽然不可知。但怕是此子已有了逆天之心,而他心中亦有所畏惧,不然不会去求了无挂碍,以期盼以后的路再无畏惧。”
“他想无所畏惧,去求那逆天之事。希月,为了你为了他,你以后也不要在见他了。”少宫主淡淡说道。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视野当中,少宫主的眼睛都已经迷离了,不自觉的喃喃道:“难道,是我错了?”
“逐星,你没有错,错在这世间万物之法则。”一个声音静静响起。
少宫主魏逐星脸色微变,连忙躬身,对眼前那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女行礼道:“师尊。”
那少女苦笑,“若是那个男人,有白夜一半,怕是你也不会如此对待白夜了,可惜却苦了我们月儿。”说着爱怜的伸手,抚摸着魏希月的头。
这八九百年的老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的年纪,做出这样的动作,看上去总让人觉得很是不协调。
向着山下而去,白夜面色阴寒,毫无表情。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老妖奇怪的问道。
白夜苦笑,“秘密。”
老妖蹙眉,“难道你连我都要瞒着?”
白夜微微点头,“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知道,等我开启轮回之门后,你最好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
“白夜,你小子,到底想特么做什么?”老妖有些怒意,白夜这句话听在他耳中,就跟要和他散伙没有区别。
白夜苦笑,“总之,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老妖有些紧张的问道。
白夜不答,却见老妖连忙道:“是不是跟人皇、十二邪神碑以及宁玉有关?亦或者是巨木?还是说天妖与灵都城?”
老妖连连说出了好几个推测,可等了半天,却只是等来了白夜的苦笑摇头,“不必多问,你放心我会帮你开启灵都城的,在那之后,你最好离我远点。”
可就算是白夜不说,但老妖也能想到,白夜一定是看出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一定在他猜测的那几样当中,而且白夜一定会找到一个,自认为很好的时机,用这个秘密捅破天际。
酒宴准备多时,酒温了又凉,凉了又温,仿佛要永远这样没有尽头的循环下去。
从日升到日落,皇子离震凝重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色如常,却让他那十几岁的脸上,隐隐的露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十几岁的少年,此刻已经有了君临天下的气势,更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泰然,他坚信白夜一定会回来,无论等多久,他也要等下去。
因为白夜是他的八邪,是他的靑昼,是他的那些大将军,他的肱骨。
是那些老怪物命陨之后,他用来征服所有以知世界的翅膀,一对钢铁铸就的翅膀,是獠牙,能撕裂天穹的獠牙。
赴宴之人,在台下早已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开始悄声抱怨了起来。
八邪因为公务繁忙,没有赴宴,宁玉自然也不会来,三大妖师唯独靑昼,如同一个鬼魅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议论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大,离震微微轻咳一声,声音传来的下一刻便噤若寒蝉。
接着,忽然有人高声道:“夜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