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马车上,总是隐隐的飘散着,一股臭鸡蛋味道,加上现在是春末夏初,阳光和热量这么一烤,那臭鸡蛋比胶水还结实,擦是擦不掉了,只能用小刀刮。
白夜抽出汪成的那把,光线折射匕首,刮着臭鸡蛋,乐此不疲。
而另一边,汪成林巧两人却有些怅然若失,生气归生气,可师兄这么一走,何时才能再见,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盯着眼前那几样物品,原本是想师兄临行之际,送给他的,可是后来怒火当中,却让他们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再去追,怕是也来不及了。
于是两人只能坐在那里,傻傻的看着那些,要给师兄的东西,只期盼着,过一段时间之后,师兄还能回来再看他们。
只可惜,这一次离别,在白夜心中,便是永别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个了断,而了断之后,白夜自己都觉得,他活着的可能性太低了。
“了却一桩心愿了?”老妖问道。
白夜苦笑,“恩,的确了却了一桩心愿,可我怎么觉得,见了他们之后,心里空荡荡的?还不如不见。”
老妖笑道:“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你原本是担心他们,可见过之后在离开,心中那不舍,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了无挂碍,何其之难,斩断挂碍,却又有新的挂碍勾结着你的心,斩不断的烦恼如三千丝线。”
白夜苦笑,“罢了,总之我的计划也算顺利,原来的心愿了结了,我就知足了。剩下的,就是从宁玉手中带回冠玉,在帮你开启轮回之门,让你得以重生。”
老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真的想不通,你究竟看出了什么,而让你有了必死之心,帮我开启轮回之门之后,你到底要面对什么?”
白夜淡然一笑,“你最好不要知道,而我也不会让你知道的,乖乖的等着我开启轮回之门就行了。”
老妖苦笑,“你小子有时候,真让我有一种想揍你的感觉。”
日近黄昏,白夜没有去皇城,也没有去天机院。
春末夏初的风,吹拂这那二十岁,却双眸苍凉的人。
风拨动着他的头发,在夕阳的辉耀之下,看上去那么的寂寥和落寞。
墓碑亦如之前,却难免在风吹雨打之中,变得比之前旧了很多。
逝者已矣,却不料已经过了这么久,白夜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师父、师兄、雪儿,我来看你们了。”
说着,白夜缓缓坐在那墓碑之前,心中苦楚心酸,此时只有他们才会去听。
酒,洒在地上,似是那昔日少年,在与他们默默对视。
沉默无言,却仿佛在细细聆听着,那在天之灵对于这昔日少年,内心的安慰。
与亡者共饮,却似是,让白夜第一次感觉到,酒入喉的感觉,平日与离震推杯换盏,现如今想来,如同饮水嚼蜡,没有滋味。
静静地,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的走到了那披着斜阳的人的身旁,继而盘膝而坐,淡淡道:“夜儿,你曾经的师父玄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坐在白夜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八邪。
此时白夜淡淡一笑,“一个不苟言笑,却护犊子的人。”
八邪是何等人物?实际上在八邪眼中,那玄风真的不值得八邪正眼瞧上一眼,可此刻八邪忽然觉得,这个玄风好像要比自己强很多。
“我的为师之道,难道还不如一个流光境的刻印师么?”八邪自嘲的一笑,旋即端起酒杯,将杯中之酒洒在玄风墓碑前。
“玄风啊,你有一个好徒弟,也许你命陨之际也是含笑而去的吧?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如果我和你一样,如此护子的话,我曾经最得意的弟子,也不会陨落了。”邪烛的死,对于八邪来说,也是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
如今,看着白夜,八邪却忽然无比的羡慕,那个他根本就瞧不上眼的玄风。
现在他却忽然觉得,同是为师之人,自己比玄风差的太多了。
接着,八邪淡然一笑,“不过,我也要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一个弟子,他会成为我的骄傲,也会成为你的骄傲,这一次,我不会再失去他了。”
说罢,八邪起身,对白夜道:“夜儿,明日你该去天机院报道了吧?”
白夜微微点头,“恩。”
八邪忽然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不过不要怪我不提醒你,我现在就要去巨木战场了,而你师姐已经磨刀霍霍,正打算把你活活打死呢。”
“我不在的话,没人护得了你,你可得小心了。”八邪冷笑,俨然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样子。
白夜却是苦笑,“您忘了你刚刚说的话了?现在就让我师姐打死我,你说话还算不算数?”
八邪一愣,旋即笑道:“我不管,反正该说的我也说了,劝你师姐的话,都快磨皮嘴皮子了,剩下的就跟我没关系了,你师姐的事情你自己摆平。”
说罢,八邪则继续说道:“保重吧徒儿,为师走了。”
接着,白夜起身,“师父。”
八邪的身子一顿,就听白夜道:“巨木凶险异常,万万小心。”
八邪嘴角一挑,“为师是八邪神王,翻手便可让天地变色,那群蝼蚁还不至于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小心点你师姐,打死了你我也没办法。”
说罢,八邪踏破虚空,便就此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白夜缓步走上百天机院的白玉石阶,望着满眼蒙蒙雾霭,充裕的灵气仿佛不用呼吸,都可以倒灌进体内。
周遭一切,看上去和当初的神阳宗判若云泥,犹如仙境一般,楼阁殿宇林立,遍地白玉铺就,恨不得周遭草木都是灵草灵药。
白夜有些感叹,那十二宗门和天机院的待遇,相差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上一次白夜来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可这一次却让他觉得美轮美奂。
天机院,功法、阵法、咒印等等一切知识的核心,纵使你连个臭虫都打不死,但只要你在某一方面有所建树,便有可能踏入这个,人皇最看重的地方。
自然了,天机院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无数能够屠戮神魔的,恐怖家伙的聚居地,妖族以三大妖师为首,人族更有十老坐镇。
不过……十老捆一块,方能和三大妖师有一拼。
照常理来说,进天机院,应该是人族做白夜的师父,如果得到认可惊才艳艳,白夜应该是十老之其中一位的弟子才对。
因为没人谁知道,白夜有天妖传承,只不过八邪的面子大,阴差阳错之间,白夜就以‘人族’的身份,成了大妖师的弟子。
走在白玉石阶上,一个身影陡然窜了出来,两手一推,就拼命的要推着白夜往外跑,嘴里还嘀咕着,“快走快走,再不走可就出人命啦!”
白夜一脸茫然,望着还在拼命推自己的嫣儿,奇怪道:“到底怎么了?我来天机院报到,你不至于这么轰我走吧?”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赶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晚了,你就死定了!”嫣儿急的满头大汗,可一步都没推动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