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身子倒飞。
刹那间,他胸口的剑伤已经复合,但他脸上还是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半晌,他淡淡地道:“本尊还会再来的。”
说着,人影一幻,消失于天地之间,不知去向。
海玉等人飞落长生殿前,都松了口气。
紫衣面色凝重,一直望着远处,半晌,她才道:“逍遥子虽走,但一定会再来的,以他的修为,普天之下,已无敌手,看来,昆仑山是无法逃过此劫了。”
海玉询问之下,才知道昆仑山和逍遥子结怨的经过。
原来,逍遥子也是昆仑一派中人,和长眉、紫衣是师兄弟三个。而且三人中,以逍遥子悟性最高,昆仑剑法也是最早练成的。
他性格狂傲,不但师兄长眉,甚至连师父都瞧不起。他这种性格的逐渐养成,使得师父对他渐渐有了偏见。很多时候传功都不会当着他的面。
昆仑一派至高的无极心法,藏于无极仙剑中,但这套剑法,师父从来不当着逍遥子的面演练,而是待他外出遨游时,才会将无极仙剑请出。
这一点,是师父的谨慎,担心误传了弟子,以后给昆仑乃至天下带来灾难。
然而,他越是这样,逍遥子越是偏激,当他知道师父暗中传艺后,内心忿忿不平,曾一把大火点燃了长生殿。
当时,师兄弟三人的情感非常复杂,长眉和逍遥子都喜欢紫衣,但紫衣又对师父有着莫名其妙的感觉。
当时,昆仑有一大敌,一直想夺取无极仙剑,为了对付昆仑山,自创了太极剑法,目的是克制无极仙剑。在一起比拼中,师父受了严重的内伤,紫衣日夜照顾,让逍遥子嫉妒,暗杀师父不果,逃出昆仑山。
后来,逍遥子就拜在师父的大敌膝下,学习太极剑法,居然大成。师父死后,他曾三次前来昆仑大闹,每次都和长眉打成平手。当时,紫衣已知他暗恋自己,对于师兄师弟,她情感摇摆,不知道要偏向于哪方,所以选择了谁也不帮。
后来,在长眉的约定下,师兄弟进行了最后一次比拼。无极剑法和太极剑法虽然在伯仲之间,但由于无极仙剑的助力,逍遥子折翼而去,并且牢守千年约定。一千年后,长眉去世,逍遥子这才来到昆仑,要夺取无极仙剑。
海玉怎么也想不到,长眉、紫衣和逍遥子三人是师兄妹,而且三人之间还有着一段刻骨的情感纠葛。看紫衣的性子,远比长眉在时收敛了许多,而且她眉目间泛着掩饰不住的忧伤,显然是因为长眉的去世,可见她内心中深藏着对师兄的情感。
当然,紫衣也谨遵师兄遗命,协助昆仑道长,昆仑山的安危揣在了怀里。
她每天都要查看昆仑山的部署和预警,并督促清云清虚等人修炼昆仑剑法。
虽然昆仑剑法远不如无极仙剑中的剑法,但是作为昆仑一派的基础功法,她必须让徒孙们学会学精。
海玉等在在昆仑山上住了三天,住不下去了。原因还是因为月裳的身体。
昆仑山不但灵气太重,而且温度太低,空气稀薄。
月裳在上面,需要穿厚厚的衣服,海玉总不能一直用护体金光罩着她,那不现实。
晚上在木榻之上,妙语只盖着一条被子,她却要盖上三条,身子还有些发抖。
但她知道,海玉和妙语不走,是想帮助紫衣,抵抗逍遥子,所以,尽管身体越来越虚弱,她强忍着,不肯说出。
虽然月裳没有说什么,但她的面色和动作,还是告诉了海玉。
海玉知道,不能再在昆仑山待下去了。
其实,紫衣也看出来了。
这天一早,海玉、月裳和妙语来到大殿,向紫衣请安。紫衣摆摆手,道:“海玉,你们下山去吧。”
海玉抱拳道:“仙子何出此言?”
紫衣叹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不是昆仑一派的人,这是我昆仑一派的内务,就不劳你们了。”
海玉道:“可是逍遥子修为这么高,如果不是我们联手,昆仑山难保。”
紫衣摇摇头:“你们应该看出来了,师弟此来,目的是无极仙剑,只要你们把仙剑带走,他怎会对昆仑山怎样?这里毕竟是他曾修炼过的地方,师父遗骨尚在,他是不会做出大不敬的事的。”
海玉想了想,觉得紫衣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加上心系月裳的身体,就点点头。
随后,海玉、月裳、妙语,三人离开了昆仑,来到了南海。
海玉之所以带着月裳、妙语来到南海,是因为南海空气灵透,气候温暖,对月裳的身体是有裨益的。
海南之地,阳光明媚。人娇艳,天蔚蓝。海水清幽,山花烂漫。
看上去,月裳的确好多了,一张玉脸有了血色。
在海边,看渔民织网,看大海中小船悠悠荡荡,说不出的惬意。一时间,月裳忘却了自己的生命随时都将结束,沉浸在这渔家乐之中。
妙语看着渔夫小船中那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也是欣喜不已,不住地请教撒网的技术。
海玉一个人走到海边。他望着大海,思绪颇多。
他知道,民以食为天。人要活下来,就要寻找食物,就像渔夫需要打渔一样。他们必须靠着这些鱼才能换来幸福的生活。
但是鱼呢?
是和人相比,他们是可悲的。它们如果有思想,一定希望长生。
网,不是它们的目的。
网,是它们生命的结束。
或许这就是鱼的宿命。海玉帮不了它们。如果渔夫没有了鱼,便失去了快乐。
他右手在眼前一抹,打开了天目,望着大海深处。哪里有许多小鱼,他们自由自在,游来游去,又何曾想过下一刻就会遇到渔夫的网,就会成为人的盘中餐。
突然,海玉看到,一条大鱼游向他们中间,猛一张嘴,吞下几条小鱼。其他的小鱼纷纷逃匿。
海玉收了天目。他不想看下去了。
大鱼吃小鱼。这是鱼的生存法则。其实大千世界,很多物类中都是这样,甚至包括人。
人类何尝不是如此。弱肉强食,千百年来,哪里才能逃出这个法则。
他抬头看着空中,或许仙界可以如此。
人需要生存。但仙不需要。仙可以长生,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可以与日月同寿。
当然,仙有两种。一种是仙,一种和魔没有区别。海玉遇到了很多这样的仙。他们的存在,让仙界不再圣洁。
想到这,他扭头看看月裳。多好的女孩啊,却偏偏命运如此。
便在此时,突然,只听妙语一声清喝,掌心向大海中一探,顿时,一条鱼飞上半空,朝她的掌心飞去。
妙语显然在向渔民们展示灵力,告诉人家,像她这样的人,无须网,也是可以捕鱼的。
那条鱼,通体发着金色的光,在空中灿烂的耀眼。
海玉掌心一探,将鱼截了下来,然后放在水中,喃喃地道:“去吧,去吧。”
那鱼游向水中,但又转了回来,在海玉的掌心拱着,似乎在感恩。
渔民们惊喜地叫道:“是传说中的金鳞鱼。”
妙语跳了过来,对海玉道:“姐夫,你干嘛啊。”
海玉道:“鱼也是生命,为何难为它。”
妙语咯咯一笑:“姐夫,你想到哪里去了,鱼当然是生命了,可再怎么说,它原本就是要被人吃的。”
海玉摇摇头,没有多说。
这时,渔民们呼啦一下跪倒在沙滩上。
妙语转过身去,惊奇地问道:“你们干什么?”
有人道:“上仙神威,刚才那条是金鳞鱼啊,这种鱼据说很有灵性,人要什么都会给什么,千百年来,也只在传说中,我等也是第一次看到啊。”
“这么神奇。”妙语跳到海边,朝大海深处望着。
此时,金鳞鱼已经游走了。妙语跺足连道可惜,对海玉道:“姐夫,你瞧瞧,你把一条仙鱼给放走了,要是咱们逮了它,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吗?”
海玉道:“你现在什么都有了,身为灵台仙阁的主人,又有无极仙剑和象牙箫,你还需要什么?”
“我……”妙语挎了海玉的胳膊,嘻嘻一笑:“姐夫,宝贝当然是越多越好了,再说,咱们不抢,就会让别人抢去,你说是不是啊。”
海玉苦笑:“别人怎么样,咱们不要去管。”
妙语朝大海中探头望着,喃喃地道:“可是这么可爱的一条小金鱼,说不得也要弄到手。”
海玉忙道:“不可胡来。”
妙语眼睛一眨:“好,好,我听姐夫的就是了。”
渔村的村长邀请三人到家中做客。饭后,妙语对海玉说了声“累了”,便去客房休息了,海玉便在村长的陪同下,和月裳四处转着,熟悉着渔村的情况。
一圈下来,刚要回去,突然听到海边传来惊呼声。
三人来到海边,发现妙语站在那里,一群渔民跪倒在地。在她的手中,捧着一条小金鱼,小金鱼身子在浅水中,外面还罩了一圈金光,显然,妙语用了封印之术。
海玉眉头一皱,过来道:“妙语,你怎么把它抓上来了。”
妙语笑道:“姐夫,你瞧,多好的鱼啊,咱们养着它玩几天不好吗?”
“鱼的世界在水中,放了它吧。”
“我才不呢,怎么也得玩几天。”
海玉无奈,只好道:“好,你只能玩几天,万万不可伤害它,过几天就把它放回去。”
妙语道:“行,我听姐夫的好了吧。”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妙语只是天天逗着小金鱼,真的没有虐待它,而且,她还经常给小金鱼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