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盘膝坐下,他知道,自己必须在七天内化去魔性,否则的话,他就要依靠失灵果来生存。到那时,他失去的不但是魔性,还有这一身的修为。
海玉不想失去修为,因为冥冥之中,他觉得月裳还需要自己照顾。如果失去了修为,等月裳服完最后一颗元气丹,她将随风化去,再也无法恢复形神。
夜幕落了下来。
海玉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元神漂浮在灵台上空,意念压制着心底的杂念,内丹在缓缓地转动着,周身的灵气在不断蒸腾。
便在此时,突然一阵怪异的声音传来。
那声响虽然小,却像针一样刺入了海玉的护体光圈。
海玉缓缓睁开眼,看到三道绿光从空落下。
黑衣魔、赤练魔君,还有老君。
三个人站在面前。
海玉站了起来,他淡淡地道:“老君,枉你曾是天外天的宫主,居然和黑衣魔、赤练魔君勾结在一起,你们来干什么?”
老君哈哈一笑:“海玉,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
“不错,你看看自己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海玉忍不住看着自己的内心。
黑衣魔身子一旋,一股魔气荡了过来。
海玉双目一亮,喝道:“滚开。”
老君大笑:“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在你心目中,道宗尚不如魔界,其实,很多修道之人还不如我们魔头对不对?”
海玉淡淡地道:“虽然如此,却不是说的你们,你们是十恶不赦的魔头。”
老君摇摇头:“海玉,不要执念太深,魔和道之间是可以变化的,你比谁都清楚,老娘也别谁都清楚,老娘曾是道宗至尊,但现在呢,还不是加入魔灵和至尊麾下。”
海玉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这时,月裳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老君等人,赶紧跑过来,拉住海玉的胳膊。
只听老君道:“很简单,跟我们走,去九天之间,去幻境。”
海玉摇头道:“我还有事。”
老君冷笑:“你以为魔性已在内心,化得了吗?”
“那是我的事,不劳费神,你们走不走?”
老君看看黑衣魔和赤练魔君,三人化光而去。
海玉跺足道:“这些人痴心妄想。”
月裳却不无忧虑:“师哥,他们是看到你内心的魔性,所以才想着要把你拉拢过去,所以,你一定要坚定下来。”
海玉点点头,盘膝坐下。
天色渐亮,山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歌声。
海玉侧耳听听,歌声若有若无,显然是有人用幻听之术扰乱他的心神。海玉不再理会。但随后,那歌声居然成了萧杀之音。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杀戮的景象,一开始模糊,后来居然变成了他曾经经历的那一幕幕。
地魔、青成、蓝印,都出现了。
血雨腥风的场面,让海玉猛然大叫一声,双目火焰爆射,突然纵身而起,冲出了神仙谷。
他要杀人,此时此刻,他心中自有一个念头,杀人。
必须杀人。
他要嗅到浓烈的血腥味,要看到悲惨的血腥场面才感到满足,才会惬意。
海玉怪笑着从老君等人身边飞过。老君等人随后追来,他们得意地大笑,因为刚才的幻境成功地刺激了海玉。
前面便是东海,海浪掀来,一条鲸鱼被掀上了海岸。十几个渔民正在争抢着,要分割了鲸鱼的肉。
海玉划空而落,掌心一探,抓过一名渔民,将他撕成两半。
接着,又抓过一名,张嘴咬去,抬起头来,已是满嘴血气。
海玉哈哈地大笑着,他的出现,让所有的渔民吓坏了,纷纷逃窜,但是,周围幻起一片绿光,老君等人站在上空,将周围结界,渔民们谁都逃不脱。
海玉快意地杀戮着。
猛然,老君掌心一拂,一切景象消失。
依然是神仙岛的上方山顶。
海玉突然头疼,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黑衣魔抱拳道:“老君不愧是道宗之首,领悟力如此之高,才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把圣尊的幻境术学会了。”
老君哈哈大笑:“还只是初级,不过,老娘已经成功地诱导了这小子,接下来,就无须咱们费神了。”
远处有人影晃动,老君一摆手,三魔化光而去。
海玉迷迷糊糊地醒来,感觉到心中纷乱的很,各种念头不断地滋生。他睁开眼,看到妙语和月裳蹲在身边。
妙语见他醒来,松了口气,道:“姐夫,你怎么从神仙谷出来了。”
海玉看看下面,道:“我出来了吗?”他摸摸头皮,看看月裳。
月裳道:“幸亏妙语赶来,才用轩辕剑把我带出来,师哥,你昏迷了一天了,我看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去看郎中吧。”
月裳觉得,让海玉自行修炼,看上去成功的几率不大,因此,她才提出了去看郎中的想法。
海玉也觉得,自己的意念力和心底魔性相比,好像差了一些,总是无法控制,于是点点头。
三人飞身而来,到了九州大陆的南部仙人谷,找到了医仙。
就在仙人谷外,海玉的魔性爆发,打伤了几个族民。幸而有妙语轩辕剑阻挡,又有医仙的妙手灵药,那几个族民从死神的屋里爬了出来。
医仙为海玉号了脉后,眉头皱了起来,道:“上仙体内有几股灵气互相冲撞,有本身的,也有后来的,这还不算,问题是他中了三味真火,还有一种极寒的气息,这两种火气都可以刺激他的意识,让他神志不清。”
月裳道:“正是这样,请医仙想想办法。”
医仙看看月裳,道:“世间灵药本来制作不易,上一次,我将仅剩的灵药制作成丹药,都给了你,否则,这些丹药虽然不能治疗上仙的病情,却也可以控制他在短期内不会发作。”
月裳一听,从锦囊中掏出五颗药丸,道:“还有这些,都给师哥吃了吧。”
妙语一听忙道:“月裳姐姐,你把药丸给姐夫吃了,那你怎么办?”
月裳苦笑:“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多活几十天又有什么用,倒是师哥,他为了我四处奔波,决不能死。”
妙语忙道:“不行,两个人都不能死,药丸你先揣着,咱们慢慢想办法。”
月裳不再说话。
但是,她却趁着夜间为海玉喂药的时候,将一颗药丸给海玉吞了下去。
这一点,第二天就被医仙发觉了。他在给海玉号了脉后,就感觉他的体内多了一股药性,那就是元气丹。
医仙苦笑:“元气丹并不能克制上仙的病,它只是能益气培元,增强抵抗力,即便给他服下,也是补益不大,接下来的不要再给他了。”
元气丹虽然不能治疗海玉现在的伤病,却对他体内激荡的灵气有一定压制作用,可以导引它们平静下来。
因此,这一天,海玉睡得很踏实。
月裳望着他,面带微笑。她在想,既然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了,为何又要浪费这些珍贵的丹药,不如全给了师哥,让他能够好好地修养几天也好。
想到这里,月裳在喂药时,还是取出了一颗元气丹。
但这一次,她被妙语发现了。医仙暗中和妙语说了,让妙语注意她。
妙语夺过元气丹,对月裳道:“月裳姐姐,你不要自己命了?快放起来。”
月裳没有说话,将元气丹放了起来。
没有了元气丹,海玉心底的魔性渐渐滋生。
猛然,他从木榻上坐了起来,两眼发光,嘴里呼呼地吐着气。妙语吓坏了,叫道:“姐夫,你一定要压制下魔念。”
海玉盘膝坐着,运用意念,极力地压制着。一开始还没事,但很快,他的脑子里响着老君等人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无比的诱导力,渐渐地海玉无法控制了,他双掌朝上一举,大喝一声:“我受不了啦。”
月裳突然抱住他,嘴巴吻住了他。
妙语呆了。
海玉也呆了。一时间他不知道月裳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接下来,他感到一颗药丸顺着月裳的嘴巴,滚入自己喉咙中。
海玉明白了。他知道妙语和医仙看得紧,不许月裳再喂食海玉元气丹。月裳便将药丸含在自己口中,以这种方式帮助了海玉。
月裳抬起头,对妙语道:“快帮助师哥,吸收药性。”
月裳一句话,妙语也明白了。她本来聪明,看到月裳行为反常,就觉得奇怪,这时一听马上明白了。妙语来到海玉身后,双掌按在海玉的后背上,运用灵力,消化着他体内的元气丹药性。
很快,元气丹的药性在海玉体内散开。妙语一点海玉的后脑,将他点晕。
海玉躺了下去,逐渐恢复了平静。
妙语叹道:“月裳姐姐,这不是办法。”
月裳点点头:“我知道,可是目前不这样,又能怎样?”
“可是你……”妙语道:“你自己呢,你想过没有?”
月裳摇摇头:“顾不上了,只要师哥能够恢复正常,月裳这条命又算得什么。”
妙语突然道:“不行,我去找圣尊哥哥。”
说着,她快速朝外奔去,来到门口,回头对月裳道:“请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姐夫,等我回来。”说着,妙语纵身而去。
海玉虽然在昏迷中,但他依然能够感觉到月裳和妙语为自己在着急,甚至感觉到月裳的付出。但是,到了神志不清时,他也没法控制自己。他缓缓睁开眼睛,拉过月裳的手,喃喃地道:“月儿,你待在医仙这里,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为你续命的。”
月裳一愣:“师哥,你在说什么?”
海玉叹息一声:“我要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把自己封起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我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杀戮。”
月裳道:“师哥,我和你一起去。”
海玉看着月裳的眼睛,半晌,道:“好,好,我们一起去,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月裳美眸通红,泪水刷地一下淌了下来,她将头轻轻地靠在海玉的胸前,道:“师哥,你说的对,要死咱们死在一起。”
海玉揽过月裳,纵身而起,化一道淡光冲上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