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吗?”矮胖子晃晃手中的酒袋,显然空了。
海玉转头看看四周,道:“你问我吗?”
矮胖子道:“这里只有你,我不问你问谁?”
海玉笑了,摇摇头:“没有。”
矮胖子也笑了:“看你的年纪,还小,像是没喝过酒。”
海玉道:“也不是没喝过,是没有带酒的习惯。”
矮胖子道:“你很诚实。”
海玉道:“这是做人的根本。”
矮胖子朝他身后的古树一指:“既然这样,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事,只是闲坐。”
“闲坐?为什么选择这棵树?”
“随意选了,如果我坐在其他地方,你是不是也会问这句话。”
矮胖子突然语塞,然后他道:“胖子想喝酒,你去不去?”
“可以,附近有吗?”
矮胖子笑道:“跟着我,一定能找到喝酒的地方。”
海玉其实有很多事要做,但是,他现在千头万绪,总得慢慢地来。
何况他知道,很多事急不得的。至于妙语,他相信妙语有自己的能力化解。她的修为,普天之下,又几人能够为难她呢。
关于白衣侠、张小玲和张老头,他相信,怪婆子也不会为难他们。
这个突然而来的矮胖子给了海玉许多兴趣,他决定跟随其到处走走,或许有什么新的发现。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还没出林子,前面出现了两棵古树。
着两棵古树非常怪异。也不能说是怪异,说是诡异的话更确切些。
矮胖子在古树前停下,问:“你看出来了吗,这两棵树是不是和刚才的树有相似之处?”
“是的,它们都是树。”
“不仅仅是树,它们还是进入神秘之处的门户,也可以说,它们和刚才那棵树都能达到某个地方,只是方向不同。”
海玉心道:难道从这里进去,可以找到怪婆子?
正想着,他看到矮胖子围绕着树转了起来。而且,矮胖子转的时候,拉住了海玉的手。
海玉没有挣脱,他很自然地将手放在矮胖子的掌心,不想让他怀疑。
但见矮胖子围绕着两棵树正转了三圈,反转了三圈,金光一闪,两个人进入了门户。
往前面看去,居然出现了一个镇子。
海玉心中一愕:他感觉这里和九天有某些相似之处,却又似乎不在九天之内,难道这是怪婆子施展的障眼法?还是矮胖子的杰作?
他表面上假装惊讶,道:“我在做梦吗?”
矮胖子道:“这不是梦,是真的,前面就有酒楼。”
走进镇子,海玉发现里面茶馆、酒楼、布店等营生,应有尽有。
两个人是从东门进入的,街道是东西的,虽然不太直,却也可以隐约看到镇子的另一头。
两边的店铺,倒也人来人往。
不远处,道北有一家酒楼,标牌挺有意思的,叫大肚酒楼,左右一幅对联颇耐寻味。
上联是:饿了么,有酒有菜请选。下联是,渴了吗?好饭好汤伺候。
两人走了进来,在靠门的案几前坐下。掌柜的上前来,问道:“两位客官吃什么喝什么?”
矮胖子道:“古树一棵,鞋子两只,游客三人。”
海玉一愣,因为他所说的,完全是刚才在破庙前发生的事。古树,不就是那棵树吗?鞋子,就是怪婆子的鞋子,游客,指的是张老头父女和白衣侠吧。
只见掌柜的脸色一变。
掌柜的五十来岁的人了,其实岁数说大不大,他突然伸手捶打脊背,假装掩饰自己,咳嗽了几声。
矮胖子道:“好啦,别装了,让人传话吧,就说老朋友到了。”
掌柜的抱抱拳:“老夫不明白,客官的意思是……”
矮胖子突然将酒袋往桌子上一放:“给胖子灌满。”
掌柜的看到酒袋,似乎想起了一个人,眼睛一亮,道:“小的这就去。”
说话称呼也和刚刚不一样了。
不多时,掌柜的将酒袋灌满,递给矮胖子。矮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直叫痛快,又一抹嘴巴,把酒袋递给海玉。
海玉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把酒袋还给他。
矮胖子看看掌柜的:“传话了吗?”
掌柜的点点头:“已传下话去。”
矮胖子道:“好。”
说着,他站了起来,就朝外面走。
海玉忙问:“不吃饭了吗?”
矮胖子道:“别急,有人会盛情款待咱们的。”
两个人出了镇子,走了不远,前面出现一个庄园。
海玉看了看,暗暗赞叹:好大的一户人家。
周围树木成荫,中间青砖绿瓦,雕梁画栋,非常气派的建筑群。
正中朝南一面大门,左右各站着两个家丁,都是一色的青色劲装。
看到矮胖子过来,家丁纷纷抱拳:“是胖前辈到了吗?”
矮胖子嗯了一声:“你们庄主在家吗?”
“正在恭候。”
矮胖子朝海玉示意,两人走了进去。
前面便是大厅,一排豪华的房子,六级台阶,宽阔的走廊。
大厅门开着,里面走出一个锦衣老者,面如银盆,左手捋着胡须,右手朝前伸着,呵呵大笑:“胖前辈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海玉心道:原来矮胖子要来的地方是这里,而不是去见怪婆子。不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显然和怪婆子有关,但这里呢?是不是也和怪婆子有关。
走进大厅,分而坐之。
锦袍老者看看海玉,问:“这位是……”
矮胖子笑道:“一个朋友,路上遇到的,闲来郁闷,不如结伴而行。”
锦袍老者哈哈大笑:“早闻胖前辈洒脱,爱好交友,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说着,他朝海玉一抱拳:“不知小英雄是……”
海玉一抱拳:“小子海玉,外地人。”
他的介绍只有六个字,丝毫没有力度,锦袍老者自然也没有多想。
他让人上茶后,这才询问矮胖子:“胖前辈这次来,不会是闲游吧?”
矮胖子道:“我十次来,九次闲游,唯有此时,是有重大事情汇报的。”
锦袍老者道:“既然有紧急的事情要见谷主,我这边安排。”
说着,锦袍老者从袖子中掏出一只绣帕,然后伸手在上面画着。
说来也怪,虽然看不到他手中有笔,但是,他落笔后绣帕上便很快出现了一只鸟儿。
然后他将绣帕朝空中一扔,鸟儿居然活了,飞出大厅去了。
远远看去,鸟儿已经飞在半空。
矮胖子道:“我们还饿着肚子呢,快整点吃的。”
锦袍老者哈哈一笑,吩咐人去安排饭菜。
果然是山珍海味。只是海玉对于肉食,越来越没有胃口。他只挑拣了一些青菜,便不再吃。
在山庄吃了饭后,那只飞鸟也回来了,携带了一个命令。
它叽叽地叫了几声,锦袍老者抓了一把空气,放在耳边,连连点头,然后收一招,飞鸟又变成了空白的手帕,归入他的衣袖内。
矮胖子道:“走吧,去见谷主。”
海玉跟在矮胖子的身后,两人离开山庄,在路上走着。突然,矮胖子停下了,转身望着他。
海玉笑笑:“怎么了?”
“我忘了一件事。”
“啥事?”
“你好像不害怕?”
“你有那么害怕吗?”
“那倒是。”
矮胖子哈哈一笑:“我是多么可亲的人啊。”
但走了几步,矮胖子又站下了,望着海玉道:“还是不对。”
海玉再笑笑:“咋了?”
矮胖子道:“你好像不害怕?”
“我不是说了吗。”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咱们,你怎么肯跟着我走下去?”
“因为跟着你有酒喝,有肉吃啊。”
“你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喝酒吃肉的人。”
我现在不太饿,到饿的时候,也会如狼似虎的。
“你就不怕前面有狼,有虎?”
“不怕,有前辈呢。”
矮胖子哈哈大笑:“你是个有趣的人。”
“前辈更有趣。”
“你还是个神秘的人?”
“我哪里神秘了?”
“你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深的定力,你遇事从不惊讶,从不多问,也就是说,你要么傻到了极点,要么精明到了极点。”
“前辈觉得我是哪种人呢?”
“好像不傻?”
“但我觉得自己也不精明。”
“是啊,精明的人怎么会什么都不问就跟着陌生人走呢?”
海玉笑了:“前辈说的是,我记得坊间有个说法,小孩子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我现在都跟你走了半天了,可见我傻到了极点。”
矮胖子大笑,笑完道:“狼来了。”
海玉朝前望去。原来,此时两人已经走入一个山谷中。
正前方的石壁上刻着三个大字:恶狼谷。
好恐怖的名字。
两人站了下来,望着山谷。山谷中突然传来一声狼嚎声。
狼嚎声一起,周围此起彼伏。接着,一片片黑影从远处奔来。
矮胖子望着海玉,笑道:“来菜了。”
海玉笑道:“可惜,我们刚吃饱。”
矮胖子喝了口酒,大笑:“但我肚子大,还能吃。”
海玉摇摇头:“我吃不下了。”
矮胖子道:“看我的。”
说着,矮胖子又喝一口酒,然后不再咽下,而是含在嘴里,眼睛望着前方。
群狼越来越近,矮胖子猛地将酒喷了出去。
好大的酒气,气流飞溅,点点滴滴地落在狼群中。那些酒气并非致命,而是携带了一种念力,催眠的念力,群狼缓缓倒下,居然都“醉”了。
矮胖子哈哈大笑,扭头看看海玉:“你吓坏了吧?”
海玉笑道:“还好。”
矮胖子道:“其实我不想吃狼肉,所以只是用酒灌醉了它们。”
海玉看得出来,矮胖子并非好杀之人。
两人刚刚通过狼群,突然,一声虎啸传来,山坡上出现了一头巨大的斑斓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