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讹诈与调停(六)

第六百六十七章 讹诈与调停(六)

“大将军息怒,窃以为此中必是别有缘由,还请大将军再宽限几日,容下官这就再派人去襄阳了解一下详情。”

在幽州军中数日下来,虽是不能离开军营,可蒯越在营中却还是自由之身,甚至还参与了公孙明宴请张松的畅饮夜宴,自是清楚幽州军的粮秣供应并不存在严重问题,军心士气更是依旧旺盛得很,真若是发起强攻,光凭刘备手下那些乌合之众,根本抵挡不住,而一旦武关沦陷,天晓得公孙明会不会就此收手,万一要是继续南下,荆州可就要暴露在幽州军的屠刀之下了,偏偏此时曹营已是师老兵疲不堪再战,光凭荆州本身的力量,怕是无力阻挡幽州军的横扫,一念及此,蒯越可就真稳不住神了。

“呵,异度兄莫非真将军机要务当儿戏看么?某请尔来,不是欲与尔协商的,而是请尔随某一道兵进武关的,且让异度兄观摩一下我幽州军究竟是如何攻下武关好了,来人,擂鼓聚将!”

尽管只是想讹诈刘表一把,可文的不成,那公孙明也不吝再展示一下武力,也好给二刘一个血的教训,左右此番带入关中的大量燃烧弹都没怎么派上用场,又没打算再带回幽州去,索性便全都砸到刘备头上去好了。

“大将军,您……”

公孙明这等言语一出,蒯越登时便惊恐得眼珠子都暴突了出来,慌乱地便要再进言劝阻上一番,只是话尚未说完,却见一名轮值校尉已是大踏步地从帐外行了进来。

“报,禀主公,荡寇将军张允在营外求见。”

轮值校尉根本没理睬蒯越的表情究竟如何,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冲着公孙明便是一躬,紧着便禀报了一句道。

“传,”

听得是张允赶到,蒯越脸上的惊恐之色顿时消减了大半,未尽之言也自收了回去,而公孙明也不曾有甚多的言语,仅仅只是硬梆梆地吐出了个字来。

“末将参见大将军!”

轮值校尉去后不多久,就见张允已是风尘仆仆地从帐外行了进来,脸上虽满是疲惫之色,可神情却并不见紧张,于见礼之际,言语中更是透着股如获重释的喜意。

“嗯,免了。”

以公孙明的观言察色之能耐,只看了张允一眼,便已猜到了结果,但却并未表现出来,仅仅只是声线冷漠地叫了免。

“好叫大将军得知,我家使君忧心关中百姓之苦困,已派军押送大批钱粮前来关中,五日内必可至商县城外,到时还请大将军派人查验。”

张允虽是察觉到了大帐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可也没怎么在意,紧着便将“好消息”禀报了出来。

“哈哈……好,你家使君有心了,来人,设宴,某今日要与异度兄、虎涛兄一醉方休!”

刘表既已服了软,公孙明自是不会过于己甚,哈哈大笑之余,兴致盎然地便吩咐了一句道。

“谢大将军隆恩。”

见得公孙明转怒为喜,蒯越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不等张允回过神来,他便已是抢先谢了恩,这等急迫状一出,还真就叫张允当场为之愕然不已的……

南郑,始建于西周时期,原本只是个寻常小县,后因刘邦曾在此建都,故而名闻天下,城中心本有汉室行宫一座,初平二年,张鲁攻杀汉中太守苏固以及别驾张修之后,便一直以南郑为统治中心,将汉室行宫改为了道观景阳宫,以五斗米教为根基,实行政教合一,统治汉中已历近二十载。

张鲁,天师教祖师张陵之孙,号第三代天师,旁的割据势力靠官员治理所辖之地,这位却是靠一帮道士、信徒们打理汉中,每逢议事,皆称法会,到场者基本上都是道士,满殿堂望将过去,一个个皆道骨仙风,着实有趣得紧,当然了,这是在众道士们不发生争执的情况下之表现,一旦起了争议,道骨仙风可就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挽袖子骂娘之噪杂,这不,今日为着幽州军徐庶所部突然麋集大散关一事,众道士们又争执上了,一个个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没上演一场神仙打架了的。

“报,禀师君(张鲁的雅称),大将军公孙明派了名使者前来,自称公孙雷,说是有书信要面呈师君。”

吵啥?当然是吵着该战、该和还是该降,众道士们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弄得张鲁为之头大不已,正自焦躁不已间,却见一名小道士匆匆从殿外行了上来,冲着张鲁便打了个稽首,朗声禀报了一句道。

“公孙雷?请,快请。”

张鲁并不清楚公孙雷是何许人,可一听其复姓公孙,十有八九便是公孙明的族人,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赶忙一迭声地便道着请。

“大将军府功曹掾公孙雷见过师君。”

前来禀事的小道士去后不多久,就见一身整齐文官服饰的公孙雷已在数名魁梧道士的陪同下,从殿外昂然而入,然则在向张鲁见礼时,倒也不曾有甚倨傲之神色。

“公孙大人客气了,大将军可有甚指示么?”

张鲁虽是在汉中搞出了个政教合一的怪胎,但却始终没敢自立为王,对外还是自称是汉家天子之臣的,故而在面对着公孙明派来的使节时,他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拿大,起身还礼不说,口中更是恭谦得很,当然了,他敬重的不是公孙明的官位,畏惧的不过是尚在关中的近二十万幽州大军罢了。

“我家主公有信一封在此,还请师君过目。”

公孙雷并未直接作答,而是紧着便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卷绢帛,双手捧着便往前一递。

“唔……大将军可还有甚交待么?”

出于礼敬,张鲁没敢让那些侍候在侧的道士们上前转呈书信,而是亲自行下了前墀,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卷绢帛,抖手摊将开来,细细地过了一遍之后,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