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章 虚兵退敌(一)
“诸公,巴东城已然失守,贼军正疯狂杀来,按脚程算,明日辰时前后必至,为掩护主力渡河,我军须得死守大营,敌众而我寡,死战难免,诸公怕是不怕?”
军情紧急,在司马懿率部赶去渡口之际,王平紧着便将调拨给他的一众将领们全都召到了中军大帐中,也自无甚隐瞒,一开口便将险峻的局势道了个分明。
“死战而已,我等何惧之有!”
王平话音方才刚落,就见一名青年将领已昂然从旁抢了出来,朗声便给出了答复,此人正是原巴东守将黄崇,益州刺史黄权之长子。
“黄将军说得对,我等何惧!”
“死战到底!”
……
黄崇这么一带了头,众将们自是不甘落后,全都呼啦啦地站了出来,纷纷慷慨激昂地表着态。
“我怕。”
王平任由众将们喧嚣了一番之后,这才一压手,面色冷厉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
众将们正自群青激荡间,冷不丁一听王平这等说法,顿时便全都傻了眼,一时间愣是没能搞懂王平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来着。
“某自不惧一死,然,若不能挡住贼军之进击,纵死亦无意义,故,此一战,光靠死拼断然不成,还须得巧战,某有一策可退敌,当得……尔等可都听清了么?”
虽说荆州军要想赶到此处至少还须得两个时辰以上,可己方要想准备周全,同样须得大量的时间,此时此刻,王平自是无心多言罗唣,紧着便将所谋之策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诺!”
王平的谋算说穿了就是在行险,众将们心中自不免都有些个犯嘀咕,只是见得王平面沉如水一般,却也无人敢在此时有甚异议的……
“不要攻击,自己人,自己人……”
卯时过半,天才刚蒙蒙亮,就在王平所部忙着备战之际,远处的山道上烟尘滚滚大起中,卓膺已率一千五百余残兵败将踉跄而来,担心遭误伤之下,隔着老远便纷纷狂呼不已。
“来人止步,卓膺何在?”
王平谨慎得很,哪怕依稀能瞧得清那些败兵们身上穿着的是己方的甲胄,然则王平却并未任由这群败兵靠近营门,扬声便喝令了一句道。
“末将参见王使君!”
尽管不是王平的直系下属,可彼此间的军阶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些,卓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怨言,紧着便策马赶到了营门处,滚鞍下了马背,气喘吁吁地行了个军礼。
“免了,贼军距此还有多远?”
彼此间没有隶属关系,王平自是懒得去管卓膺的败阵之责,他只关心来袭的荆州军如今到了哪。
“回王使君的话,贼军一直在后头穷追不舍,距此应是不足四里了,末将请命归营参战,还请王使君恩准。”
昨夜自逃出了巴东城之后,卓膺就不曾停下来休息过,硬是被荆州军追得放了羊,三千余将士逃散了一大半,自知罪重,为将功折罪之下,竟是不顾师老兵疲之事实,昂然便自请了一句道。
“不必了,卓将军可即刻率部绕营而过,赶去渡口与大都督所部汇合,某还有军务在身,就不送了。”
卓膺手下这一千五百将士都是疲卒,根本没啥战斗力可言,留下来的话,不单不能有所助力,反倒会添上不少的麻烦,这等“好意”,王平自是不愿接受。
“唉……”
尽管早就料到王平会拒绝,可真听得王平如此说法,卓膺还是不免有些个寂寥不已,却也没敢再多言罗唣,长叹了一声之余,紧着便率手下残部绕营自去了……
“全军止步,就地列阵!”
卓膺率部去后不多久,老将黄忠便已率近四万先锋大军赶到了大燕军大营外,这一见大燕军大营的营门大开着,一员大将策马持刀屹立在大门正中,而周边旌旗皆无,也没见有兵马在营前栅栏处戒备着,黄忠自不免便起了疑心,愣是没敢直接挥兵进击,而是在离大燕军大营还有两百余步的距离上便即勒住了手下兵马。
“王平在此,谁敢来战?”
王平并未在意黄忠的整队行动,就这么昂然地策马而立着,直到黄忠所部已然列好了攻击阵型之后,这才一抬手,用手中的斩马大刀向前一指,声如雷震般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蝼蚁,安敢猖獗若此,看某杀你!”
黄忠用兵一向谨慎,加之肩头的伤势尚未痊愈,这会儿一见王平如此作态,一时间还真就没敢挥军去攻,正自犹豫不决间,却听一声咆哮中,荆州军偏将肖离已纵马从本阵中杀出,气势如虹地便向王平直冲了过去。
“斩!”
见得对面有将冲来,王平自是不会有丝毫的含糊,一点马腹,拍马舞刀便迎上了前去,待得到了两马将将相交之际,只听王平舌绽春雷般地大吼了一声,双臂一抡,手中的斩马大刀便已若闪电般劈杀而出了。
“啊哈!”
这一见王平刀势狂猛,肖离的心头不由地便是一颤,哪敢有丝毫的大意,一个开声吐气之下,也自挥刀便是一个斜劈。
“铛!”
双方显然都对自身的力量有着绝对的信心,都不曾半途变招,两柄大刀就这么毫无花俏地撞在了一起,当即便暴出了一声惊天巨响,火花四溅中,王平的身子固然微微晃动了几下,可肖离却明显更为的不济,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便往后倒仰了去。
就双方原本的力量而论,肖离虽不及王平,可差距也不致于大到眼下这般地步,问题是肖离可是赶了一夜的路,一身的力量顶多也就只剩下七成而已,跟以逸待劳的王平硬碰,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不吃大亏才是怪事了的。
“再吃某一刀!”
王平可不是啥心慈手软之辈,这一抢到了上风,哪可能给肖离留下纵马而过之机会,根本不等身形完全稳住,便已是咆哮着又斩出了霸绝的一刀,于电光火石间直取肖离的腰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