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群恶龙

那些暗杀董池鱼不成、家里被炸的家主公子们恨不得扑上去咬碎董池鱼的肉,吞了她的骨头,他们指头捏得作响。有几个人甚至已经有了动作,凳子被碰撞的发出了响声。

王铎的手往桌子上一搭,手上的佛珠碰到桌子,发出锵的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上头的人冷静下来。

这里是王家,他还没开口说话呢,没人能对董池鱼出手,他们甚至只能挑一些不轻不重的刺。

一男一女处在一起,黏黏腻腻,简直就像几根针扎到了诸位古板的长辈眼中,他们拍桌的拍桌,提古训的提古训,斥责的斥责。

“男女大防呀,男女授受不亲,不杂坐,不相问,不通问,女子岂能公然趴在男人的背上!”

“男女大防,我看不如改成女大防吧,你们完全就是在防女呀,只有女子保护所谓的贞节,保护不当就要挨骂,那你们男人在干什么?在劝伎从良,在逼良为娼,再盯着女人的裤腰带看看她绑没绑紧?那你们眼睛盯着地方也不对呀。”董池鱼冷笑一声,他们好像忘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那些由着他们拿三从四德清白贞洁就能逼死的妇人,而是能搅得他们不得安宁的董池鱼。

或许他们没忘,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试探。用礼来申饬她,看她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申饬,以此来试探出底线。

这种事情很常见,就连路边摊上买卖一把菜都得试探性的问一问能不能便宜点。

他们的想法是问一句也不亏。

董池鱼的想法是,问你妈呢。

这就如同两军交战,现在处于议和状态。董池鱼打赢了胜仗,自然要嚣张点,绝不允许其他人指手画脚。

在他们看来战争还没有结束,王家还没有开口。

他们都在期待着王家出手,如雷霆闪电一般解决这个异类。世家是容不下玩特殊的人。

王铎不语。

王晓哼笑一声,打破了尴尬的局势:“你还知道害怕,你干的这些事儿,包你脱层皮。”

董池鱼还没开口,故渊先道:“事情是我干的,冲我来。”

王铎一看他就来气,一拍桌子,“你还都认了,是不是很自豪。”

像他们这样的人,讲究事可以做绝,话不能说死。

故渊张口就把事情都揽下来了,直接打破了他们做事的规则。

董池鱼和故渊两个人就是来搞破坏的,他们从头到尾都看不惯这个结构,采取了炸毁的模式,炸药就是他们自己。

故渊心态特别平静,“是,我很自豪,能把整个金陵搅的天翻地覆,也没几人了。”

王铎拿起茶杯砸向他,“你个蠢货,杀人这么容易的事情,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提出问题很容易,解决问题很困难。你杀了这个人,那谁来顶替这个人的位置?这个人的位置好顶替吗?治理国家是一个严密的机器,每个人在他的位置上散发着应有的光,一旦缺失,则国家坍塌,只会距离你所求的越来越远!没读过几本书,没治理过朝政,就敢妄自试图改变整个国家的方向!”

故渊恐怕茶被砸着董池鱼,没敢躲,把人从自己后背上扯下来,搂进怀里,用后背对着茶盏,被砸了一下有点疼,茶盏落在地上,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毛毡,便也没碎,只是茶叶撒的满地都是。

那茶叶名叫武夷大红袍,生长于武夷山风景区内九龙窠的半山崖上。那里群山环绕,幽涧清水长流,常年云雾弥漫,采摘即为不变,因此价比一株双头牡丹还要贵上四倍。

故渊低头看着那茶叶,感觉自己背后在湿漉漉的往下淌水,一滴一滴很有规律,就像人的一生一点一点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也是有规律的。

“你们总是有很多的顾虑,这也顾虑,那也顾虑,于是什么都没改变。”他说:“然后你们变成了那些最初让你们产生顾虑的人,在很久以前,也有人逼你们喝酒,不喝就杀人。”

董池鱼觉得这句话很耳熟,“有一条恶龙,每年要求村庄献祭一个女子,每年这个村庄都会有一个少年英雄去与恶龙搏斗,但无人生还。又一个英雄出发时,有人悄悄尾随。龙穴铺满金银财宝,英雄用剑刺死恶龙,然后坐在尸身上,看着闪烁的珠宝,慢慢地长出鳞片、尾巴和触角,最终变成恶龙。这个故事叫做屠龙勇士终成恶龙。”

王灼饶有兴致:“你现在就像一头恶龙。”

董池鱼耸了耸肩膀,“不能你们是坏人,却反而要求我是圣人。你们如果是坏人,那我就是烂人,咱们可以比一比,谁的手更脏。你们或许足够狠心,但我有本事,我从来南国那天起就告诉你们,我董池鱼就是有跟你们叫嚣的底气。”

“太猖狂了,王相请杀了她!”有人按耐不住拍案而起。

“溧公子就是被她带坏了,一定要杀了董池鱼!以安慰我亲眷的在天之灵呀!”

“求王相为我父亲做主,他死无全尸!”

董池鱼笑眯眯道:“何必请求王相呢,你们现在就可以提刀来杀我,但是我提醒你们一句,但凡我死,这样的爆炸还会连续持续三天,包括王家,咱们黄泉路上见,到时候黄泉路上无老少,就别怪我不跟你们打招呼了。”

此话一出,那帮叫嚣着都压抑着愤怒。

王铎按住了太阳穴,“事情有始有终,有起有落。是你们先追杀董池鱼在先吧。”

刘洋眼睛一眯,道:“是董池鱼在宫里害人在先,好端端的出现了马蜂,偏偏就她会治,分明是她想要立威,再叫我们承他人情,她还在宫里打伤了司马公主,就用她那些妖人一半的手段。”

王铎不说话了,气氛沉默下去。

刘彧闭着眼睛,老神在在,他没参与追杀董池鱼,自然也不急切,出现在这仅仅是因为世家聚集。

别看南国皇帝为了讨好王家杀了他的女儿,他照样要和王家人坐在一起,这符合南国阴郁的规矩。

一帮人坐在这想要给王家施压,让他处置了董池鱼。

外边的侍卫都在。

故渊站在那一言不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王灼笑盈盈地立在一侧,目光往出跳了,外头那些士兵,都是他的人。

他很想发疯一把,把人都杀了,就像故渊和董池鱼一样,可偏偏王幼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