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絮被刀客打中后颈,整个人晕晕乎乎,看清董池鱼那张脸,整个人猛的一惊,奋力挣扎,却被刀客死死摁住,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董池鱼用锤子在她姣嫩的脸蛋上刮来刮去,这位萧小姐玉颜光润,星眸莹然,肌不甚白,而有细腻风光,据说是每天用牛奶浸泡肌肤,这才养出来的好身体。他们萧家为了源源不断的奶四处搜刮牛,为此还打死了一个老农。
“聊天呀,那些人来我这闹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萧月絮冷汗落了下来,“不是我。”
董池鱼漫不经心地说:“我绑架了很多人来问,你是最后一个,前面的人都说不是,好像只能是你了。”
萧月絮慌张失措,不住地挣扎,狼狈急了,没有昔日世家女的样子,“你不讲理!但凡让别人听听你的话,全无道理可言,竟是些歪理邪说,没理搅三分。”
董池鱼笑着说:“我讲理啊,如果你说不是就不是,那他们说不是也不是呀。”
萧月絮色厉内敛地说:“你讲的那叫什么道理,那是全无道理,赶紧放开我,现在放我走,我不跟你计较!否则让我母亲知道了,整个萧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董池鱼挑了挑眉:“你们萧家本来就不应该放过我,我搞死你们萧家不少人呢,光出殡就出了三回吧。”
萧月絮看出她在戏耍自己,怒火中烧,忍着气说:“董池鱼,你派人掳走我,目无王法,不讲道理,卑劣不堪,不配为王家妇。”
董池鱼摇头道:“错了错了,我要真像你说的那么恶心,很适合做王家妇。”
萧月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你说并非残暴不仁,就应该放了我,不要枉造杀孽。”
董池鱼思虑片刻,“你说的有道理。”
萧月絮心中一喜,暗骂这个蠢货好糊弄,即使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只要死不承认,她就不敢妄下定论,杀人害命。
董池鱼慢吞吞地说:“在我放你之前,请你先看一个人。”
她把急救中心地下室里一面墙盖着的布掀下来,全都是玻璃的缸,有大有小,摆在成排的架子上。
地下室里面点着蜡烛,火光烧的浓烈,不断的反光,刺痛了人的眼睛,但玻璃里的东西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那是好多人体器官。
董池鱼找了一下,在其中一个人面前停下,那是个完整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她说:“这个人你认识吗?他指证你了,说是你指使他做事,兜里有你给的钱为证。我也是把他带到了这个地下室,他说完之后就直接吓过去了,我也没想到他的小心脏这么脆弱,直接死了,现在死无对证,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萧月絮腿直接软了,站都站不起来,哆哆嗦嗦地摇头:“不是我。”
董池鱼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真的深究是谁,反正看我不顺眼的就那几个,把你们都找出来,我的仇肯定就报了。”
萧月絮看着四面连扇窗户都没有,一时绝望。
董池鱼冰冷冷地说:“刀客,动手吧。”
刀客将她按住,挣扎间扯掉了衣服。
萧月絮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让男人来玷污我,同为女人你不觉得羞耻吗?”
董池鱼迷惑:“我让刀客要你的命,玷污你的贞洁有什么用?难道玷污你的贞洁比杀了你更让你受不了吗?”
萧月絮:“当然了!”
董池鱼:“你有病吧?”
刀客用眼神询问。
董池鱼挥了挥手,让刀客杀了她,并抛尸闹市。
最近死的人太多了,她都没地方泡福尔马林了,破庙不安全,东西都挪到了急救中心,地下室被放满,萧月絮的尸体只能扔出去浪费了。
董池鱼从地下室上来,小心的关好了门,挪柜子遮掩。这些玻璃柜里面装着的,可是医学界的未来,绝对不能被损坏。
她是个好人,她救人也杀人。
如今这个世道,哪有人不杀人呀。
金陵城的上空始终被乌云笼罩着,但那场雨迟迟没有下来,已经干旱了一个漫长的夏季,秋季难道要滴雨不落吗?
乌云压城欲摧,像滚滚的骑兵一样。
商观致带领的军队并不恋战,偷袭胡人占到便宜,立刻撤退,直奔金陵。
故渊和曹君在金陵内接应,王灼带兵反水,于是整个金陵落在了商观致手中。
王家年轻一辈的两个青年全部背刺,老一辈完全不理解,年轻人都疯了吗?为什么抛弃给他们庇护的家族!
王铎怒目睁圆,眼角蹦出血迹:“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故渊满身都是风尘仆仆的气息,长了胡须衣服上都是褶皱,看着狼狈憔悴,到生得一双好眼,似凤目一般,上下重皮,瞳仁黑漆,光彩射人,冷静地回答:“一直都知道。”
王铎气急败坏,指责道:“你太自私,你讨厌王家就要毁了王家,把你个人短期利益高于一切。”
故渊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越看越陌生,声音越来越凉:“是你自私,把家族的利益高于国家。”
王铎就像是脚底下有火在烤,烫的落不下,脚来回徘徊,袖子忽扇忽扇地甩着,甩的像蝴蝶的翅膀,苍凉地大笑:“国家?你心存报国之志?”
故渊:“我只是想把这个混乱的时代拨回正轨。”
王铎:“什么是正轨!皇帝揽权就是正轨了?你做梦,在这个地方是由无数个世家组成的,任你换一百个人来也没用,你以为商观致就能如你所愿,现在北国那般屠杀世家?开玩笑,司马月就是前车之鉴,若非他屠了曹氏全族,他也不至于死的那么快!北国也不至于就这么灭亡了!是世家顶起来的这个王朝!”
“倘若事情像你说的那样,那你慌什么?”故渊细细地看着王铎,他眉长,眼细,鼻高,耳大,面容瘦削,颧骨高凸,两鬓斑白。他已经不像是对这个国家有着完全把控力的丞相了,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王铎一时无言:“……”
故渊心平气和:“无论你有什么想法,你的想法已经结束了,这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
他说完,转身走了。
王铎跌跌撞撞走到梳妆镜边,览镜见髭髯白,伤年且暮,大叫着让谢氏用药染黑,可即使满镜黑发,他依然已经老了。
谢氏宽慰:“您的气度远不是年轻人能比的。”
王铎捂住额头,垂眸看见自己腰上系着的香囊,他把香囊拿起来,打开细的绳,掏出一张泛旧的纸。
香囊是旧的,是当年妻子缝的,被胡人俘虏时就靠着这一个香囊,硬是挺过来了。胡人又打又骂狠狠踹他,都没能从他手心里抢走这个香囊,所以香囊上染着成年的血字。
鲜血浸透了布,弄脏了里面的纸,展开一看,上头写: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
终究是国也负了,亲也负了。
他满面茫然:“怎么就到如今这一步了?”
就是让他自个说,他也说不清楚,想不明白。
谢氏站在他身边陪着,心里想的全是王灼。
人这一辈子,过得可真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