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完这十年来所有的信件,徐月华对我这位没有见过面的大哥有了初步的判定,是个自律,坚强,心怀天下,又心中有柔软的人。
这么多年,他的确最放不下的就是大妹。信中也多提及让她照顾好小妹,不过看得出来,因为小妹一出生就由林氏抚养了,他似乎料定小妹不会过得太差。
至于她和这位大哥这十年的见面的次数只有三次。这是听沫沫说的,一次是英国公,也就是他们的爷爷过大寿。
第二次是他离开的第五年,他受元帅之命回来面圣,禀报战事。
这第三次,也就是最近的一次,离现在也有两年多了,他回来是因为母亲的忌日。
十年间,他只回来盛凌城三次。而且每次都是极短暂的停留。他的青春年少,都奉献给了战场,奉献给了东圣国的和平与安定。
她把所有的信都好好的再装回小箱子里去。似乎对这位大哥又多了一些了解。这一次,他是因为换防才回来的,也不知道换一次防又能停留多久?
“沫沫,我大哥长得怎么样?是高,还是胖?”
沫沫也陷入回忆,嘴角留着笑,“大公子长得高高的,一点都不胖,比王爷还要瘦,长得和王爷一样英俊帅气。”
徐月华白了沫沫一眼,因为提到宋流涧,她的脑海里就变成只有宋流涧的样子,没办法集中精力按她的形容去想象另一个模样的人。
“算了,不想了。等见到大哥自然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见了我,看到我变了会是怎么样?”
“王妃,大公子最关心的就是您,如果他知道您现在变得爱说爱笑了,他只会更加高兴的。”
“也是哦。以前那个我肯定每天一张哭丧的脸。现在不一样了。”她终于站直身体挺起胸膛,“现在的徐月华不仅能自立更生,还有造福百姓的伟大理想。他肯定得为我感觉到骄傲。”
豪言壮语发表完毕,她仍是泄了气,“沫沫,这些事一件都不能告诉他。他不是宋流涧,跟我没有合约,没有利用。他是徐月华的亲大哥,是那个真真正正,从头到尾从骨子去疼爱徐月华的人。他绝对不能接受他的妹妹抛头露面去经商。”
那样,他只会更加心疼和自责。
他已经准备好了,就这样真实的去见大哥。
“对了,红影,你去主院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归宁?”
红影去了没一会儿就来了,还让红影带回话,“王爷问,明天和后天徐将军都得空,王妃想哪天回?”
“就明天吧。”早死早超生。
快到午膳时,她自己去主院那边。她来主院那是真的稀客,这次王爷可没提前请,而是她主动来的。一路上的护卫们影卫们都惊得张大嘴。
“难道昨晚在一起后真的可以增进感情?”青影咬了一果灰影递给他的梨。
“大概是吧!你是没听春荷说,昨晚的破坏力简直堪比天塌地陷,所有的摆件全换了。连被子帘子地毯也没能幸免。”
离得近的众护卫都听到了:“王妃好生猛!”
宋流涧还在书房,徐月华捧着小碗自己进去。听到脚步声的宋流涧抬头突然看到她进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这个嫁进王府快两个月没主动进过主院五次的人,居然不请自来了。莫不是早上的抱抱抱出真感情了?
徐月华笑了一下,捧着个碗走过去,脸上笑着,眼波闪烁,伸手就要去扯他衣服,弄得他赶紧抓住她的手。
“你要干什么?”昨晚没抓挠够?
“我捣了芦荟胶,端过来给你抹一抹,好得快!”
他伸长脖子看到碗里有一团微绿的透明糊状液体,皱了一下眉。
“这个药很好的,特别是对于这种破皮的小疮伤。真的,你相信我!”
宋流涧放下毛笔,做出委屈的神情来,“我的意思是,太少了,不够用。”
“啊?”
他叹息一声,掀开衣摆拉起裤腿,“你看。”
目光往下移,看到他小腿上同样是交错或是一个点一个点的红色印记,徐月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止腿,还有后背,手臂,腰,和腹部,以及……”他的手各放在一边大腿上。
徐月华捂住耳朵,紧闭上眼欲哭无泪,“不可能,我不是那种女人。你一定搞错啦!”
“你现在知道你本性有多荒唐了吧?”
羞死了的徐月华怎么也不敢相信,发起酒疯来她把这个残疾丈夫的衣服裤子全扒了,要死了这是,欺负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男子,她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对不起!”
她像个绅士站退一步,向他鞠了一个躬,送上她最诚挚的歉意。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直起身徐月华想了想,“那我再去掐点芦荟,我一天给你上三次药,保证三天内一定会好。”
他立刻拉住她的手,“不用了。”
“不行,你这么帅这么白净,万一留疤不好看。”
“我不介意!”
“你得介意,我敢做敢当,我不怕事。”
“我真的不介意!”
“不,你一定要介意。否则我心里就更愧疚。”
“是你介意!”他看着她的眼,“你害怕这些伤痕,或者说,你嫌我身上有伤痕?”
徐月华:“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他的目光突然闪避,松开手后又笑了一下,“没事。我是说,这些抓伤不会留疤。三天之内就会好。你放心吧,不用在意。”
他脸上虽然有了笑,但她感觉他好像有话没说的样子。不过他一向都是各种藏事,也极少跟她聊天,本来就是个怪人。
“我还有些事要忙,你也别在这里站着。午膳有贵客来,你是要打扮还是怎么的都行。用膳前我让人去叫你。”
他温柔的笑着,目送她出了门,这一刻笑容冷却。
昨天晚上,她扯开了他的衣服,指着他从腰侧到腹部上长长的伤痕,说:“你怎么那么丑!”
他来不及收藏的丑陋的伤疤就这样被她看到了,而明知她说的话是醉酒的疯话,却还是令他痛苦难堪。也让他想起了那场艰难的战役,和治伤养伤的那段痛苦日子。
上官嘉呈帮他捡回了一条命,可随他出征的将士却死伤过半。
此刻,他再次摸到腰间,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起源,和那些不愿回想的往事又在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