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石头底下。”狗子答道。
徐月华把小石块搬开,被压着的枯草没有被雨水淋湿,刚好她看到有一些灰色的粉沫遗留在那里。
“这是什么呀?”苍天笑看到徐月华手指上沾了灰色粉沫放到鼻子下闻,觉得奇怪。
“是火药粉!”
徐月华给出肯定的答案。
苍天笑是个混江糊的人,一听火药粉就明白了药皇谷是被外来人故意炸掉的。否则不会遗留在这山坡上。
“再帮我仔细找找看还有没有这样的防潮纸。”
脸色凝重的徐月华一声令下,苍天笑和狗子就自动进入跑腿模式。但最后三人没再有任何发现。
徐月华站在半山腰上,把唯一的一张纸片收入怀中。望羊山下占地面积广阔,却已经被炸毁烧毁的药皇谷,心头又是一阵阵悲伤。
“太惨了。也不知道药皇谷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遭到如此毒手。”
“唉。大哥呀,你说咱们还在北山那会儿也得罪过人,但咱北山不也照样平平安安的吗?”
苍天笑和狗子冲山脚下摇头叹气,一声比一声凄惨。
“行啦!少废话。苍天笑我问你,之前是你说只要我做出一件让你佩服的事,你就对我死心塌地是不是?那今日这事儿算不算?”
苍天笑:“……”
他可是堂堂的北山大王,怎能甘心沦落到给别人当跟班的下场。
“大哥,叶老板问你话呢!”狗子又犯憨了。
“滚你!”苍天笑对狗子咬牙冷哼,这才又换了张脸对徐月华说:“叶老板,怎么说我也是从小混江湖混到大的,大场面我见得太多。说真,今天这事我虽然看好你,但若说真正佩服还差了那么一点。所以……”
“好。咱们接着骑驴看唱本。”
徐月华直接打断苍天笑的话,招呼一声便往山下走。
药皇谷是真的彻底没了。
但弟子们都舍不得离去。眼见天快黑了镇民们一个个的劝,都说愿意收留他们。但对于他们心中的悲痛,又岂是几句劝说就能化解的。
徐月华又看到了午后跟她聊的那名弟子。
“竹青。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开吗?”
竹青疲惫的摇摇头:“莫说其他弟子,连我也不知该去向何处。”
“那谷主醒了吗?大小姐呢?”
竹青还是摇摇头:“谷主未醒,不过族中的大夫检查过了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大小姐……情况很不乐观。”
“如何不乐观?”徐月华皱紧了眉头。
“族中的大夫说,大小姐的双腿若不能及时接上骨,过了今晚……就是天上神仙来了也来不及了。”
此时她却想象着的是那个动不动就拔剑向她,嚣张任性的上官嘉柔。
“那上官夫人吗?”
“族长夫人……哭昏过去三次了。”
徐月华忍着心中突起的悲痛,“那现在谁在主事。”
“竹青不才,暂代。”
“好。”徐月华想了想,“虽然我也是初来乍到,如果你有需要,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竹青,感激不尽!”
“不客气。我住在迎朋客栈,人称叶老板。这里的事你多废心,我去看看族长夫人和老谷主醒了没有。”
竹青看着徐月华带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走了,总感觉她应该和和药皇谷有些关系才对。但他是没听说过叶老板这号人。
天将黑之际,徐月华回到客栈,才知道客栈老板收留了药皇谷五名受伤的弟子,和未醒的老谷主。
又饥又冷,但徐月华还是先烧了一锅热水洗了个澡,换上唯一一套衣服。身子暖和了又去厨房找吃的。但厨房的师傅都在煎药,让她想吃什么自己动手。
一刻钟后,三大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出锅,馋得苍天笑和狗子连烫都没有感觉到。
这个晚上,徐月华怎么也睡不着。
她看到上官夫人哭得心碎的模样,看到醒来的谷主紧紧揪着被子老泪纵横,无法抑制心中痛苦,竟哭得像个孩子时的伤心欲绝。
最后,她去另一家客栈看到了昏迷未醒,双腿仍未接骨的上官嘉柔。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上官嘉柔,可这会儿,她竟然希望她能跳起来再吼两句,再吵个架什么的。
“未珣,如果你在这里,你会怎么办?”
不知不觉,她将自己真正的提上了上官嘉呈大嫂的位置上。面对夫君兄弟家中巨大的变故,她特别特别想伸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能力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她突然起身,自语道:“为什么不能呢?我有什么好怕的!”
穿回衣服她即刻出门了,这身衣服新一点,她这会儿看起来才真正像个帅气的小伙子。她先去见了谷主,当时谷子刚把药喝完。
“谷主。晚辈姓叶。”
谷主偏过头去抹了一把泪,才哑着嗓子说道:“叶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徐月华深叹一声,“深夜来见,必然有事。但话题可能比较敏感,所以,还希望谷主不要责怪。”
谷主突然转头过来看徐月华,是个清秀的不太高的小伙儿。可这么看又有点儿不太像男孩儿。
“你,想问什么?”
“不瞒谷主,我今天一个下午都在药皇谷里寻找线索。我判定应该是药皇谷的仇家来寻仇的。”
“不可能。”谷主斩钉截铁,“药皇谷世代行医,只救人从不害人留仇。你的判定是错误的。”
徐月华松了一口气,“那我明白了。并非远仇。而是近仇。近到这两三个月,或者说半年之内才招来的。所以,您并不知道。”
“你这是何意?”谷主有些生气了,“我药皇谷虽然常年派弟子出门行医,但老朽敢保证从未医死过人。他们品行端正,心怀医者仁心。你不要随口就污了我药皇谷的名声。”
“谷主请息怒。请原谅晚辈唐突了。”
“哼!”谷主气哼的闭了闭眼,“眼看我药皇谷落难,什么屑小之徒都要来落井下石吗?”
“谷主,您别生气!”徐月华是真的害怕,可千万别再把悲痛中的谷中气出个好歹来。“谷主,权当晚辈胡言乱语了。您好好养着,我先走一步。”
她赶紧掐断话题离开。虽然场面并不令人愉快,但她总算知道了,那些埋炸药的人不是药皇谷惹来的。
所以,她立刻就把方向瞄准了宋流涧。
而宋流涧最大的敌人是太子。
如果太子想要制约宋流涧,那么挑他最在意的人和事来下手,就是最好的对付他的手段。
而近日,太子和宋流涧之间的暗斗越来越明显。极有可能那些炸药就是太子派人来干的。刚才她之所以会那样问谷主,也是为了排除药皇谷有没有敌人,而为自己能做出更精准的判断。
现在,只差最后一件事情等待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