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小心!”庞耀安突然发出尖锐的大叫声,在五丈之外眼睁睁看着匕首刺向父亲。
庞柝又是一阵吃惊,但迅速反应过来。
可是,当他再回头的那一瞬间,那妇人手里这把属于徐月华的匕首,硬生生刺进了他的心脏里去。
“庞柝,你去死吧!”
妇人杏目怒睁,这一刀使劲了全身力气,把庞柝都撞得退后三步。
心脏受创,供血立刻崩裂,可想而知庞柝在这一刻承受了多大的痛楚。一个武将,此刻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这还不算,完全如同凶兽的妇人转动手中的匕首,再刺进去最后那两寸,最后连匕首手把都已经没入一寸。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旁的人在这一刻完全傻了眼。任谁也不敢相信,堂堂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庞柝大将军,一生强劲彪悍,天下无敌,最后,竟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刺中心脏。
“你……你到底是,是何人?”庞柝的声音虚弱到女人也听不清。
妇人却笑了,咬着牙又将他往后推,他脚步已经不稳砰然倒地。而妇人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紧紧握住匕首随他扑倒,匕首手把再没入一寸。庞柝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你……你……”
妇人料定庞柝已经没有活路,脸上轻轻的抽了抽,扯开一个凄凉的笑容。随后目光狠狠的盯着庞柝,嘶声大喊。
“涧儿,快走!”
原本就是要趁此机会逃走的,徐月华拉住宋流涧的手,踹开了挡路的侍卫。可还没来得及走,在听到那声喊话后,宋流涧突然停下脚步。
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她叫她涧儿!
在这个世上,叫她涧儿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母妃惠贵妃,另一个则是待她如亲生儿子的师娘。
“老公,快走!”徐月华回头拽他,可才发现他已经变得茫然的表情。“未珣,你怎么了?”
“师娘!是师娘!”
他立刻挣脱徐月华的手返身回去。那些反应过来的侍卫见主帅被刺死了,立刻跑上前去查看。这时,最先反应过来的庞耀安,扬起刀怒吼一声砍下去,锋利的刀从妇人背后的右肩斜着划下,一条长长的深深的刀痕在妇人的左腰处结束。
妇人,当场吐血身亡。
庞耀安一脚将妇人踢出去,那些侍卫又在妇人胸口上补刀,一下又一下的划下去。
“住手!”
宋流涧提前刀冲过去,挥舞着刀疯狂的朝围着妇人的侍卫砍去。
徐月华短暂的呆滞后接受了宋流涧给她的那条信息。
他说,那是他师娘的声音!
他师娘在这里!
就是刚刚举着匕首狠狠刺向庞柝心脏的那位妇人。
她不再犹豫,跟过去和那些侍卫撕杀。
“豹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七指魃还有点懵,因为后门那边太吵,他并不清楚这短暂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靳豹倒是理清了,刚刚那一声涧儿的称呼,他听到了。
“小七,快救人!”
于是,两人顾不得流血的伤口,再次扑过去。
庞柝没有一句遗言,张着口只有血水不停的流出来,字不成字,句不成句。短暂的挣扎后头歪向一侧,瞳孔涣散后,死不冥目。
就算有天大的不甘心,就算有一肚子的愤怒和未咆哮出来的怨气,也随着他咽气的这一刻,属于他庞柝的霸权时代成为了过去式。
“爹,爹……”
庞耀安抱着父亲的尸体大哭出声,凄惨的声音快速散去,无望的天际飘来黑云,酝酿着下一场暴风雪。
“师娘!”
宋流涧在徐月华的帮助下,终于靠近了那位妇人,挥着刀将旁边的侍卫驱散,直接扑跪过去,双手伸出来却又不敢摸上去,因为她的肩膀,胸口至腹下,已是血肉模糊,殷红一片。
“师娘,师娘……”
目光落在妇人血污的脸上,那一刀刀的痛又如同在他身上来了一次。他想过最不幸的相遇是阴阳两隔,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见面方试!
——她刺死了庞柝。
——她死在他面前。
在她身下,是一大片还有淡淡余温的血迹。
他触摸到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抱着这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又不敢抱得太用力。痛苦压抑在胸膛里,悲呛在心头死死的揪着,他发不出声音,一腔悲痛化作决堤的泪水。
十年——
他终于找到了师娘!
待她亲如儿子的师娘!
“未珣,小心!”
徐月华一声大喊,却已经来不及了。
庞耀安从背后袭击,握着刀从宋流涧背后刺了进去。
“未珣!”
“大哥!”
徐月华和靳豹七指魃三人同时飞身过去。然而,庞耀安的刀更快一步,刀刺穿了整个身体,从他胸前肩胛下露出半寸带血的刀尖。
明明痛到全身的力气都一瞬间消散了,但他的双手却仍然抱住师娘的尸体。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松手。
徐月华踹开了庞耀安,飞出去的庞耀安手里还拿着刀。刀抽离宋流涧的身体后便是汩汩鲜血流出来,前胸背后,立刻染了一大片的血。
“未珣,未珣,你怎么样了,你说句话!”
靳豹和七指魃披荆斩棘,护着徐月华和宋流涧。徐月华的手摁住了他流血的胸口,可是那血根本就堵不住。
“未珣,你说句话呀!”
徐月华晃着他的身体,焦急到全身颤抖。可宋流涧只是转过目光看着她,嘴角动了动艰难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找到了。月华,我找到师娘了!”
“是的。是师娘。我知道!”
下一刻,他无法自控的闭了下眼睛,又艰难的抗挣着睁开,么复了两次,终于再也撑不住,双手渐渐松开,师娘跌落到地上。
“未珣!”
宋流涧最终没能撑住闭上了眼,倾身倒在徐月华肩头。
堵不住他从胸口一直冒出来的血,徐月华的手和袖子,甚至半边身子的衣服也全都被染红了。她甚至看得清楚他一点点变白脸色。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不。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豹哥小七,救你们大哥!”
她把宋流涧一推,刚好赶来的靳豹便将人扶住。她一跃而起,举刀斩杀侍卫。
她不想杀人。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杀人。
“豹哥,把他背起来跟我杀出去!”
刀术为斩杀,她拼尽全力在前面开路,替背着宋流涧的靳豹渐渐开出一条血路。七指魃断后,带着伤战斗,虽然十分艰难吃力,但他们谁也没有放弃。
“别让他们走,格杀勿论。”
庞耀安忍着自己的伤痛和对父亲惨死的愤怒,对所有侍卫下达杀令。这也导致徐月华等人的压力急剧上升,直接威胁他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