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板定定地看着门外三人,在妇人问话时才又开了笑颜。
“房姑姑,大冬天还出来卖烤红薯,估计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你去我房里取点银子来,反正今日不让营业,我就随便挑几个给大伙尝尝。”
“诶,我这就去拿!”
房姑姑走了,徐月华三人等着柳老板的话。她提着裙子走出来,神情有些不解。
“没想到你们偏偏选了我这里。”
“柳老板这是何意?”靳豹问道。
柳老板的目光好生在他们脸上看过,朝对面的红色琉璃瓦的房顶颌首道:“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庞耀安的院子。他时常过我这里来听琴。这会儿为了搜捕你们刚到我店里。此刻人还在前厅喝茶。你们敢进来吗?”
三人的心声当然是不敢。
“怎么会这么巧?庞耀安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七指魃的腿不能久站,那种疼就没有停止过。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柳老板了!”徐月华当机立断。不过转身要走时就被柳老板叫住了。
“不如暂且躲到庞耀安的院里去。院里本身侍候的下人也不多,这几日庞府办丧,都去庞府帮忙了,正好空着。你们先躲过搜捕,等他们走了我再通知你们过来。”
柳老板这个主意不错,庞耀安自然不会搜自己的院子。现下实在没有地方暂避,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七批魃给柳老板装了一袋红薯后,听从柳老板的安排三人推着车就走了。靳豹先进了院子查看确实没人后,才将后门打开让七指魃把车推进来。
徐月华沿路清扫了痕迹,七指魃倚在门上看着她,脑袋里不停的想着,这个女人真的只是个被养在偏院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姐吗?
“你看什么呢?脚不疼了?”靳豹碰了碰七指魃。
“外面就一个人,你说我还能看谁?”七拽魃偏头白了一眼豹哥,又没忍住问道:“你说咱大嫂这一身本事究竟是跟谁学的?”
“不需要你操心!”
这声音一传出来,七指魃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疾手快去抓靳豹,躲到豹哥身后,探出半边脸笑呵呵的对着黑脸的男人。
“大哥啊,大哥您这一觉睡得不错吧?哎呀,您看上去气色好多了,嗯,不错不错。都是大嫂照顾得好!我跟您说大嫂可辛苦了,您可得好好的……”
宋流涧拍拍额头走到门口去,后面七指魃已经被靳豹捂住了嘴。
“你还不如一句话不说。我看你就是皮痒,皮痒,一天天最皮的就是你!”
青年靳豹成功化身豹妈妈,对七拽魃又是拧耳朵又是唠唠叨叨教育不能停。然后两人转往前院前厅,得确保这大院子里真的没有人才行。
徐月华和宋流涧陏便进了一个房间,没敢动别什么物件,就坐那休息。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换药。”徐月华已经熟练的取出药包打开放到桌上,顺手又替他拉开衣服,从腰侧解开了崩带。
“这几天感觉已经好多了,手也灵活了些。你不用担心!”他配合着她的动作,声音轻轻地,像在诉说一段爱情。
“唉,也没太多时间想你的伤。这几天尽想着如何躲开搜捕这事儿。对了未珣,这么躲下去确实不是办法。而且梁蕴那边似乎五天之内搞不定他爹,你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背后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不过上药的时候还是有点痛,宋流涧咬着牙忍过了这阵痛才开口。
“主要是小七的腿伤。至少他要再养上三天。否则我们即便想要冲出去城门,也是困难重重。若是没有把握把他也带出去,那就还不能去冒这个险!”
徐月华转到他身前来,看着他笑了一下。
“你这个笑容有点奇怪!”
“是有点。”徐月华小心的给他胸口的上药,“是你奇怪。躺在夹怪里的时候,小七一口开跟我说话你就气得牙痒痒,天天说要扒了他的皮,将他剁成肉泥啊什么的。其实啊,我家宋三岁宝宝就是嘴硬心软,也就是人们常说刀子嘴豆腐心。我没说错吧?”
她抬头时看到他皱着眉,“怎么了,是说错话了还是把你弄疼了?”
宋汉涧收起了疼痛的表情,缓过了这口气语气又变得温柔了。
“没事。这么重的伤疼一点很正常。你放心,我受得住!”
“我尽量轻一点!”
“你已经很轻了。我真的没事!”
她点点头,在伤口上涂上药膏后,拿来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整个过程她的动作缓而轻,深怕再弄疼他。
“好了。平时还是要注意,端茶倒水叫我一声就行。”
“月华!”
他突然变得深情,让徐月华的心跳漏了半拍。
“你……”
不等她说话,他用那只受伤的手臂搂她入怀,让她聆听他那颗为她而动的心跳声。把他的爱意和欢喜都告诉她。
“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我把红影和蓝影给了你,又让青影在东院值夜。那时候最怕的就是你被我连累而落为我对手的人质。后来,你的能力一点点在我面前暴露,当我知道你其实不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时,我以为我能放心了,依你的性格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又开始害怕了,像最初那样害怕你被我连累而落为人质,害怕我保护不了你。所以,我好像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不知所措。那天在行宫,我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你的样子,”
“我的,什么样子?”
“冷漠的眼,绝望的脸,无情的挥刀。你知道吗,那是杀戮。我正是在那样的杀戮中生活了十多年。我不想你也有这样的经历。所以那一刻,我很自责。仿佛又回到的最初,最初那个娶你回来养的想法。我就应该养着你,让你衣食无忧,让你快乐就好。却阴差阳错,把你也卷进这些黑暗而肮脏的污浊中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徐月华昂起脸看了,手指贴在她的唇上。“有一点你说得不对。我之所以走了今天这条路,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不甘平庸,不想一生无为。也是我常说的、最渴望的自由促使我走上今天这条路。”
“自由?自由……”他抬头长长舒出一口气,“就像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愿上策马奔腾,或是跳进清澈的河里追逐那些惊慌的鱼儿,亦或是想看到娘的时候,可以随时跑到她膝前对她笑。是吗?”
徐月华心疼了一下,她好像能更深的感受到了宋流涧这十年来压抑和痛苦究竟有多深,有多煎熬。
她伸手环过他的腰,静静地听他的心跳,闭上了眼。
“未珣,以后我们一定能找到自己真正的自由。”
“我知道!现在有了你,我更加确定了。未来,我们的天永远都是蓝的。月华,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做真正的宋夫人!”
“呃……”徐月华睁开眼,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这个……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