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刺客

“哇,你这么恨他?这么狠?”

柳丞意含笑道:“不狠。”

“这样的人跟她定过亲,是对她的侮辱。”

宋玉知深以为然,不得了了,这小崽子好会讨她欢心,她越来越喜欢他了。

梁宽看人都醉倒了人晃晃悠悠几下也往桌子上一趴,一会儿功夫已经鼾声大作。

宋玉知:“……”

简直是一次次的狠狠打脸她上辈子又多蠢,跟这么个人定亲。

正在这时候一个黑衣人持剑翻身而入牡丹楼,宋玉知屏住呼吸,在他举剑刹那往外一冲,柳丞意先她一步冲出去早已与黑衣人缠斗在一处,宋玉知心里着急,冲上去却忘了不是上辈子了,差点儿被刺客戳个窟窿,还好柳丞意救了她,而他的胳膊却被划了一道口子,血很快湿了他的青衣变成了诡异的青色。

“你怎么样?”

柳丞意略看了下伤口道:“剑上有毒。”

说完往她怀里一栽,晕过去了。

宋玉知:“……”

方才来接他们的老仆帮着宋玉知把柳丞意扶到马车上,宋玉知不放心的掀开帘子再次问,“真的不先找大夫吗?剑上有毒!”

老仆一脸淡定,“姑娘放心,只要把主人送回宅,就算是主人变成了一具尸体,里面的老先生也能把他救活。”

这么厉害?

宋玉知将信将疑,缩回马车内看双目紧闭的柳丞意,觉得他的面色分明又白了几分,本着有恩必报的原则,宋玉知掀起他的袖子用嘴给他吸了毒。

鲜血的铁锈味儿在唇舌之间游荡,宋玉知狠狠吸了好几口才撕了衣裳给他包扎了下。

“柳丞意,你可别死啊。别跟我似的死在宵小手中,多憋屈啊。我还想好好培养你,让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让你光耀骊山柳氏门楣……”

宋玉知抱着柳丞意叹到,“当年我在邙山见了你爷爷最后一面,可惜他那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很奇怪,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宋玉知似回到了那天,血染邙山,骊山柳氏大儒柳敬亭,本是文弱书生,在虞国节节败退,战火烧至燎阳关外时毅然以八十老躯带全家一百二十八口手持铁剑投身战场。

他悲在虞国战火燎原之际,文弱之身,满腹才学不能辅弱君定天下,他痛看城关破碎,饿莩遍野自己却无能无力,他不愿亲眼看着虞国灭亡,所以他带着全家以最后一口热血报国,他是抱着殉国之心而去的。

如此大儒,可敬可叹,方担得起万古流芳。

如此老先生的后人,她必要护他周全,所以她带他回了京师,只是可惜当时满朝堂都是她的敌人,更别说在她称帝之后了,她所要保护提拔的,就是全朝甚至全国刀锋所向,所以她故意淡忘了带回来的那个孩子,那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所幸这么多年过去,他长成了芝兰玉树,承了柳家子弟的过人智慧,修了一双明眼,只是……太狐狸了一点,这一点丝毫不像他爷爷。

不过这样最好,在如今的世道里,不狡猾一点,压根就活不下去。

“柳丞意,”她贴在他的耳边,“你好好的活着,看天下河清海晏,看骊山柳家的名号如何再次响彻天下。”

宋玉知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太深,没注意怀中昏迷的人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

宋玉知刚跳下马车就瞥见一墨衣老者正从大门而出,她立马招手,“快来扶你家主人。”

老者抬头看她,笑眯眯的道:“小姑娘,你是在说我吗?”

说话之间老者已经到了她近前,轻功好,内力雄厚,宋玉知有些崩溃,现在都流行一个个的秀功夫是不是?

她擦了把汗,“他中毒了。”

老者把帘子一掀,嘿嘿笑,“这小子都说了最近他有血光之灾,还出门晃悠,该!”

宋玉知看他,闷了片刻道:“您就是那老仆说的厉害的老先生吧?”

老者一挑眉,“这府中好像就我一个人老一些吧?”

宋玉知激动地一把抓着他的手腕,“他说就算是柳丞意成了一具尸体你也能把他救活,我有事求老先生。”

“等一下,”老者一把脉道:“再说会儿话他可就死透透了,让老朽先给他解毒吧。”他一招手,仆人过来尊称道:“墨老。”

“去准备一碗烈酒,要烧烫。”

宋玉知狗腿的跟在墨老的身后进了柳宅,墨老解毒的整个过程宋玉知看在眼里,没有什么复杂的程序,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他腰间墨玉葫芦里的药丸儿了,红如朱砂,有淡淡的花香,化在烈酒里给柳丞意喝下去,再清理伤口不一会儿黑紫的血就变成了正常的红。

墨老手一洗,一转身宋玉知已经捧着香茶狗腿的道:“老先生辛苦了,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墨老哼笑撇她一眼,“是累了,只是老朽一休息就是一整天,小姑娘你要求的事可就没机会说了。”

宋玉知立马道:“晚辈见老先生精神十足,料想是不必休息的,”她一口气说完,深深的拜了下去,“晚辈听闻老先生能活死人肉白骨,有事相求,请老先生借一步说话。”

“我徒儿面前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墨老哼气,“我徒儿可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这救命恩人,你不以身相许就算了,还防着防着的,小姑娘,你可真是没良心,我看还是让老朽先给你开一副长心肝儿的药吧。”

“是晚辈错了。”

宋玉知立马求饶,“晚辈有一长辈,几日前为小人暗害,如今尸身犹在,六神俱全,老先生可有办法救治?”

她诚恳恳求,“若老先生能相救,晚辈必竭力报答。”

人都是贪心的,她虽然借着壳子死而复生了,可这个壳子要权势没权势,要体力没体力,她不止一次的感叹,换成男人的壳子也好,随便哪个侄子孙侄子的壳子也好过这个壳子。

更何况……她还是对自己上辈子的身体最满意,行事也最为方便。这个壳子想要走到上辈子的地位,岂止是难,她似只有向天再借五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