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心杀你,虎符就不可能落在沈离的手上。那人很清楚,沈离虽然不喜欢你称帝但却打心底里觉得你不错。他是个正直又不畏死的人,虎符落在他手上对他不利。”
宋玉知心在狂跳,她似乎看到了她死的那一夜沈离匆匆披衣起身,他没有去悬心殿而是去了藏虎符的地方将虞国的安危收入袖中。
“或许假虎符做得太好,又或许是在沈离将虎符带回家藏在肉里之后再换掉了虎符。用一块假虎符和不知真相的沈离牵制想夺虎符的人,他便安全的隐入幕后。”
他分析着忽然笑道:“用计不错,不过如果是我的话,可以做得更完美,甚至顺手将几个劲敌给除掉。不过他的计划中出现了一个意外。”柳丞意的目光落在宋玉知的脸上。
“我?”
“你试想一下,如果是你换掉了沈离的虎符,在沈离死后会不会去查验沈离身上的假虎符还在不在?”
宋玉知脑中一片轰鸣,她豁然站起,明明是站在日光下却觉得浑身冰冷彻骨。
“他去查验了虎符,他就知道沈离在京师还有可信任的人……他会……”
“他会掘地三尺把那人给找出来因为那人可能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
“我早就暴露了?”
“也未必,”柳丞意叹气,“我派人去检查了沈离的尸身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那人去过了虽然知道了沈离有可信之人,但也同时将他暴露在我们面前。”
“那个人一直在京师甚至注视着朝堂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柳丞意的语调忽转轻快,“不过他绝对猜不到是你拿了虎符,毕竟他或者他的同伙已经毒杀了你。”
宋玉知心情轻快不起来,她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慢慢筹谋却没想到从沈离之死开始,她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而柳丞意,他居然现在才告诉她!
“是不是我如果不说虎符是假的,你就一直不告诉我这件事?”
柳丞意没否认也没承认,宋玉知来了气,冷冷道:“还真是辛苦柳大人了,把难处多自己扛了,半点儿也不给我辛苦受。如我为帝时得你为宰,我必能长命百岁。”
“阿颜。”
柳丞意拉着她的手,柔声道:“那时候你身体尚虚,告诉你不是时机。”
“那虎符呢?是是否也是你试探我的工具?你知道虎符落入我手,假以时日我肯定能发现端倪,你早在等我说出虎符真假是不是?”
“柳丞意!你这些可怕的心思能不能不要用在我身上!”
她愤怒的甩开柳丞意的手,“我好不容易把你当成能信的人,可你现在告诉我,我早就成了你棋盘里的一枚棋!”
宋玉知鲜少发怒,所以一旦发怒就跟点着的炮仗似的,谁离得近就炸谁,现在能给她炸的人只有柳丞意了。
柳丞意面色发白,试图去抓她的手在日光下可见都微微抖着。
“你竟是这般想我的吗?”
他声线发抖,像要冻死在漫天白雪中的人。
“那你要我如何想?”她眉目之间戾气一闪而过,“我向来最烦你们这些人的弯弯绕绕!什么从年少时就喜欢我,什么宠我,爱我,疼我……”她嘲讽道:“不过是哄人的蜜糖!”
“我宋颜一辈子为天下人所唾骂不耻,死后举国欢腾,许是上天也厌,竟连个囫囵尸首都没落得!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真心喜欢呢?也是我太蠢笨罢!”她说着抬脚离开,“不叨扰柳大人挖坑布陷阱了,宋颜告辞!”
“宋颜!”
一道强劲的内力将她朝柳丞意的方向吸去,她武功比不过他,挣扎不脱,怒瞪柳丞意。
“无耻小人!”
“你怎么说都行,就是不能践踏我的心意!”
柳丞意抓着她双肩,脸白得跟雪似的,“我这辈子命是你的,哪里舍得利用你?”
“宋颜……”
他闭上眼惨然一笑,“你当真会伤人心。”
那束缚她的内力消失,宋玉知抬手给了他一掌,还没说点狠话柳丞意就吐血了。
满地夕阳里,他捂着心口勾起嘴角,满面伤痛唤她,“宋颜啊……”
宋玉知心脏骤然缩紧,伸手只来得及扶助将晕倒的柳丞意。
宋玉知在门外站了一天一夜了,墨老开门又关门的十几次看都不看她一眼。
里面到底怎样了,她不知道,柳丞意有无生命危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墨老杀了她的心都有。
掌灯时分屋内传来一声咳嗽,声音很小落在宋玉知的耳中却掀起滔天巨浪,是柳丞意的!他醒了!
“师傅。”
柳丞意刚唤了一声墨老立马吹胡子瞪眼做生气状道:“别再给那个没良心的人求情了,今天要不是刚好碰上我回来了,你的小命可就交代了!”
墨老只觉得越说越来气,“半条命都给人家了,剩下这半条也要眼巴巴的送到人手中?”
“不关她的事,是徒儿自己没注意调养身子。”
“得了吧,少骗我了,当我没长眼睛?”墨老一拍床沿儿,“我亲眼看着她拍了你一掌!”
“丝丝多好的姑娘你不要,偏偏要找歪头那个夜叉!”
“玉知还在外面?”
“怎么?还想让她进来?”
“不,”柳丞意道:“徒儿是想请师傅给她把把脉,我这几日给她把脉发现她气息不稳,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徒儿还想着休书一封催催师傅早点回来呢,没想到师傅倒是先回来了。”
“什么?你还要我给她把脉?那等没良心的女子,死了最好!”
“她死了徒儿也活不成了,”柳丞意叹气,“性命相连呢。”
墨老:“……”
门开了,宋玉知满怀期待的看想墨老,谁知道他直接用银丝给她搭脉,看那样子许是有话想说又憋住了,只道:“等一下。”
又进去还把门带上了,出来的时候扔了一张要单子过来,“照着抓,煎成一碗水,一日七次,吃二十九天。”
说完墨老转身又要关门,宋玉知厚着脸皮挡了门道:“先生,他还好吗?”
“哪个他?我不知道!”
墨老怪异的哼道:“想知道他死没死好敲锣打鼓庆祝是不是?”
“不是,我只是……”
“只是想捅他一刀送他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