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睿说得更直接,“你是狗鼻子吗?她到哪儿你跟到哪儿?”
宋玉知搂紧了怀里的崽,有些同情宋思睿,柳丞意跟个人间神仙似的,神出鬼没什么的很正常啦。
“我记得上次小王爷答应过微臣,不再见玉知的,还定下约定,怎么?”他挑眉,“这么快就忘了?”
宋思睿把食盒儿往宋玉知桌上一放,双手叉腰鼓足了劲儿道:“怎么着?我见我小辈儿,还要你同意?”他嗤笑,“柳丞意,她可还不是你媳妇儿!”
柳丞意颇不耐烦道:“王爷说过随微臣处置的。”
“柳丞意,你敢!”
嘴硬着,气势却没那么足了。因为柳丞意正一步步走过来,不怒自威,自带逼人气势,说得就是柳丞意了。
“小王爷快走吧,东西我收下了。”
宋玉知适时地递过去一块板子,宋思睿顺板下了,一溜烟儿的跑了,撂下一句:“柳丞意,本王记住你了!”
“天冷了,出来做什么?想要什么差人出来买就是了。”
“可我想亲自给你挑啊。”宋玉知声音甜甜的又带着一丝慵懒,像是一只晒饱了太阳的猫儿一般,柳丞意好容易才忍住摸摸她头的冲动,对掌柜道:“料子找来了?”
“找来了找来了,大人,呃,夫人,你们看看?”
大约是那句夫人顺了柳丞意的毛,他眼一眯,噙着笑道:“做好了送到柳府去。”
“哎,是,小的记下了,大人夫人慢走。”
大约是觉得宋玉知难得出来一趟,柳丞意上了车挑起帘子看了看路道:“要不要去酒楼用个午膳?”
“好啊。”宋玉知有些兴奋,她从来没有好好逛过京师,随即她想起什么问,“你不是说要傍晚才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商议好了?”
“我懒得听他们争来争去的,反正他们也争不出个什么结果来,还有,我想你了,就回来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公主府的马车就来找你了,没想到正好碰着了小王爷。”
提起宋思睿这位醋王又不高兴了,好似宋玉知就是亏欠他对宋思睿那般的好似的。
“哦。”
宋玉知往他怀里一蹭道:“到了叫我。”
怀里的人缩着身子,比她怀里的猫儿更乖巧。
宋玉知没想到会在飞鹤楼碰上宋明清,彼时她和柳丞意正往楼上走,宋明清也正带着侍女正上楼,两人早已打过照面理所应当的打招呼。只是在看向宋玉知的时候宋明清迟疑的看向柳丞意,原因无他,柳丞意在路上给她买了帷帽,长得到了她膝盖上,连她怀里的猫儿都一并遮了。
“妾身拜见王爷。”
她捏着嗓子道:“民女是柳大人的远房表妹。”
“原来如此,”宋明清道:“听声音姑娘定是个绝代佳人。”
“王爷谬赞。”
宋玉知又是盈盈一拜,“民女愧不敢当。”
“相请不如偶遇,”宋明清道:“不知柳大人可愿与小王同坐一桌?”
柳丞意颔首,“荣幸之至。”
宋玉知觉得听他们说话牙都快酸倒了,绕来绕去的不就想说一起用膳吗?
她将满腹牢骚都吞下了,迈着小步子跟在柳丞意的身后上了楼。
“小王久别京师不知这家酒楼中什么菜好吃,还请柳大人点菜。”
柳丞意闻言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王爷,微臣也是第一次来这酒楼,”说着他似不好意思笑了笑,“微臣年少官微,囊中羞涩,鲜少出门用膳。今次还是表妹远道而来,微臣不忍委屈她,这才……”说着又是一笑,这一笑坦然,令人不会因他说的囊中羞涩而瞧不起他,反因他的坦荡而高看几分。
宋明清大概也没想到柳丞意会这么实诚连自己吃不起这酒楼饭菜也说了出来,他微微一愣,良好的修养叫他不会去嘲笑他,反而道:“柳大人真是坦率之人。”
“朱雀,”他道:“叫他们上招牌菜……不知柳大人喜欢喝什么酒?”
“但随王爷。”
两人客气得紧,宋玉知透过帷帽看宋明清,他长得跟那些纨绔子弟们不大一样,没有沉迷酒色之中的颓态反而似谦谦君子,皎皎明月。
这宋家的祖坟是要冒青烟儿了?终于要出个能提遛出去见人的孩子了?
她觉得十分欣慰,把自己让柳丞意观察宋明清的事抛到脑后了。
两个男人在饭桌上谈笑风生,没说一句关于朝政的,宋明清说得最多的是塞外的大漠是什么模样,在大漠里看明月和在中原看明月是不同的,还有各地的风俗,这说得宋玉知的心里都酸揪揪的。
她老人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守虞国的天下,她都还没去过他去过的城镇村庄,不曾见过他见过的奇景美人呢。真是最辛苦的人是最没法享受的。就跟牛上了枷,一辈子就只能跟泥土打交道,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力气。
“柳姑娘可吃得惯?”
她咬着牙道:“吃得惯,民女谢王爷关心。”
宋明清放心的点头,“如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我吩咐厨子做。”
宋玉知又道了谢。
一顿饭吃了半个下午,酒上了一壶又一壶,也亏得两人都是不易醉的,才维持了自己的体面。
四人在酒楼分别,宋明清带着侍女朱雀上了马车,宋玉知和柳丞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此时夕阳西下已经有些凉意了。
“想回去了吗?”
宋玉知摇头,“我想走走。”
柳丞意便笑了道:“那我们便走走。”
他想伸手去执她的手,可想到她怀里抱着白猫只能作罢,突然有些后悔养猫了呢。
“你觉得宋明清如何?”
“乍看清风明月,近看圆滑世故。”
柳丞意道:“是个滑不溜秋的。”
“你知道我刚在想什么吗?”
宋玉知道:“我在想,宋家出这么个后生真不容易。”顿了顿她道:“就算他是别有居心,剑指帝位的,我现在也觉得他尚可。”
“那便再看看吧。”
柳丞意道:“来日方长……说起来这位虞王也过得颇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