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知脚步飘忽的到了近前,听到皇后道:“陛下别害怕了,您看,陈大人和小王爷都来了。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宋玉知脚下一个踉跄,抬头见得睿帝小眼睛里似乎泪光点点。
算了,还是她高估了睿帝,小看了……皇后。
起火的地方是皇后所住的凤台宫,火势现在还未得到控制,看起来凤台宫是救不回来了。
宋玉知觉得颇肉痛,重建凤台宫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宋思睿脑门儿上冒汗,站到睿帝旁边后才松了口气。
“陈爱卿,”睿帝道:“你看今夜……”
宋玉知会意道:“一切交给微臣。”
齐王既今夜发难,那她就没有让他身退的道理,只是不知道那夜使笛子的黑袍怪人会不会出现,她握着剑有些兴奋。
禁军统领连同城防卫的人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任何动静,仿佛今夜只是普通的凤台宫走水一般。
宋玉知上楼眺望西方,她已经将睿帝的金牌给了白狼让他带人去捉拿齐王,一得手就会放烟花为号。
算算时间白狼也该到了。
夜空中发红的烟花迅速窜上了天,砰的一声炸开。
宋玉知的眼忽的睁大,炸开的不止是烟花,还有一处屋宅!
那是……
“那是虞王府上啊!”
白公公颤抖着手指着炸开的地方,宋玉知脑中一片炸后的轰鸣,虞王!
难道她猜错了?
他的目的不是睿帝,而是柳丞意?那她去琼州也只是中了他们的计中计?
柳丞意!
她拼命往虞王府方向赶,马蹄疾如风,风吹得她脸上有了凉意,眼前一片模糊她才发觉她居然哭了。
是她错了。
自以为让齐晟带景阳回京救柳丞意,她也可以戳破他们另一个阴谋化解京师危急,没想到这一切只有杀死柳丞意这一个目的。
是她失算,是她自以为是。
她可能已经害死了柳丞意,那么大的爆炸声,她感觉京师的地面都在颤抖,小小的一个人在这么大的爆炸里,怎么可能还活着?
“柳丞意!”
熊熊大火之前,嘶哑的叫喊声让人心碎。
丧失所爱之痛,原来是这种滋味。
宋玉知痛得几乎晕厥,是她的生命要随柳丞意的消失而消失了吗?虽有不甘,却也正好。
这一世,原本就是她赚来的。
是柳丞意用鲜血为她续命,是上天错误的一笔让她睁眼。
神巫说得对,她原本是地狱鬼,却偏偏在人世行。他说得对,她会害了柳丞意,如今当真是一语成谶。
人,真的不得不信命吗?
这辈子她历过三次生死诀别,这一次,疼得她魂魄都在发痛。
柳丞意……
赶来救人救火的人嘈杂的声音撞入她的耳中,让她觉得十分的厌烦,她想要一个人在这里想着柳丞意,不要这么多人来吵着她。
柳丞意并不喜欢吵嚷。
她的怒斥几乎要冲破咽喉时,一双手放在了她的肩头。
四目相对,模糊的泪眼中,她哽咽几乎发不出声音。
“阿颜。”
柳丞意先开口,“我平安。”
千言万语,敌不过此时一句平安。
宋玉知反手握住他的,广袖很好的将两人的手掩住。宋玉知细细的看着他,觉得他瘦了一些,棱角分明,添了几分成年男人的坚韧之感。
“你还有事情要做。”
柳丞意含笑道:“快去把事做完,我等你回家。”
等你回家。
任谁听到这句话心都会变得异常柔软。
虞王府突然被炸成废墟,明天总要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宋玉知还得进宫。
柳丞意目送着她离开,转过街角的时候她碰见了虞王。虞王行色匆匆带着他的冷艳侍女朱雀,见到宋玉知他勒马急速问到,“陈大人可看到柳大人了?”
宋玉知此时此刻面对虞王心情有些复杂,虞王府被炸他很无辜,可他偏偏把柳丞意从天牢中带走了,无意之中将柳丞意置于险地,刚才柳丞意差点儿就死在虞王府了!
“无事。”
她声音平缓,“陛下见王爷王府被炸,特命下官来看王爷是否有损,如今见到王爷安全,下官也好会去向陛下复命。”
说着她顿了顿道:“今夜之事来得如此蹊跷,不知王爷平日是否有什么仇人,为何会用这么大的手笔炸王爷的王府?”说着她笑了笑,“幸好王爷今夜不在府中,不然王爷此时恐怕……王爷真是上天庇佑之人。”
宋玉知一番话说得玲珑圆滑,却又说足了他的嫌疑,逼着宋明清不得不正面回答。
虽然她知道是谁的手笔,可问虞王还是少不了的。
“你是什么意思?”
宋明清未答,朱雀先怒道:“大人的意思是是我们王爷自己炸了自己的王府?”
“姑娘切勿激动,”宋玉知淡淡道:“下官只是遵循陛下命令,问王爷几个问题罢了。毕竟,今夜柳大人可是才从王府死里逃生的。虞王爷私自将柳大人从天牢提走关押在王府中,毕竟有失规矩。”
“柳大人在陛下未定罪之前依旧是当朝大臣,今夜若是无辜殒命,恐怕王爷也难以向陛下交代。”
“王爷说,下官说得对吗?”
这是宋玉知第一次为难宋明清,宋明清也不是头一次见识宋玉知的厉害,在朝堂之上,她语如利剑,逼得人腿发软。
如今她面对面这么为难自己,想到面前一脸不悦的清俊少年原本只是柔安公主,宋明清居然微微一笑道:“陈大人说的是。”
“此事,”他道:“小王确实是难辞其咎,幸好柳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然小王恐只有以命相抵了。”
“柳大人乃骊山柳氏唯一的血脉,”宋玉知冷冷道:“恐怕王爷以命相抵也不能平息人怨呢。”
这满满的讥讽宋明清面色不改,朱雀却是恨不得一刀砍死她的愤怒暴走状。
宋玉知莫名心情好了一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明清道:“难道下官说得不对?骊山柳氏当年的老太爷全家奔赴邙山,全家一百多口,只剩了一个柳丞意。如此大儒,如此忠君高义的血脉,难道不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