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自己的国吗?”
宋玉知失笑,“对不起我的不是虞国,是一部分心怀鬼胎的虞国人。”
柳丞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微笑着为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道:“这场战争该结束了。”
“是啊,”宋玉知道:“这场仗打了太久了。”
当天夜里宋玉知和卫琅各带人追击戎狄百里,生擒戎狄主帅,大败戎狄,翌日,戎狄递降书愿永为虞国附属,并愿派世子入虞为质以示诚心。
“世子么……”
宋玉知勾唇,唇畔漾起一抹讽刺。
生长在皇室从来不由人,她忽的想起宋明清,他也是小小年纪被送去明国为质子,他甚至没来得及见自己娘亲最后一面……她脑海中幻想小小年纪的宋明清离开虞国孤身一人在明国宫中的时候,是否也会对月思念爹娘?
她心里五味杂陈,宋明清如果恨虞国,是很正常的,如果换做是她……她是否不会心怀怨恨?
“作为人子,他该恨。作为虞国的臣子,他不该。”柳丞意缓缓道:“没有任何一个人国家愿意送质子出去。”
柳丞意将一封密信递给宋玉知道:“京师出事了。”
出大事了。
宋明清意欲逼宫,睿帝和皇后已被软禁在宫中,如果不是有人在朝上和京师内活动,宋明清恐怕已经弑帝夺位了。
“这里交给卫琅和白狼,我与你先行一步。”
柳丞意微微一顿道:“带上白狼,这里有卫琅足矣,另外,”他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道:“带上一千精锐随我们返京。”
“为何?”
宋玉知皱眉,“没有旨意私自带军进京,是某犯罪……罢了,”她退步,“你既这样说就有你的道理……让卫琅来见我。”
“你这么听我的话,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将你给卖了?”
宋玉知咧嘴一笑,“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丞意,你已将你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我。”
生命、信任……以及,全部的爱。
卫琅来得很快,宋玉知彼时刚搁笔正在给写好的字吹风,卫琅行了礼宋玉知直切主题道:“我要将三军都交给你,由你带回京师。”
“主帅?”
“你不错,”宋玉知道:“此次本帅打这一仗最大的收获不是打了胜仗,而是发现了你。卫琅,”她眼中满是期许,“望你如同你的祖辈一般,成大丈夫功业,守虞国子民。忠诚又勇敢,不负你卫氏之名。”
手书交到卫琅手上,“若再有战事,望能再与卫将军并肩作战。”
她拍拍卫琅的肩,越过他往外走。
卫琅握着手书,忽的转身叫住她,“主帅。”
他道:“属下原不该问主帅去做什么,但属下想,能让主帅丢下得胜三军的事必与虞国安危相关,若主帅,”他顿了顿似下了极大决心道:“需要属下做什么,属下及属下带领下的三军,随时待命。”
宋玉知一愣,她想要回头看看卫琅,这个年轻的后生,看着老成持旧,实际上依然有一颗少年的热血之心。
少年人本就是这般热血满喉,她有些怀念自己年少时候,持剑纵马杀敌何等意气风发。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卫琅,”她道:“保护好自己,替我守好三军。也许有一天,有一天……”
她顿住没再说什么大踏步向前撩起帘子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有一天,她洗清罪名,有一天她查明真凶,她是还会回到战场还是回到那九重宫阙?若是,若是只有她一人,两个选择都没什么不同,可……她抬眸,不远处乔装改变的柳丞意在等着她,在她看过去的一瞬仿佛心灵感应一般他望了过来,四目相对,是令人无论何时都会感觉到温暖的爱意。
她期待着出现一个可以将虞国江山交付的人,无论如何,她要为老爹爹的江山找一个何事的继承者。她是虞国的公主,她是宋氏之人,她的使命与责任与她的生命永存。
两人缠缠绵绵的对望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白狼一跺脚,“你们到底走不走?两个大男人这么对望着,跟叽歪的老娘们儿似的!”
宋玉知:“……”
她觉得有必要送白狼去上上学堂,跟着顽固呆板的老夫子念念书。
一千轻骑同路目标太大,宋玉知便用化整为零法让他们赶去京师,他们三人则一路。一路急行连身份都换了好几次,三人的身份也几多变,唯一不变的是白狼的身份,他是永远的小厮、老仆、厨娘、车夫……
白狼曾弱弱的抗议这些身份被柳丞意无情的打击,“你觉得说你是公子主人,有人会信吗?”
白狼梗着脖子,“为什么没人信……”
说着尾音也已弱下去,转身自个儿装扮成驼背的车夫位他们驾车。
还有一日路程便到京师了,宋玉知微微叹气,宋明清,终究是走到生死相搏的一天了,她曾觉得可以交付虞国江山的少年,终成了家国的叛臣。
“今日就在明月山休息,我已命人找好了一农户,就住在他们家中,休息一日明日再赶路。”
一路上风餐露宿,已是夏深的时候,太阳晒得快成了肉干儿,白狼闻言背也不驼了,手里的马鞭甩得啪啪的,马儿四蹄儿顿时撒开到这辈子最大。
肩上多了一只手,柳丞意将她揽入怀中。
“这种事,也许以后还有很多。做错了事,就该受惩罚。”
农户家在明月山脚,在门口搭了个凉棚,白日里卖凉茶,夜里偶尔会有行人住宿以此维持生计。
三人吃完收拾一通后各自回了房,宋玉知等了许久不见柳丞意来,趴在窗口吹凉风吹到睡着,刚入睡一会儿听得一点响动,她以为是柳丞意来没想到睁眼是似月光般的寒刃朝她劈头砍来。
宋玉知心里骂娘,正旋身躲避之际一个茶杯讲刀刃击偏。
“你们的主子就这么心急么?”
是柳丞意!
宋玉知回头,柳丞意手里扇子一打,而后扇子旋出,扇尖儿上赫然有银亮的利刃,薄薄的,却极锋利顷刻间可取人性命。
“我新做的武器,怎样?”他似个求夸奖的孩子,“夏天既可以扇风又可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