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日的赶路,苗族近在咫尺,涟漪一脸风尘仆仆,利索的下马,朝苗族飞去。
涟昱得知涟漪回来了,面上平静,心里却很激动,压抑许久的思念一涌而上。他稳住步伐,显得不那么急切的往苗族入口而去。
“族女,”苗族的人见到涟漪,先是片刻惊讶,随即恭敬的行礼。族女为了苗族,亲自去取回族宝,他们都是知情的,所以对涟漪很是敬重。
涟漪点点头,朝内堂走去,在看见前方的人影时,涟漪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停住了步子。
涟昱虽然总是面无表情的,但此刻可以轻易的探寻到他眼中的愉悦。“小姐,你回来了。”
涟漪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看着他沉默,涟昱的心沉了沉。“小姐,为何这般看着我?”
涟漪淡淡道,“涟昱,我很信任你。”
涟昱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手不自觉的握紧。
“我给你一次坦诚的机会,”说完这句话,涟漪冷冷的看着他,纵然是她最相信亲近的侍卫,也断不没有可以隐瞒她的权利。
涟昱的口气有些自嘲,“小姐,这是来质问我?”
“涟昱,”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了解她的涟昱自是听出了其中的凌厉,以及怒意,呵呵,他的小姐会生气了呢。
“小姐,你想知道什么?”他不确定她是否是因为赫连言而生气,也不确定她是否得知了三年前的事情,所以他清淡的问,神色毫无慌乱愧疚。
涟漪不想与他绕弯子,朝他又走进一步,“赫连言的伤是否和我有关。”
过了很久,涟昱才答道,“是。”声音很轻很轻,但涟漪听到心里却是一震,纵然她早已猜到。
涟昱看着涟漪一直盯着他,就知道她想知道来龙去脉,轻叹一口气,才缓缓道,“三年前,在悦来客栈的那一晚,我本是守在你身边,感觉到了异样,便追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悦来客栈已是一片火海,那个时候我极是慌乱,我知你只能借助药物入睡,那么昏睡的你一定无法出来。我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赫连言浑身是血的紧紧护着你,甚至他还护住了你要的七香草。”
涟漪深吸一口气,静静听着,涟昱接着道,“我本也想救他,但火势太大,他硬是让我带你先离去,为了你的安危,我只能带你先出去。等我们出来,房屋到被火烧塌了,我让侍卫忙灭火,进去寻他。”
“后来我得到消息,说他奄奄一息,命在垂危。再后来,或许他命大,还是活了过来,却……”他没有说完,涟漪苦苦的笑了一下,却毁了容,残了腿。
“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内疚,”还怕你动了心,涟昱难言,心里苦涩蔓延。
涟漪没有看涟昱,绕过他,往里走去,每一步都很是沉重。涟漪的心狠狠的颤动着,她承受不住这翻涌的愧疚,赫连言什么都不说,在她对他如此冷漠的时候,连丝毫埋怨都没有。
涟漪是无心无情的,但她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她怎么可以在赫连言为她做了那么多的时候,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呢。
怪不得赫连伯伯问她三年前是否留宿悦来客栈,他那时的脸色,显然知道她就是害他孙子到这个地步的凶手,却不曾怪她。
怪不得刘伯,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让她对赫连言好一些,怪不得赫连承会说她会后悔的。明明他们都知道,却没有人告诉她。就连,就连涟昱,都瞒着她。
“族女,请问您带回族宝了吗?”
闻言,涟漪回过神,敛下异样的神色,冷冷扫着苗长老带着一众人前来寻衅。
“族女,难道您出去数月,还没有带回族宝?”
“族女,你知道族宝对苗族有多么重要,怎么可以……”
苗长老抚了抚胡子,装作慈善的道,“族女毕竟年纪还小,就算逞一时之能大家也不能与族女计较。”
当下就有人附和,“苗长老说的是,不过族女既然做不到,当初就不该一人揽下这重任,白白浪费了数月时日。”
“对啊,要不然苗长老一定有办法早日拿回族宝。”
涟漪冷笑着不语,看这一群人,不怀好意的讽刺,压低她。
这时,身后过来一个侍卫,不是涟昱,是涟昱的手下,他走到涟漪身边,小声禀告,“小姐,族外有人来送东西给小姐,说是完成了与小姐的约定。”
涟漪漫不经心的接过,打开,郝然便是苗族流入白夷族的族宝。她拿起苗族的族宝琉璃珠,轻轻把玩。
苗长老等人一看,皆是一惊,他们得到的消息可是涟漪并未拿到族宝。
涟漪看也不看苗长老等人,径自往族中圣谷走去。
圣谷守卫一见有人过来,连忙拦住,呵斥,“大胆,何人敢闯我苗族圣谷?”
涟漪淡漠不语,身后连忙跟上来一位支持苗青然的长老,“你个混账,敢拦我们苗族族女。”
那守门人大惊失色,惊慌的看了涟漪一眼,族女?那可是未来的族长呢。他连连退回,一句话不敢再说。
涟漪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她八年未回苗族,族中人不识得她也是正常,她没必要生气。
在那长老的带领下,涟漪走进圣谷的山洞中,洞中依旧绿意盎然,充斥着古朴的气息。
走了很久,那长老才停下,恭敬的转头对涟漪道,“族女,族宝就是放在这里的。”
涟漪望了下,眼前是个高台,台上有个石头雕刻的蛇,石蛇吐着猩红的舌头,眼睛却闭目而眠,洋溢着一股冰冷的阴鸷。
涟漪走过去,嘴角向上,摸了摸蛇头,这才把琉璃珠放在石蛇前的宝盘里,只见一刹那,琉璃珠亮的夺目,蛇眼也似乎一瞬间睁了开,栩栩如生,震人心魄。
那长老像是松了口气,放下了心。
涟漪回身,看着那长老,淡淡道,“长老是我母亲信任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母亲守好苗族。”
那长老大惊,“听族女言下之意,是要离开苗族?”
她自然是要离开的,赫连言的恩情,她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便决不允许自己亏欠他。对着长老,浅浅一笑,“长老若是担心苗长老那等心怀不轨之人,暗中除了便是,苗族虽然族人稀少,但也决不允许有背叛者。”
“背叛?”长老惊呼。
涟漪冷笑,“我刚回到苗族,族宝就消失了,长老不觉得太巧了吗?”
那长老闻言,紧紧皱起眉头,思索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这苗长老太糊涂了,竟然勾结苗族的死对头白夷族。”
“他不过是想引开我,才与白夷族结盟,不过,苗族是断断容不得这般心怀鬼胎之人的,长老,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说罢,视线落在那长老身上。
长老点点头,“族女你放心。”
涟漪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琉璃珠,转身离开了。
出了圣谷,就瞧见涟昱,涟漪没看他,径自离开。
涟昱面色一僵,也跟着过去,声音有些苦涩,“小姐,若是怪我可罚我。”
涟漪没回头,清冷的声音没了温度,“你有拿我当主人吗?”她提醒他的职责。
涟昱一怔,低下头,“是,属下错了,主人。”
涟漪猛然停下脚步,复杂的看着涟昱,“也罢,你就去涟家,暗中保护我母亲吧。”
涟昱抬头,“不可,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小姐。”
涟漪冷冷的,“你的职责还有听从主人的命令。”
他沉了一口气,恢复平静,“是。”
涟漪走远,心情很是烦躁,涟昱啊,你不该瞒我,在我如此信任你之后。
而涟昱,却是心痛,小姐,有这么气他吗?竟连身边也容不下他了。
小姐,真的为赫连言动心了?不,他不信,小姐没有心的。
安排好一切事宜,涟漪是不愿在苗族多呆的。苗长老看着涟漪离开,笑的一脸得意,眼中划过一丝狡诈阴险。殊不知,他的命久矣。
涟昱暗中回了涟家,涟漪却是去了另一个方向,雪山。
赫连言的腿虽然可以治愈,但他这辈子也无法在习武了。涟漪知道一个男人若是没了武功,则会如废人一般,所以她会想办法让赫连言恢复武功的。
雪山延年冰雪连绵,极是阴冷,没有人可在在那里存活。但那里却生长着极少数的雪果,那果子极是炽烈,所以才可以生长在雪山。
雪果对常人来说,是不可食用的,过多的热力会让人爆裂而死。但雪果对于赫连言却是好东西,雪果可以激出他的内力,修复枯损的心脉,再加上她的调理,一定可以恢复内力。
但雪果不是容易就可以得到了,此行的艰难和危险涟漪不是不知,但她却必须去做,就当是还恩了。
她不喜欢欠人,所以她一个人开始往雪山而去。
而另一边,得到涟漪行踪的东祁,派人寻到赫连家,却查到涟漪早已离去。
东祁不禁大怒,但他是绝不会死心的,所以派人沿着涟漪的行踪追去。
当他得到一个形似涟漪的女子前往雪山之时,不由露出一笑,他的猎物,是绝对跑不出他的掌心的。
东祁吩咐下去,也前往雪山,不过他的心里是有疑惑的。对于西昇国的雪山,他也是了解一二的,就是不知涟漪去那里有什么目的。
涟漪此时却是不知,有一双眼睛正暗中盯着她,撒下大网,等着她自己掉入陷阱。东祁最擅长的,就是守株待兔。